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廳裡，孫晴好和宋崢清沉默地吃著飯，緻的瓷碟裡一點點的食，味道極其鮮，廚師的手藝真不是蓋的。

「嘗嘗這個。」宋崢清夾了一塊帶魚給，雖然是清蒸，可是魚的鮮味全在其中了。

孫晴好順問了句：「你很擅長做魚？」

「說不上擅長，興趣而已，以前的好了。」宋崢清難得笑了笑，「手藝沒有生疏就好。」

「會做飯的男人很見了。」

宋崢清微微笑了笑，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明天的宴會我們要下午纔去，我早上有事。」

「宴會，什麼宴會？」孫晴好很茫然，「你的宴會為什麼我也要去？」

「就是昨天我問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你不是說出去踏青嗎？」

「是的，春日宴。」他的語氣裡竟然帶了一懷念與笑意，「正好現在的杏花開得正好，我以為你想去。」

孫晴好輕輕道：「春日宴，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足風流……好難得你居然會有這樣的閑雅緻。」

「是一個朋友舉辦的，每年杏花開的時候邀幾個朋友，如果你不願意去，也沒有關係。」

「我很願意，總比每天悶在這裡好。」

錯估了這一次春日宴的兇險程度的孫晴好，第二天悔得腸子都青了。

當然，這不能怪，這是階級差距。

杏花村並不是一個農村，這是孫晴好想岔的第一點，那是一個古古香的四合院，三進的院子，高牆大院，一看就是閑人免進。

有兩個穿著旗袍的姑娘在大門前迎客，恭順地彎下腰，把人從大門口一直迎接到前院，正好昨兒晚上下了一場綿綿的春雨，地上的青石板路間綠草叢生，鋪著鵝卵石的道路略有些，宋崢清扶著的胳膊。

孫晴好就看到一坨，沒錯，那就是一坨朝著他們一顛一顛走了過來：「哎喲，宋大爺，您居然肯給我麵子賞蒞臨，那真是蓬蓽生輝啊。」

「什麼腔調。」宋崢清居然對著他無奈地笑了一笑，「不用那麼客氣。」

唐胖子抖了抖：「我不是客氣，我隻是客套一下……畢竟很久沒見你了，是吧？」他也是個人，雖然隻是一個照麵，但是基本上判定出來宋崢清的態度了，「哎呦，這是？」

他在心裡咆哮起來，有沒有搞錯，你居然帶了個人來，你不是要想和何楚韻重修舊好嗎我都給你安排好了你怎麼可以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的朋友。」宋崢清用異常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惹得孫晴好看了他好幾眼，沒吱聲，「晴好，這是唐鑫。」

唐胖子拉扯著臉上的，趕笑著招呼：「你好你好。」

「糖心……」孫晴好和每一個聽見他名字的人一樣，不莞爾，「你也好。」

唐鑫給宋崢清使了個眼：「你們來得晚的，大家都到了。」

「早上有些事。」宋崢清看到了唐鑫的眉弄眼，孫晴好自然也看到了，一想大概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忍不住角一翹，出一個莫名的笑意來。

唐鑫在短短的幾步路之間，用自己誇張的麵部表想要傳達一個非常複雜的資訊，孫晴好裝作沒看見，宋崢清麵無表，唐鑫真的是俏眼做給瞎子看，白搭。

「唉！」唐鑫狠狠一拍大，帶他們去廳裡坐著，那裡零零散散坐著好些人了，一個穿著旗袍的大馬上迎了上來，唐鑫給他們介紹：「穎兒，來，介紹個大人給你認識，喊宋爺。」

「宋爺好。」穎兒笑靨如花。

「你好。」宋崢清很客氣，穎兒從服務員的托盤裡端了兩杯茶過來，微微屈膝，一看就是極其懂得服侍人的。

唐鑫一屁就坐到了宋崢清邊上，低聲音和他說：「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已經知道了。」宋崢清回眸，淡淡笑了笑，「早就知道了。」

唐鑫突然想起來他現在的份與職責，一時噤聲，半晌才道：「那是我多管閑事了。」

「謝謝你惦記我，但是沒關係的。」宋崢清道，「總有一天會相見，早來晚來，結果有什麼不一樣呢。」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長廊那邊走來一個人，非常漂亮，杏眼桃腮，瓣如桃花，是典型的櫻桃小口，一顰一笑都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有不人原本坐著說笑，這會兒都特別有默契地停下了，看了那位一眼，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宋崢清一眼。

「喲，何大來了。」唐鑫也是個八麵玲瓏的胖子，「怎麼樣，後院的杏花開得還不錯吧。」

「比從前開得更好更燦爛了。」何楚韻的聲線也極為優聽，令人覺彷彿是在聽一首悅耳的樂曲。

的目在唐鑫臉上停留了一番，然後又轉到了宋崢清的臉上，居然帶著微笑走了過來：「謝謝你給我批探視許可，好讓我一下飛機就能見到延，這還實在是令我大出所料呢。」

「不客氣。」宋崢清看著，何楚韻和記憶中的大不一樣了，更漂亮，更吸引人眼球，也更了，隻是雖然以為藏得很好，可是眼中的恨意並不能瞞過他。

唐鑫忙著打圓場：「何是昨天回國的吧，時差倒過來沒有？」

「我好的。」何楚韻施施然落座，「一回來就見到故人了。」打量著宋崢清，他看起來與十年前變化太大了，曾經朝氣蓬的年輕人，現在卻像是暮氣沉沉的老頭子一樣，他喜怒不形於，再也無法從他的表上窺視出其他的東西，他逐漸消沉下去，聽人說他近些年甚至很離開秀園，不再參加這樣的聚會，畫地為牢。

是在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愧疚吧。心裡湧上一陣報復的快意。

何楚韻心裡冷笑，麵上卻是淺笑妍妍：「崢清，你沒有想到我會回來吧？是不是很吃驚？」的表和語氣都像是好朋友之間的玩笑，又帶著小孩的撒。

但是就是這樣一句客套的話，令在場所有人都雀無聲。

宋崢清低聲道：「歡迎你回來。」

「就這樣？難道你不應該為我接風洗塵嗎，真是讓我失呢。」意味深長地笑了。

唐鑫連忙打圓場：「接風洗塵這不是有我嘛！今天咱們就是為何大接風洗塵，歡迎從萬惡的帝國主義回到我們溫暖的大家庭啊。」

何楚韻見好就收，對唐鑫笑得真心不：「那還真是多謝你了，既然如此，今天不開幾瓶杏花釀，你就太對不起我們了吧？」

「幾瓶……」唐鑫的臉都皺到了一起，「你也太狠心了吧。」

其餘人也跟著笑：「要的，當然要。」

有個活潑一點的姑娘笑嘻嘻湊過來：「哥，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宋爺啊，看起來也沒像傳聞裡那麼可怕麼。」

唐鑫敲了的腦門：「講話，宋哥哥，崢清，你別介意，這是我們家最小的妹子，也唐心，心的心。」

「嗯，比你名副其實多了。」宋崢清微微笑了笑，甚至還能和他開個玩笑。

唐心做了個鬼臉：「這位姐姐是誰？」

「你宋哥哥的朋友。」唐鑫對孫晴好笑得很客氣。

孫晴好原本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何楚韻上，聞言轉過頭：「我姓孫，孫晴好。」

「孫姐姐好。」唐心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長相甜，有一張娃娃臉，很自來，「姐姐還沒有看過後麵的杏花吧，我帶姐姐去看看。」

「好啊。」

「我陪你去。」宋崢清剛要站起來，卻被孫晴好一把按住肩頭，湊到他耳邊，帶著促狹與揶揄：「不用了，你還是……和舊人重溫下舊夢吧。」

後麵那句話說得又快又輕，除了宋崢清沒人聽見。

倒是何楚韻轉過頭來，對著宋崢清漫不經心評價了一句：「新朋友倒是蠻標緻的。」

對孫晴好一點也不上心，就好像不會對穎兒有什麼關注一樣，知道這些人對於他們來說，就好像是一件服一件珠寶對於人的作用，為他們增添彩，也許會喜歡，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那不過是一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品罷了。

何楚韻對孫晴好的稱讚，就像是在說「今天你這件服真漂亮」一樣，不帶有惡意，但是是從心底裡散發出來的不重視。

孫晴好本來都已經打算走了，聽見這句話突然回過頭來，同樣也用那樣似笑非笑的表笑了笑：「何小姐，你也很漂亮。」

穎兒自然也聽見了，頗為意外地眨了眨眼睛，這句話何楚韻之前對唐鑫也說過，可是當時很謙卑地回答：「沒有何小姐漂亮。」

可是孫晴好用的是一個「也」字。

何楚韻的表一下子變得很冰冷，雖然沒有開口，可是嘲諷之意溢於言表：你是什麼份，你算什麼人，你竟然敢與我平起平坐？

我們之間的談話，又豈是你可以的。

何楚韻邊出一笑，竟然是一眼也不看孫晴好，慢悠悠對宋崢清道：「格也蠻有趣的。」

知道越是不把放在眼裡，的自尊心便越會不了，這是對於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最好的打擊。

不管發生什麼矛盾，這樣的鶯鶯燕燕，豈有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的份兒？這是規矩。

同時，能夠狠狠扇孫晴好一個耳，何嘗不是對於宋崢清的侮辱呢？何楚韻心裡想，我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你難堪，但是至對於這樣一個玩，你能怎麼辦呢。

我就是要折你麵子，我就是要讓你難堪，你不好了，我心裡的恨意也不能被平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