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禍》第28章 放下

和方學心說完,孫晴好卻突然警惕起來,轉頭問宋崢清:「你為什麼這麼說?」

「什麼?」宋崢清顯然是說過就過了,抬起頭來的時候還有點意外。

孫晴好改了口:「你在幹什麼?」

「打譜。」他在棋盤上落下一子,而孫晴好左看右看都沒看見棋譜:「譜呢?」

他笑了:「當然是在腦子裡,你找我什麼事?」

故意唱反調:「沒有事就不能來?」

「當然不是,」他悠閑地在棋盤上落子,一眼都沒看,語氣卻帶了三分揶揄,「隻是有人總是對我唯恐避之不及,我隻是不敢有什麼奢而已。」

他說的當然是大實話,孫晴好雖然自和解,但是總覺得和他共一室自己好像會隨時想起那天的事來,所以儘可能的避免與他接

孫晴好深吸口氣,決定不和他計較:「你為什麼說這件事反常。」

「難道不反常嗎?」他反問,「一個男人出軌很正常,」他說到這裡停了一停,因為孫晴好為此翻了個大白眼,他笑了笑,道,「不正常的地方在於,他解決這件事的速度太快了。」

孫晴好坐到離他有點距離的沙發上,問道:「所以說你覺得男人浪子回頭是不可信的咯?」

宋崢清氣定神閑道:「那個人並不是夜總會應酬時認識的小姐,按你所說,那個男人也不缺見漂亮人的機會,但是他在這樣的況下依舊出軌,並且保持了聯絡,那麼就足以證明他對不是沒有的。」

孫晴好認可他的這個想法。

隻聽他慢慢道:「男人是很奇怪的生,喜歡的時候會很喜歡,不喜歡了卻不會再留,專而又無。」

「這是你的心裡話嗎?」忍不住問。

宋崢清彷彿微微笑了一笑,但不知怎的,隻是讓人覺得無限辛酸苦:「我當年,真的是鍾楚韻的。」

他沒有說喜歡,也沒有說,他說了一個特別文藝古典的詞,他說鍾之所鍾。

那一瞬間,孫晴好竟然覺得自己有幾分嫉妒何楚韻。

一個人能被一個男人在時代這樣已經彌足幸運,而不止一個,甚至宋崢清為愧疚十年,更不必說,他是一個多麼出的男人。

從周圍人的隻言片語中,雖然無法得知當年所發生的事的全貌,可是隻憑這零星半點,已經讓人覺得足夠驚艷。

好像這不是現實,這是傳奇故事。

宋崢清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到起伏,他隻是平平無奇地接了一句:「但是現在,不就是不了。」

他自己都很奇怪這句話怎麼可以那麼輕描淡寫說出口,他原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默默守護著,哪怕誤解,哪怕怨恨,哪怕永遠不會得知真相,他都會在看不見的地方嚥下一切苦果,隻為守護的幸福。

十年前他拒絕何楚韻的犧牲,是因為

七年前他與方學心的相識,是因為萬念俱灰。

可是沒有想到今天,他居然可以心平如鏡地說出這句話了。

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也被消磨殆盡了。原來他也不過是個見異思遷的負心人,當初信誓旦旦以為自己此不渝,結果卻輸給了時間。

他幾乎是自嘲一般心想,原來他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深

他似是下意識地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我已經不了。」他抬起頭來看了孫晴好一眼,隨即很驚訝地發現眼中彷彿有一閃而逝的淚,他覺得驚訝極了,就這樣看著慢慢走過來,一滴眼淚滾落在的臉頰。

輕輕說:「這不是我的眼淚,是你的。」

之前宋崢清抬首與的一瞬間,與他產生了的共鳴,這不是被一部電影、一首歌或者是一段遭遇而引發的自己的,那不是,是宋崢清的。

孫晴好此刻也心如麻,因為並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剎那兩個人竟然會共

宋崢清年時的意氣風發、鮮怒馬,為人一擲千金的氣魄與豪邁,失意後的苦與不甘,親手毀掉心之人幸福的掙紮與痛苦,最後是這十年來的消沉與愧疚。

那一刻,宋崢清心偽裝過的一切都被毫無保留地呈現在麵前,到的是這十餘年來他的心緒起伏,那太有衝擊力,也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夠承的。

那一滴淚隻是一個前兆,隨即孫晴好的全麵崩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覺得整個人都不上氣來了,簡直歇斯底裡。

孫晴好自己也完全沒有料到不過是普通的一個對視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後果,被不屬於自己的所主導,像是孤舟在大海的風暴裡沉浮,隨時會被浪頭打沉,岌岌可危,下意識地去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那是獲救的浮木。

最終,抓住的是宋崢清的手,他在短暫的驚詫過後很快反應過來,他溫地握著的手,輕拍著的背替順氣,隻聽他帶著三分悵惘,七分解道:「俱往矣。」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過往種種,而今俱往矣!

孫晴好替他流盡了眼淚,而他心中那經年不散的嘆息,也像是隨著的眼淚而消逝了。

當然,他們之前關於何自承的話題就這樣無疾而終,孫晴好哭到最後,眼睛腫得不得了,嗓子太痛,甚至無法出聲,宋崢清煮了蛋給眼睛,一聲沒吭,也不知道是說不出話來了還是不想講話。

把方學心忘了,宋崢清……也給忘了,所以他們在沉默相對的時候完全沒想到這時的方學心差一點點命懸一線。

這說來隻是巧合。

方學心雖然有時會覺得何自承很可怕,但自己也認為那是心理作用,何自承年輕有為,英俊多金,而且是憑藉自己的努力爬上如今的高位,手段自然不必多說,方學心雖然覺得整件事都瀰漫著一詭異的味道,可畢竟也是人。

坐在自己心佈置的小家裡,心裡想的唸的都是從前他的好。

就像宋崢清所說的,男人專又無,他說不那就是真的不了,而對於人來說,要忘掉一個男人很難很難。

哪怕他傷害過自己,可回憶起從前種種,實在是下不了這個狠手,又何況邊的每個人都勸原諒,方學心本也在搖。

甚至自欺欺人的想,會發生這樣的事,說不定就像是大家所說的那樣,何自承對小三一點也沒有,所以斷的那麼乾脆利落。

他還是我的。心裡也忍不住這麼想。

這是每個人的通病,何況何自承表演地那麼完

在他又一天的禮 紅酒 燭晚餐後,一直強的方學心也化了下來,何自承喜不自勝:「學心,我知道你還是我的。」他把擁抱在懷裡,方學心微微放鬆了自己的,然而依偎在他懷中的沒有看見那一剎那何自承冷的眼神。

雖然這一晚他們沒能床頭吵架床尾和,何自承依舊睡在了書房裡,但在夜裡,方學心無緣無故醒了。

在猶豫要不要去上廁所,就在思考的那一秒鐘,聽見自己的房門被推開了,不想被何自承發現,所以裝睡了。

何自承對的戒心也不高,或者說在之前的兩年時間裡,他以為自己足夠瞭解方學心了,因此他就這樣把門推開了一條低著聲音說:「我知道了,我會搞定的,如果不是你不小心……行了,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他在和誰打電話?方學心心驚跳,腦子裡一團,會是那個人嗎?不是說再也不會聯絡嗎?他都是在騙我的嗎?咬著被子,幾乎想馬上坐起來和他理論!

可是忍住了。

人在必要的時候可以變福爾斯,也不例外,方學心決定把這件事查清楚,所以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

這救了一命。

第二天方學心沒有去上班,那正好是的生理期,說自己不舒服要在家休息,何自承溫地親吻了的額頭,表示自己會提前回來做飯,讓好好休息。

但是何自承一走,就開始發瘋一樣在家裡找東西,但是一無所獲。

他沒有留下任何的證據。

方學心有點氣餒,決定去何自承的書房裡看看,因為兩個人都有工作,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就隔出了兩個書房,用和臥室臨近的那個小書房,而何自承用另一個大一點的。

他的書房乾乾淨淨,放的全是公司工作相關的資料,方學心翻找半天自己都忍不住起疑了,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直到找到了一張小廣告,就是推銷人員會在門裡的那種五的廣告單,方學心從來不看,隨手就丟了,可是何自承的屜裡竟然放了一張這樣的單子。

突然想起來了,這張廣告前兩天就塞在門裡,回來的時候順手就給丟了,之所以記得是因為上麵印了一個喜歡的明星的臉。

可是何自承把它撿了回來還放進了屜裡……方學心把紙頭拿出來仔仔細細看了兩遍。

依舊一無所獲,小廣告印的質量太差,行文不通,還有幾個錯別字,看得是無比頭痛。

就在想要放棄的時候,突然響起來一個人的聲音:「有的時候,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如果當你察覺到某件事不對勁的時候,這也許並非是你的多疑,而是你的潛意識告訴你這件事在某個地方出了差錯。」

方學心深吸口氣,仔仔細細把這張小廣告看了一遍,第一遍,沒有什麼問題,第二遍,還是沒有……第五遍,把幾個錯別字連起來讀了一遍:「見,,點,日。」

狗屁不通。

倒了過來念一遍:「日,點,,見。」有點意思了。

再接再厲,如果是約見麵的話,至要有時間地點日期吧?就把廣告裡的數字嵌進去再唸了一遍:「四月三十日,十五點,見,四一一。」

時間,地點,事件全齊了。

這不可能是巧合,方學心深吸口氣,打了個個電話把孫晴好喊下來了,說來也巧,大概是因為昨晚太尷尬了,今兒一早宋崢清就出去了,孫晴好睡醒沒看見他真是鬆了好大一口氣。

和宋崢清在一起實在容易出意外。

「這是什麼意思?」孫晴好問,「四月三十日,不就是今天嗎?」

方學心咬牙切齒道:「酒店,我同事和我說好像在那裡看見過自承,但是那天自承明明是應該出差的,我就以為看錯了……」說到這裡,眼眶都紅了,可生生忍了淚意,「走,陪我去捉!」

孫晴好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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