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李昂說的話，林北玄、顧浩然、司徒原、陸謙等渝州場的大佬，全都當笑話在聽。書趣樓(www.shuqulou.com)

臭未乾的黃小兒，也敢大放厥詞，又要摘他們頂戴花翎，又要賞他們軍。

此刻，最荒誕的荒誕，卻照進了現實。

「卑職林北玄，參見大都督！卑職罪該萬死，誠惶誠恐！」

「卑職顧浩然，參見大都督！卑職愚昧，大都督饒命！」

「卑職司徒原，參見大都督……」

「卑職陸謙……」

「卑職陳程……」

「草民……」

「大都督……」

看著眼前這個蟒袍加、天刀在手，如天神下凡、凜然不可直視的雄偉男子，所有人都從心深，生出濃濃的敬畏。

全都匍匐在地，三跪九叩。

臉上都是凡人參見神祇般的虔誠。

「顧惜朝，天青是我天策軍副帥，更是封一等鎮北公，而你隻是連爵位都沒有的庶民。竟敢在他雕像上刻字，極盡辱沒。」

李昂冷冷看著臉已經無比蒼白，再無一點倨傲的顧惜朝：

「你不僅辱沒了天青，還辱沒了我，辱沒了我天策軍三十萬大好男兒、用生命和熱澆灌出來的不世榮耀。」

「本督今日若不殺你，如何對得起天青，如何對得起我那些死去的弟兄袍澤？」

他緩緩踱步，走到顧惜朝麵前，眼瞳變得幽冷寒徹：

「不過就你這樣的貨，本督祭出紫金天刀斬你，那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大……大都督，饒命啊，我……我錯了！！！」

顧惜朝結。

臉完全煞白，更是抑製不住的發抖。

死亡的恐懼，浸染著他，是那麼的冰冷。

他臉上，又哪裡還有一丁點貴公子的雍容高貴，不可一世？

就如最名貴的波斯貓，被扔進了糞坑，鮮皮褪盡，剩下的隻是醜陋和稽。

李昂沒有再跟他多說什麼。

刀芒一閃。

顧惜朝脖頸，便出現一道細細紅線。

他變得僵，眼神更是錯愕。

紅線很快就崩裂開來，鮮噴薄。

接著腦袋直接從脖頸分離。

砸在地上，咕嚕咕嚕滾。

眼睛猶自死死睜開。

似乎還不敢相信，他顧惜朝就這麼死了，死在風華正茂之年，自己人生最為春風得意的一刻。

燕南天便解下外套，將顧惜朝腦袋包起來，懸在腰上。

他家大都督吩咐過，要拿著小子的腦袋，去給天青副帥下酒。

眼睜睜看著自己獨子被殺，顧浩然卻還是匍匐在地，甚至連悲傷這種緒都不敢流出來，隻是抖得愈發厲害。

林北玄等渝州的文武百，也依舊跪著，姿態謙卑到了極點。

李昂吩咐道：

「燕南天，你留下，監督諸位大人去領軍，凡是存在職況的，一律八十軍，打了不行，打輕了更不行。諸位大人領完了軍，便讓他們來見我，還有些話，要跟他們說道說道。」

「遵命。」

燕南天躬領命。

看著跪在自家大都督麵前的袞袞諸公，臉上出嗜鷙的笑。

八十軍，不至於把人打死，但打掉半條命是不了的。

有一句說一句，他瞅這些平日裡趾高氣昂、作威作福的冠蓋公卿們，早就他媽不爽了。

「小郭，我們走吧。」

李昂下了紫金蟒袍，和紫金天刀一起，又放進箱子裡。

便招呼著郭破離去。

……

半小時後，李昂和郭破兩人到了位於郊區的北海孤兒院。

下車。

李昂打量著這家孤兒院，破敗的樓房，斑駁的牆麵。

眉頭又皺在一起。

環境也太差了。

說是孤兒院，其實更像貧民窟。

葉天青可是榮獲大紫金勳章的傳奇將領，封一等鎮北公，天策軍副帥，他的孤，就生活在這種地方？

葉天青戰死時是大校銜。

死後又追封將。

軍部一次發了三百萬卹金。

後麵天策軍每個月都會匯二十萬到葉天青孀的賬戶。

一年就是兩百四十萬。

七年便是一千六百八十萬。

再加上卹金，將近兩千萬鉅款，跑到哪兒去了？

李昂心中疑更甚，帶著郭破，走進孤兒院。

踏院中，便看到許多小孩。

李昂掃視一週，目定格在一顆大榕樹下。

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蹲在那裡。

也不知道是在玩泥還是逗螞蟻。

小孩上髒兮兮的，生的卻是不錯，雕玉琢。

李昂看著，依稀找到了天青的影子。

就是了。

天青留在世上唯一的脈。

走了過去，李昂盡量讓自己顯得親和些。

「你什麼名字？」

小孩兒抬起頭，看著李昂，也不怕生。

「我靈兒，葉靈兒。叔叔你呢，你什麼名字？」

「我李昂。」

李昂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葉靈兒啊，這個名字，當年還是他取得。

李昂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

「叔叔有個好友，他葉天青，你聽過這個名字麼？」

「我知道的，他是靈兒的爸爸。」

葉靈兒笑了笑：

「隻是靈兒從來沒有見過他。爺爺和還在的時候，告訴過靈兒，說爸爸是個大英雄，叔叔，我爸爸真的是大英雄嗎？」

「當然。」

李昂點點頭：

「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哇，那叔叔你是爸爸的好朋友，肯定也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叔叔跟你爸爸比起來，可就差得太遠。」

「那爸爸為什麼從來都不來看靈兒呢，是不是因為靈兒不乖？」

對話到這裡，李昂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姑娘眼眶有些泛紅：

「叔叔，靈兒真的好想爸爸。爺爺還在的時候，告訴靈兒，說爸爸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要好久好久才能回來。靈兒就一直等一直等，越等越害怕——靈兒怕自己都長大了，爸爸都還沒回來。那靈兒就不能像別的小朋友一樣，騎在爸爸的脖子上啦。」

「叔叔，你告訴我，我爸爸……是不是像爺爺和一樣，已經死了？」

懵懂的小孩，對於死亡還沒有太過清晰的概念。

但經歷過爺爺和的去世，還是明白了些。

死就是不能，不能說話，變得邦邦冷冰冰，像石頭。

是很不好很不好的事。

李昂又是嘆氣。

「你爸爸……確實死了。」

聽到這個答案，小姑孃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一滴兩滴，落在地上，又很快被塵土淹沒。

撲到李昂懷中，嚎啕大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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