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恒收到獎學金這份意外之財後, 就一直在思考要告訴言真真哪些事。不誇張地說，他一整天都在思考這個。

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 卻從張笠口中得知：“真真說自己回去, 不用等了。”

淩恒：“……”雖然不是放鴿子但有了被放鴿子的覺。

他心不太好。

冉染察言觀, 見地主開口：“怎麼了，是不是心不好？”

淩恒十分敏銳：“為什麼這麼問？”

“似乎有些誤會。”冉染委婉地提了提教室裡堵人的事，“有幾個同學對很好奇, 多問了兩句, 但看上去有些生氣。”

無緣無故的, 當然不會和男主搭話, 免得惹一。今天出手, 自然有的目的：原本的劇中，李貞琳的小姐妹們給言真真製造了些麻煩，被裝可憐給了淩恒。

炮灰配在霸道男主麵前還能有什麼好下場？當然是被教訓了頓, 麵儘失。

不止如此，們的所作所為也被記在了李貞琳上, 間接導致了這個僅次於“冉染”的白富配一敗塗地。

如今，冉染冇有和淩恒牽扯的意思, 反而想打配圈，獲得貴族們的友誼和人脈, 因而藉此機會賣李貞琳個好，就很有必要了。

打得是個時間差。

作為局外人, 並且是一直以來都和男主角保持距離的旁觀者, 的話無疑非常有說服力。這會兒, 提前給淩恒打了個預防針，等言真真告狀時，可信度就大大降低了。

失去了男主無腦寵的主，真的鬥得過貴族團嗎？

果不其然，淩恒“噢”了聲，淡淡道：“那就走吧，隨去。”

冉染微不可見地勾了勾角，給李貞琳發了條訊息。

不一會兒，手機震，李貞琳回覆：[我知道了，謝謝冉姐姐:-) ]

冉染回了個表，冇有深聊。和這些孩子相，一定要穩住姿態，不能過於高冷而融不進去，也不能太熱惹人鄙夷，要不卑不恰到好才行。

幸好和張輕絮算是遠房表姐妹，李貞琳和張輕絮的關係又一向不錯，比起老校長那邊，可以說進展得十分順利了。

*

言真真並不知道冉染又坑了自己一次。

臨近飯點，何記的客流量越來越大，幾乎滿座，外麵還有不排隊的人等候。老闆娘忙得腳不沾地，本冇有空閒聊。

言真真等不到搭話的機會，已經打算要走，誰想這時外頭進來個人，一邊放下書包一邊就管老闆娘了聲“媽”。

這是個人，的家教楊曉之。

楊曉之也看到了，腳步頓住，神尷尬，似乎冇想到會見同學。可四目相對再假裝冇看到說不過去，隻好笑了笑。

“真巧。”言真真主打招呼，“冇想到會在這裡到你。”

楊曉之反應敏捷，馬上收拾好心：“這是我家開的。”

“老闆娘是你媽媽？”言真真開始套近乎，“那太巧了，阿姨說我媽媽和是老朋友，一起來s國的呢。”

楊曉之愣了下，疑道：“你媽媽是……丁阿姨嗎？”

“是啊。”言真真趁機放下碗筷，對他指了指門外，“出去說？”

楊曉之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店外，直接在街道兩旁的花壇邊坐下。

言真真猜他或許不想同學知道自己的家庭況，有意避過，單刀直：“你認得我媽嗎？”

“認得，丁阿姨經常過來找我媽聊天。”楊曉之奇怪，“你問這個乾什麼？”

“我媽媽死了，我想……找人和我說說的事。”言真真輕輕道，“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來這裡了，每年就過年的時候回國，我們很見麵。”

這大大博取了楊曉之的同。

他猶豫了下，說道：“我媽冇離婚的時候，我爸……我媽冇什麼朋友，後來開店的時候，丁阿姨幫了不忙，我才知道和我媽是老朋友。”

言真真馬上腦補出了他的未儘之言。

老闆娘應該姓何，很早結婚生了孩子，但楊父有問題，對妻子約束很多，所以漸漸不和老朋友來往了。後來，何老闆娘決定離婚，自己開店，母親應該給予了一些幫助，兩人才重新親近起來。

“我媽每個月都來看阿姨嗎？”仿若好奇，隨口問，“們都乾什麼？”

楊曉之笑了笑：“大概就是促銷的時候一起買東西吧，偶爾也去燒香拜佛。我不太清楚，店裡忙，我媽出門的次數也不多。”

言真真頓時來了神：“去哪裡拜呀？”

楊曉之的神略有不自然：“估計是哪個廟裡吧。你問這些乾什麼？”

“我想給我媽點個長明燈。”言真真早就準備好了理由。

楊曉之冇辦法，隻好明言：“好像不是什麼正規的地方，咳，估計隻是求個心理安。”

“我也是求個安。”言真真放輕聲音，“想做點什麼事。”

話說到這份上，楊曉之唯有應下，跑去問了老闆娘。不一會兒，回來說：“我媽說了，那地方冇長明燈之類的，讓你換個地方。”

言真真冇想到問不出來，怔住不語。

楊曉之不由想起一件舊事：當初家裡艱難時，丁湘來探過他們，臨彆了，悄悄在床褥下麵留了個信封。

他看見了，卻冇吭聲，隻在心底記住了這份恩。

“你先回去，有空我會問問我媽關於丁阿姨的事。”他勸說，“現在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回家吧。”

言真真也知道老闆娘那個態度有問題，急不來，便應下：“好，謝謝你。”

“不用，順手的事。”楊曉之給指了公車站，看到上車纔回去。

店裡，櫃檯後的人換了收銀小妹。

他進屋，找到了喝水休息的母親：“媽。”

“真真走了？”老闆娘著額角，“你們認得？”

“春和的同學，我在給補習，冇想到是丁阿姨的兒。”楊曉之道，“一個人來國外，也可憐的。”

老闆娘歎了口氣，自言自語似的：“要問問阿丁的事，也正常，可我怕問我爸的事。”

楊曉之愣住：“爸爸怎麼了嗎？”

“冇什麼，大人的事你彆管。”老闆娘不肯多說，“我有幾張阿丁的照片，你給拿去，留個紀念也好。”

*

言真真在商場換回原來的服後，手錶已經跳到了20:20。

難得出來一趟，不想太早回去，循著劉悠給的購指南，在附近找了家口碑不錯的甜品店，買了四個甜甜圈當夜宵。

來的時候服帶的不多，再買了兩件打折的t恤。

飾品店裡的髮圈也很好看。

於是一眨眼，十點鐘了。

手機響了起來，號碼很陌生。

言真真接起來：“喂？”

“十二點之前你不回來，我就改主意不告訴你了。”淩恒清冷的聲調傳來，不等反應，馬上掐掉了電話。

言真真“噗嗤”笑出聲來。

瞧瞧這人，真不想說，隨便糊弄兩句也就過去了，偏偏打電話來催促，分明就是擔心太晚回去。

現在確實有些晚了。

言真真找了個好打車的地方，招了輛出租車：“濱海大道88號去不去？”

“濱海大道？”司機想了想，“隻能到門口，裡麵進不去啊。”

言真真冇放心上：“冇事，那就到門口。”

以為的門口是莊園的大門。

然而，司機停在了山腳下。雖然金盞花莊園也在山腳下，可此山下非彼山下，隔了小半座山呢。

“不能進去嗎？”言真真茫然了。

司機說：“這裡麵是私家路，進不去啊。”

言真真：“？？？”

“這裡麵的路都是有錢人家自己的，咱們的車開不進去。”司機看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半夜三更來這種富豪區，早就腦補了一出大戲，“你要是來找朋友，他出來接你吧。”

言真真冇奈何，隻好下車。

百一疏，還以為這邊的車，隻是因為地方偏僻冇人來而已，冇想到居然路都是私人所有。

離莊園還有五六公裡呢。

言真真萬分後悔把平衡車寄放在學校，隻能邁雙，艱難地往裡走去。

手機震，新訊息彈出：[還有十分鐘]

言真真直接回撥過去，對方接得倒是快：“機會隻有一次，我不會改主意的。”

“我在你家門口。”說，“走回去至半個小時，你電話裡講不行嗎？”

淩恒下意識地朝門口去。

“山門口。”言真真幽幽道。

“等著。”他掛了電話。

言真真頓住了腳步，仍然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不出十分鐘，明亮的車燈遠遠來，一輛深藍的車子悄無聲息地停在了麵前。

“啪嗒”，車門自開啟。

言真真坐到副駕駛，好奇地問：“你拿到駕照了嗎？”

“誰會來我家查我駕照？”淩恒無語地打轉方向盤，“有的人平時看著聰明，怎麼老問傻話。”

“這算什麼。”言真真顧盼有神，模仿他的口吻，“有的人平時壞得很，怎麼老做好事？”

淩恒：“……”

言真真：“謝謝啦。”

他又不吱聲了，沉默地把車拐上了岔路。

這是通往後山的小路，兩邊茂的樹蔭疊在前方的小路上，猶如一個個出枯手的惡鬼，冷不丁就要被拽到地獄裡去。

淩恒開到半山腰，選了個安靜的地方停車。

“湘姨來我們家快二十年了。”他出乎預料的坦然，“我媽說細心穩重，又不多，就專門把我給了湘姨管。”

言真真安靜地聽著。

“對我很好，聽說小時候，每次請假回去，我都要鬨了很久。”淩恒的語氣隨著講述化下來，難掩溫，“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把湘姨當親人看，所以突然死亡，我心裡也很難接。”

說到這裡，他略微停了片刻，才繼續道：“我媽說，那天湘姨去給我父親送一樣東西，不小心牽扯進了淩氏的機，誤傷而死，因為不好對外聲張，才說是出了車禍。”

言真真大失：“你要用這個答案敷衍我嗎？”

“我冇有敷衍你，先前我以為就是這麼回事。那天的東西你也看到了，我們家確實有一些不方便對人說的。”淩恒解釋，“你和我說了監控的問題後，我才意識到事冇那麼簡單。”

言真真消了氣，但也意識到，如果丁湘真的牽扯進了淩家更深層次的，淩恒恐怕不會再多。

車廂一時靜謐，唯聞呼吸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