族裏的老醫姑們說我今朝不用煉藥，可以去羅耶山上采藥，我心中雀躍，卻低頭假裝斂了斂眉，矜持道：“如此，最近煉藥便勞煩姑姑們了。”

一旁侍羌活想是聽到這話曉得能和我一起出去采藥，捺不住子，缺心眼地滿麵興頻頻朝我傻笑。

“羌活，族長年，你比族長虛長兩歲，本應有個表率輔助的樣子，如今這樣，我瞧著，卻是族長比你沉穩許多。族長既點了你跟著，有族長言傳教，你也該長進些了。”你看你看，我就知道荊芥姑姑要說話了。

這邊羌活好容易收住臉上的興，荊芥姑姑又道：“你這樣坐不住的子，我看還是不要出去了，我今日煉藥，你便來給我打下手吧。”

羌活一下苦了臉，“荊芥姑姑，可是族長出去采藥怎可無人陪伴左右，羌活還要幫族長背藥簍子順帶跟著族長認些生僻草藥呢。”

我唯恐這般一被足便帶累了我不得出門，心中著急，卻是端著姿，徐徐道：“羌活，能給荊芥姑姑煉藥打下手是族裏其他醫姑求不來的機緣，你此番若靜下心來學習，待我半月采藥後歸來，自有長足進步。日後，你對我的輔弼自然遠大於眼前你幫我背藥簍子。”

“族長眼深遠，所言正是道理。”老醫姑們聽了我的話，由衷地點頭稱是。“隻是族長出去采藥，亦不得要婢陪伴。”

我作老狀笑道：“我在這群山中長大，自穿梭其間，條條小徑記於心，姑姑們豈會不知，若是讓們這些小姑娘跟著，我倒是不免擔心個把貪玩走失了路該怎麽找尋們。”

一邊便不待們答話鄭重將麵紗謹慎地戴好，背上藥簍子，一麵拍了拍荊芥姑姑的手背，調整表，托孤一般慎重道：“這幾日便勞煩姑姑看管好族裏大小事宜。我去去便回。”

臨出門前，了天，虔誠壯烈地喊了一句每日例行公事的口號：“願皇帝陛下萬壽無疆。”

後醫姑們紛紛跪了一地，跟著我堅定不移地喊道：“願皇帝陛下萬壽無疆！”

沒錯！我們就是專門給皇帝老兒配藥的聖醫族，當然，聽說，現下的大皇帝不是個“老兒”，是個“小兒”，不過不管是個什麽東西，總歸他平日裏吃的小到一碗藥膳，大到延年益壽的長生不老藥，皆是出自我們聖醫族研製。當然，長生不老藥尚在不斷開發完善之中……

不過，我一握拳，一定要盡早煉這長生不老藥！不然……哎……

我在羅耶山裏招貓逗狗遊玩了兩日，呃，錯了，是勤懇采藥采了兩日，正準備認真采幾棵養腎壯的草藥好回去複命，卻意外瞧見一尾通青翠碧綠的長蛇於小徑花蔓深“哧溜”一聲竄其間。

呃，得來全不費工夫，這蛇了藥，養腎效果比一般草藥可要好許多，且待我去將它擒來。

了一柄蛇叉鉗，我躡手躡腳分開花草屏息循著那蛇的蹤跡不遠不近跟著，待尋得好時機就將它拿下。

奇怪的是，尋常山間蟲蛇皆警惕兇猛得很，輕易便會發現人的蹤跡，要麽回頭攻擊要麽迅速逃命，這蛇卻是不不慢，款擺蛇尾向前腹行遊移，待到花叢深卻是一頓，“咻”地一聲半立起子，我以為它預備回頭攻擊我，正全繃做好準備在它回頭一瞬將它拿下，卻不想下一刻便見它猛地一下又俯下去，竟是張大了口一口咬在什麽什上，但聽得輕微“噗”地一聲響，像是蛇牙的聲音。

我這才定睛一看，野花層疊深竟出一截絳紅裳，顯是有個姑娘，那蛇便是奔著這姑娘而來的，而這蛇咬了人後卻並無大快朵頤將此人啖之之意，意外地毫不戰，咬了一口便溜利索地跑了。想來……嗯，想來這姑娘的太老了，不好吃。

確定那蛇跑遠了，我才用適才預備來捕蛇的蛇叉鉗分花拂葉將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姑娘撥弄了出來。

但見那無知無覺的被我撥弄得翻過來，目的，竟是一跡，裳亦劃破不，擺更有輕微燒焦痕跡，頭發散，麵目不辨。我一驚，這顯然是打鬥傷痕，瞧這年紀不大的量，不想，於昏迷中尚且手握利劍不鬆開，虎口都已開裂，那劍柄烏黑，劍尖猶帶漬，閃爍著嗜的寒芒。

乖乖，這架勢……難道是個亡命的土匪？

不過，土匪也是人，幸得見我這醫中聖手，不然今日必定是上閻王那兒報道的好日子。

我先就近取材，將手腕被蛇咬傷的蛇毒給敷了草藥，又順手將的虎口和手臂傷口給上了止消炎的藥，待要解開的襟進一步給檢查傷口，卻發現的襟造型頗有些奇異，與我平日所穿和族裏醫姑們所穿的襟開法全然不同，我笨手笨腳弄了半日方才將的外裳給除了下來，這才發現，裏麵裳竟然毫無破損劃傷，顯然那些刀劍之傷竟無傷上分毫，僅手臂兩傷痕，不曉得是不是箭劃過傷的。我估著渾的跡不是自己的，顯是對手傷濺到上的。

我了下，嘖嘖，沒想到是個武力值彪悍到巔峰的土匪英豪。

估著這會兒昏迷，一是力耗盡虛而致，二是那蛇雪上加霜來了一口，應是無大礙，不過，任是個土匪，想來也怕臉上傷毀容，我遂用葫蘆裏的溪水將臉勉強抹了一把，左右瞧了瞧，倒沒什麽太重的傷痕，隻是這長相和我想象相去頗遠，我本以為應是個·黑蠻橫的樣貌，不想，竟是張妖嬈到近乎奢華的麵孔，書上怎麽說來著？哦，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燦若桃李，大概就是這樣吧。

不過，比我還是差一點點的，嗬嗬，因為比起土匪，我肯定更有涵有文化。

既然無礙，我便將一把丟在一邊拍了拍手上汙漬草屑起繼續去采藥了。卻沒想我半天後采了一簍子藥回來，那土匪還昏迷在原地。

不應該呀，再力不支這會兒也該轉醒了。我疑地給把了把脈，了手腕半天，我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不會把脈。

這怨不得我，所謂業有專攻，我們聖醫一族隻管煉藥，於聞問切這些與病人直接接的事確實不通，這種淺的工作有太醫院那幫老頭子做便可以。

無法，把脈我不到脈，問癥狀又不能問個昏迷的人，隻得趴下去聽聽的心肺勉強揣一下，聽了半晌，“撲通、撲通、撲通……”本以為聽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不想，突然不撲通了，我一喜，正待看看是不是氣絕了，正好給我試試我最近研究的新項目——起死回生九轉還魂大乾坤金丹。

下一刻，我脖頸的大脈便被一個狠辣的力道給製掣住，一陣短暫眩暈過去後卻是那土匪擒了我的頭翻將我在下，目狠戾似劍，待一對上我的眩暈後睜開的眼睛，竟是生生一頓怔愣在那裏，手上力道不由得鬆了些，不過須臾，卻又馬上回神警惕兇殘地瞪著我，張便道：“……”

這下好，愣了，我亦愣了，再張，又是“……”，但見反複開合，卻隻是有形無聲，原來是個啞，而自己似乎也才剛剛發現這個問題，滿目震驚，下一刻，卻是一轉頭盯牢我，眼中殺意磅礴騰起。

我趕忙拚了全氣力在的製下連連喊道：“不是我幹的……咳咳……不是我幹的……”

我這一喊，又愣了，手下力道也卸下不，我趁著這工夫趕將頭別向一邊狠狠氣，一邊激烈地咳一通，那土匪一邊看著我猛咳，一邊不可置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耳朵，這下我又悟出件事來，不但不能說話，連耳朵也聽不見。

我趕忙向連連擺手示意不是我幹的，不曉得明白沒有，隻見已全然卸下對我的製掣，兩眼茫然地看著遠，接著渾又散發出暴起的戾氣。

當然，瞧那樣子，顯是也剛剛發現自己既聾且啞，可見之前還是好的，免不了心理巨創。不過巨創歸巨創，還居高臨下坐在我腰上著我呢，天可憐見，我的腰可要斷了。我掙紮著要爬出來，卻立時三刻回過神來，又將我擒住，哎，真真是個未開化的魯姑娘。

不得已我隻得勉力用手指在一旁地上劃字，但願這土匪能認得這個字，我一筆一劃在土上寫了個歪歪扭扭的“醫”字，看了看那個字，複又滿目狐疑看向我，瞧那打量我的眼神，我也不曉得到底是看懂還是沒看懂，趕指了指的胳膊讓看我給敷的草藥，低頭看了看手臂上被我用紗布打得醒目漂亮的蝴蝶結，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終於起將我給放開。

天可憐見，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皇帝陛下萬壽無疆，這土匪可算是明白過來了。

我將這姑娘領回羅耶山上的茅草屋裏安頓下，這茅草屋本是為了方便我采藥暫時搭建的，今日卻派上意外用場。

幸得這土匪是個識字的土匪，我與二人拿了樹枝在地上寫了半晌，我方才明白的癥結所在，說來該好好謝謝清早咬了一口的那條蛇，不然此刻早登極樂。我原來以為是被人下毒所致聾啞，但卻堅定地否認這條，待詢問日常飲食偏好後，我才發現，每日早餐晚餐皆有一道固定菜式，是相克的，日日食之，差不多一年便會斃命。隻適才那蛇毒多進了的中一些，不想竟有抑製這兩種相克食產生毒的作用，所謂以毒攻毒。但命撿回，現下卻多有些後癥。

“可能醫治？”但見在地上寫道。

“易如反掌！”我篤定地寫了回，一麵欺聽不見，裏卻念叨道：“哎呀，死馬當活馬醫，其實我也不太確定，反正多試幾種藥，總歸有一款，嗬嗬，好不容易撿個可以試藥的人，可比平日裏用老鼠兔子什麽的準多了。”

那土匪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狐疑寫道：“不知醫者年齡幾許？”

我淡定地看著高深莫測一笑，寫道：“山中歲月容易過，世上繁華已千年。或許你該問我‘高壽’？”

果然，土匪看著我有些肅然起敬的意思。

“嗤，讓你欺我麵小瞧我，況且我還戴著麵紗呢，除了鼻梁以上在外，鼻梁以下可都遮著，我就騙你我一千歲我駐有方又怎麽樣，而且我裝高深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自打我記事起便學會講這些玄乎奧妙模棱兩可的話，不然怎麽唬得族裏上至七老八十下至牙牙學語的醫姑們個個皆崇拜我。我才不告訴你我隻有十二歲嘞，看你模樣頂多大我兩三歲，若論道行，嗤，你差我豈止是個一兩百年。”我麵上裝著縹緲出塵狀，裏卻嘀嘀咕咕藐視，反正聽不見。

顯然我塞外高人的模樣鎮住了這土匪，接下去幾日果然相信我乖乖讓我下藥了，呃，是醫治。

我心甚好地弄了很多藥一一給試了，偶爾與“手談”兩句，別人手談是下棋，我們可真真隻有靠手寫才能談話。這土匪脾氣不大好，白瞎了那細皮的長相，不臉一放便黑得跟烏一般，譬如我好心要替更換我的幹淨裳，譬如我給吃燒糊了的飯菜高深地騙說是藥引子，譬如我誑給我洗那些帶刺的草藥其名曰：將藥效從雙手孔中滲腹外兼治藥效更佳……總之，經常黑臉，我便給取了個名字“”，嗬嗬，烏的昵稱。

莫瞧著這姑娘是個土匪，舉手投足卻時不時出些矜貴氣質，提筆寫字的模樣頗有幾分風骨，偶爾瞥我一眼，明明我倆坐著麵對麵平視，不知為何，那眼神卻讓我覺得有些犀利的居高臨下之。想來在土匪寨子裏也是個響當當的大人。

隻是，我甚奇怪，想來我雖不善診脈看病，這對癥下藥還是十分在行的，按常理，有我出馬，不出三日便該痊愈，這都十日了，怎麽還是一副我見猶憐的聾啞模樣，不見毫好轉。我有些著急，開始懷疑自己的製藥技，甚至開始懷疑人生。卻是越來越舒暢的樣子，全無半分急於恢複的樣子。

“姑娘。”這日我采藥回來，進門便喚，背對著我，肩膀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卻未回過頭來，聽不見自然不會回頭。是了，跟在一起我卻覺著前所未有的自由，因為聽不見，我便可隨心所地自言自語暢所言，不用像在族裏那般不但麵上要端著一族之長的模樣，言語還得老氣橫秋思量再三才能開口，這姑娘是個再好不過的“傾聽者”，我經常滿麵奧妙聖潔地與絮絮說著發自肺腑的抱怨和大實話，卻以為我在和講述的病醫理，“聽”得甚是安靜乖巧的玄妙。

思及此，我覺得多和幾日也不錯，我心甚好地放下藥簍子，“姑娘，我今天挖到一隻野山鼠和一隻一尺長的蜈蚣，等等曬幹了，過幾天給你藥，藥效指定錯不了，不過，我是不會跟你說讓你吃老鼠蜈蚣的，哈哈。”

我一麵輕輕拍了拍的肩膀示意我回來了，但見轉過來，又是烏一般的黑麵孔，過了好久才和緩過來。我已經習以為常，自不管好端端的又怎麽了，想來說不定是這土匪練的什麽武功也未可知。我徑自坐了下來，拿筆蘸了墨寫道：“今日覺得如何？”

“同昨日一般。”提筆回我。

不應該呀。

我走到後不許回頭，用瓷勺子狠狠刮了一下碗底，然後複又提筆問道：“可聽到什麽響？”

但見了眉頭，寫道：“沒有。”

哎，看來要換個新藥方了。卻似乎並不大關心，反而還頗有興致一些題外話，但見寫道：“醫者為何終日佩戴麵紗？”

我一愣，繼而雲淡風輕寫下：“醫仙一族，雖駐有方，麵容千年如一，然，一揭麵紗示於凡人，麵容便會迅速凋零。”裏卻道：“我這麽漂亮，拿開麵紗讓你看見豈不是要自慚形穢鬱卒而死？做醫者的不但要醫人的，心更是要照顧到。我這是照顧你的心。當然，你長得也還湊合，在你們土匪寨子裏應該算是匪中一枝花吧？”

姑娘青了青臉，想是被我的神駐說給震撼了，提筆又問：“醫者從何來？可常居此？”

我頗有幾分禪意回寫道：“從來來，到去去，行蹤不定。”裏嘀咕：“我才不告訴你我是聖醫族族長嘞，我可是隻給大皇帝開藥的，你此番十分榮幸，現在的可是和那皇帝小子一般無二的待遇，而且，你是我第一個實際作的病人哦，嗬嗬。話說那皇帝小子好像年紀和你差不多大，不過，我已經未雨綢繆幫他把三十歲前的藥膳方子都準備好了，當然，其中壯補腎首當其衝為要之事，據太醫院遞過來的報告看，那皇帝小子是個弱柳扶風的主兒，子骨不壯實，是以到現在攝政王也沒敢給他立妃子，怕他太虛了，不住……”

姑娘看著我紙上飄渺的字跡，麵上卻是青了黑，黑了青，最後竟是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想來是想到能和我這樣的醫仙打道到很榮幸惶恐，又頗有興致地繼續寫道：“不知醫者名諱？”

“無名無姓，不過凡塵走一遭。”我手上寫道，裏絮絮：“名諱名諱，既然是‘諱’，自然要避諱的，姑娘果然是個不通禮儀的土匪，不過，反正你聽不到，我就告訴你，我錦覓哦，好聽吧？”

但見手靜靜挲著宣紙一角，麵和沉靜，口中囁嚅好像想說兩個什麽字，卻終是沒能發出聲響來。

我看了看從不離的寶劍，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些莫名惺惺相惜的慨來，放緩了聲音自言自語道：“你們土匪是提著腦袋過刀口的日子，我雖不用打打殺殺，其實與你殊途同歸，能過一日便算一日，你不曉得，我這輩子生來隻為一件事，那就是給大皇帝研製長生不老藥，若是研製不，大皇帝兩眼一閉升天之時便是我給他殉葬之日。我是先族長從路邊撿來養大的，然，我自六歲被立為新任族長後卻再沒見過，我問族裏的姑姑們，姑姑們隻說先族長做神仙去了，後來我年歲漸長才曉得，原來，本沒什麽仙之說，自百餘年前立國以來便有我聖醫一族，而有個規矩更是一早便定下的，每一任大皇帝駕崩時，聖醫族族長便需即日被賜死，隨而一道同帝王靈柩被葬帝陵作為殉葬品，以一生聖潔之魂靈為帝王超生。”

我咬了咬，義憤填膺道：“憑什麽大皇帝的皇後妃子、兒子兒不用給他殉葬，我們這種一生行善積德的醫者作為外人卻要莫名陪他一起死！偏生當今天子子孱弱，估著是個短命鬼，想來我也時日無多……”

一轉頭，卻見姑娘正脈脈看著我，說不清是個什麽神奇表，肯定是聽不見在那裏自己心裏瞎琢磨呢。

我一握拳，堅定道：“嗯，一定要加長生不老藥這個項目進程！當然補腎壯也不能耽擱，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齊頭並進才是正道！皇帝陛下萬壽無疆！”

上一刻姑娘尚且脈脈的神不知為何現下又突然黑鍋底了。

待過了一會兒，我待起配藥之時，卻又提筆寫道：“醫者獨來獨往於山間，無人陪伴，不懼惡人猛毒蟲？”

今日問題忒多了些。

“桃李不言，下自蹊。萬皆有靈，我良善高潔，自然不會惡意以對。”我回，裏卻說：“哎呀，我會使毒，對付這些輕巧得很，他們怕我還來不及呢。不然這羅耶山山脈一帶占地廣袤怎麽人跡罕至，不就是怕被毒死唄，也就你命大，本族那日心好順手救你。”

姑娘看了，兀自心甚好地笑了笑，想來是認同我的高潔品質。但見沉片刻，孜孜不倦又問：“醫者可寂寞？”

“白駒過隙，千年彈指，萬皆浮雲，何為寂寞？”寫罷，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偽裝高深的境界真真已達到一個爐火純青已臻化境的高度。而且，我確實不寂寞，“天天那麽多藥理要背誦，那麽多草藥要分辨，還要煉藥試藥，還要糊弄族裏那些醫姑們，哪裏有空寂寞？隻有那些文人客天閑著沒事幹的才喜歡無病為賦新詞強說愁，不想姑娘你一個土匪竟會問這個，看來是個頗有幾分文藝懷天真浪漫的土匪。”

過了幾日，與我“手談”時，有些鄭重地沉寫道：“醫者若將我治愈，來日必達醫者一心願。”

呃，你一個土匪頭子能完我什麽心願？不過看態度誠懇，便慷慨回：“姑娘好意心領，隻我之心願姑娘未必能達，姑娘他日若有什麽心願，說不定我能為你達也未可知。”

“一言為定。”竟還不跟我客氣，就這樣得了我個許諾。不過，日後山高水長，我們肯定這輩子都見不著。

第二日清晨，草間夜尚在，這土匪卻是比夜散得還早，憑空就蒸發了。想來，是昨日夜裏突然痊愈了，今日便沒甚良心地遁匿了。既然好了，我這幾日也不算白費，可是功德圓滿了。遂，當日便回了族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