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 午飯時間, 食堂逐漸熱鬨起來。

作為一年學費五十萬的學校食堂, 這裡裝修得堪比咖啡廳。溫暖的燈, 實木桌椅，牆上裝點著凡尼燈飾，大片落地玻璃窗, 蓬翠綠的盆栽綴其間，非常有格。

學生們揹著書包、抱著書本, 三三兩兩的結伴來吃飯。雖然是自助餐模式，但每份飯菜都已用白瓷小碗盛放好, 擺盤遠比大勺澆在不鏽鋼鐵盆裡好看得多。

當然了, 價格也很人，所以言真真很來食堂吃飯。

不過，今天況特殊, 需要食治癒一下。

口水、回鍋、番茄炒蛋、手撕包菜，外帶一碗海帶湯。

得益於s國的移民質，這幾道中餐說不上特彆地道, 但也十分不錯, 很能言真真離家千萬裡的寂寞胃。

一邊埋頭苦吃，一邊思考要給今天的幾個人安排什麼劇本。

怎麼說呢，拉肚子雖好, 但冇有格啊。

要不然回去看點電影取取材？是《死神來了》那種現實風, 還是《咒怨》那種靈異風好呢？

就在絞儘腦思考劇本的時候, 周邊的聲音突然向上躍了一大截。形容得誇張一點, 人聲好比水，猛地一個浪頭打了下來。

始作俑者就是突然在麵前坐下來的人，以及他推過來的一杯抹茶冰沙。

言真真抬頭，見一張漂亮到讓人呼吸停滯的臉。

怒氣值下降10點。

說：“我喜歡草莓味的。”

淩恒丟了個小小的白眼過去，起又去買了一杯草莓口味的，紅的冰沙和潔白的油、新鮮的草莓點綴在一起，賞心悅目。

“謝謝。”言真真拆開吸管進去，用力吸了一大口。

怒氣值再降5點。

的心略微平複，神也隨之下降。熬夜的副作用在那裡，就算直接啃一口年都冇用，腦袋沉重得要命，必須托著下才行。

食堂人多雜，淩恒咽回了本來要說的話，問道：“冇睡醒？”

言真真含糊不清地“唔”了聲，渾上下散發著低氣。

淩恒擰起好看的眉。他還記得昨晚的英勇，那團火燃燒起來的時候，似乎能夠驅散一切黑暗的侵蝕。

可此時的，看著就像蔫兒的花，怪人難的。

他想了想，問：“下午有課嗎？”

“有，閱讀。”言真真痛苦地皺起了眉。

“幾點？”

“一點。”

“十二點半了。”他起，“該走了。”

言真真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收拾好餐盤，闖外麵酷烈的中。

背後有人跟上了。

“你找我有事？”奇怪地問。

淩恒：“上課。”

言真真：“？？？”

淩恒從來不上課，但要上課也冇病，為高三生，他也有自己的課程表。而且閱讀課是主課，同樣是他期末考試的容之一。

言真真不知道淩爺常年缺課，隻出現在期末考場，冇再說什麼。

大中午的，兩人抄樓道裡的小路走，淩恒又戴了鴨舌帽，勉強算是平平靜靜到了文學樓。

進樓一摘帽子，好了，立即有無數雙視線投過來。

“淩同學找誰？”這是路過的老師，笑容親切又和氣。

淩恒言簡意賅：“上課。”

老師愣了下，突然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僵地點了點頭。

其他同學聽見，議論紛紛。

“這是誰，怎麼主任對他這麼客氣？”

“不不，是他對主任這個態度，也太吊了吧。”

“你們兩個傻x，姓淩的又長那麼帥，肯定是淩氏的爺啊。”

“啊，是那個淩氏嗎？”

“廢話，s國還有哪個淩氏……”

言真真每聽一句，便瞄淩恒一眼。

他按下電梯鍵：“有話就說。”

“你有冇有覺得，剛纔那幾個同學說的話，很像偶像劇開頭的場景？”

淩恒：“不覺得。”

“我覺得。”說，“很多劇的男主都是這樣出場的，在學校裡就有無數迷妹等在校門口，男主角下了豪車，大家尖像接機，而男主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淡定地走進學校。換霸總，那就是公司上下集在門口列隊迎接，男主一下車，就鞠躬‘x總好’。”

淩恒：“……”怪他咯？

電梯到了。

裡麵的人冇想到外麵站了個年，愣了下才慢吞吞走出來。

言真真發誓，在電梯門即將併攏前，清清楚楚地聽到有個生說了f**k，本意的那種。

險些笑場。

淩恒：→_→他能說什麼？

詭異的氣氛裡，三樓到了。

這一層都是高三學生的文科類課程教室，換言之，同學們不似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幾乎每個人都認得淩恒。

“淩恒？”大家很意外，也很驚喜，“好久冇見到你了。”

“獎學金名單公示了。”長髮飄飄的漂亮小姐姐搶先開口，“恭喜蟬聯桂冠。”

淩恒頷首：“謝謝。”

旁邊個子高高的男生說：“你會來文學樓可真稀奇，找人嗎？”

“上課。”淩恒簡單道，“跟一下進度。”

“來我們班，我們下節課上批評。”自來的已經開始搶人。

淩恒擺擺手，跟著言真真進了教室。

習慣坐在角落裡，以免被老師點名。這正合淩恒的意，他拍拍的肩膀：“換換，我坐裡麵。”

言真真拒絕：“我先來的。”

“小氣。”淩恒不好真的和搶，勉為其難在旁邊坐下，“我陪你來上課，連個位置都不讓我。”

言真真眨眨眼：“陪我來上課？不是你自己要上嗎？”

淩恒噤聲，假裝冇說。

言真真見好就收，拿出課本準備再複習一下上節課的容。然而，今天神狀況不佳，平時看麻麻的英文就頭暈，現在更不行了，瞄了兩眼便犯困。

偏偏淩恒瞄了眼的作業，頓時出驚容：“你這寫得也太差了。”

言真真不滿：“楊曉之說我進步很多了。”

“楊曉之是誰？”他問。

“我找的家教，也是高三生。”翻開自己寫滿三頁的作業，狐疑地問，“真的很垃圾嗎？”

淩恒善良地保持了沉默。

幸好眼下的況不愁冷場，兩人的談才暫停了片刻，就有二三同學試探著走了過來：“淩恒？”

“我的課錯過了，今天補一下。”淩恒繼續原先的說辭。

這當然不符合學校的規定，分班又不是白分的，同樣的科目，也得按照教務的分配上。

然而，即便是今天的授課老師，進門看到淩恒坐在那裡，第一句話也是“淩恒同學在，老師力很大啊”，閉口不提該和不該。

言真真忽然萬分後悔。

老師說的雖然是玩笑話，但確實非常在意淩恒的，經常蔽地往他們坐的角落裡看，冇發現大爺有意見，才安心往下講。

言真真困得要命，又不敢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睡去，點一下頭又點一下頭，活像小啄米。

淩恒瞥了好幾回，最後敗在看不出字跡的筆記上，認命地挪到自己麵前：“我幫你記吧。”

“謝了。”言真真趴在手臂上，一秒睡。

淩恒轉了轉手上的中筆，默默地抄起了投影螢幕上的筆記。

講真，閱讀課於他而言冇有任何難度，他打小就是中文、英文、法文三門語言課啟蒙打底的，初中順便學了拉丁文，於是解鎖了相關語言的部分知識。

很多人說他是天才，然則他自己不那麼認為。

他不是一學就會，更像是很久以前，這些知識曾被人在夢裡傳授過，隻是醒過來全都忘了，而隨著現實世界的學習，腦海裡的記憶被一點點喚醒而已。

他的大腦彷彿一個池塘，曾經有大鯤遊過，後來鯤化鵬飛走，卻殘留下了一些鱗片。

這些鱗片，就是各種各樣的知識，不止是語言，數學、理、化學、計算機都在其中。

因此，他從來不為自己的天才而自負，隻為此到恐懼。

兩堂閱讀課飛快結束。

淩恒總結，這大概就是“怎樣讀懂報紙新聞”的教學。

但其他人都不覺得那麼省力，畢竟除了要讀懂字麵意思外，還要理解作者要表達的涵義——咳，一棵棗樹和又一棵棗樹有什麼深意，哪怕是母語也很難理解的。

“淩恒同學。”授課老師走過來，客客氣氣地問，“覺得老師講得怎麼樣，有冇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好的。”淩恒頓了下，放低聲音，“是我的朋友，從國外轉學過來，不是很適應這邊的環境，希老師多照顧一下。”

授課老師覷著打瞌睡的孩，點頭笑道：“應該的，還有什麼問題嗎？”

他搖了搖頭。

老師這才安心地離開。

同學們卻冇走，拖拖拉拉地收拾書本，閒聊課後作業，不經意間，悄咪咪投過視線圍觀，心活富：“原來他就是淩恒，果然和傳聞中一樣帥”、“他居然會來我們班，要不要拍一下發推特？”、“旁邊那個的是他朋友嗎？”

以上，便普通學生的真實心態，有對風雲人的好奇，也不乏暗藏的慕，但都被理智剋製，冇打算和對方發生集。

當然了，俗話說得好，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春和裡從來不缺有野心敢於搏一搏的人。

一個栗捲髮的生小步走來，皮極白，淡妝緻，看人時有種無辜又清純的氣質，格外博人憐惜。

“淩同學。”怯生生地問，“我筆記冇有記完，能借我影印一下嗎？”

“我要走了。”淩恒看也不看，拍拍旁邊公然打瞌睡的人，“下課了。”

冇有反應。

言真真伏在手臂上，眼瞼下的眼珠轉，呼吸沉沉。

淩恒頓覺不妙，推的肩膀：“醒醒，喂，你……”他意識到這是在教室，到了邊的話立即嚥下，探手了的頸邊。

脈搏很穩，不急不慢，溫亦不見異常，看起來隻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