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祁風眠推掉了問診，正大明的翹班接雲星迴家。

回家路上。

隻是短短的一個小時，天氣便急轉直下。集的烏雲後大片大片飄，遮天蔽日的擋住了所有。

祁風眠負責開車。他的工作服已經換了昨晚求婚時的黑西裝，襯衫的鈕釦整齊地繫到了最高的那一顆。

雲星將腦袋放在手臂上，跟一隻停在窗外的鴿子大眼瞪小眼，彼此發呆。

收音機裡不斷播放世界各地的新聞。

A國遭遇罕見蝗災，B國發現了不明異種生，C國發生強烈地震傷亡慘重，D國發新型病毒。

總之，世界看上去似乎時刻藥丸。

車流擁堵，風景百無聊賴。窗外烏雲集，天邊有雷電閃爍。大顆大顆的雨珠砸了下來，駐留在路燈上的鴿子撲騰撲騰飛走了。

雲星注視著暗抑的天空，忍不住將目投向祁風眠。

祁風眠長相很好看，他的五緻漂亮，高鼻梁、薄、棱角分明，皮白皙乾淨。常人形容男生普遍用英氣、俊毅等詞眼，但所有見到祁風眠的人口而出的永遠都是漂亮二字。

男生相，祁風眠還長了一雙勾人的桃花眼，使得他上學期間多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直到他年後戴上了平框眼鏡，這種形纔有所好轉。

等紅燈的過程中，祁風眠姿態懶散地靠在椅背，一隻手閒閒地搭在方向盤上，手指白淨修長，指尖有一搭冇一搭地輕輕敲擊，神平靜又放鬆。

耳邊是主持人嚴肅的聲音，世界沉又抑。

就在這時，祁風眠突然轉過頭看向雲星，問道：“為什麼想要我活下去？”

麵對雲星疑的目，祁風眠緩緩提示道：“你上輩子的言。”

他隻是稍稍提示，雲星便很快回憶起那幅場景。

但提起那場死亡，雲星已經冇有過多印象，甚至已經忘記殺死自己的怪的模樣，隻記得臨死前傷口傳來的劇烈的疼痛。

末世前的雲星對死亡並冇有敬畏之心，但臨死前太疼了，以至於甚至還善心大發，勸祁風眠活下去。

雲星一直都知道祁風眠想死。從見到祁風眠的那一刻，就知道祁風眠和自己一樣是個神經病。

隻不過和毫無危害的雲星不同，祁風眠經常會在心中幻想各種世界毀滅的場景，幻想他的死法和窒息的覺。

對於他人的夢想和追求，雲星總是的抱著尊重的想法，不打擾不拒絕不負責。

因為，關屁事啊。

所以當雲星和祁風眠關係逐漸變好時，就非常有先見之明的想好自己該穿哪一套病服出席祁風眠的葬禮。

但當雲星經曆了死亡的痛苦後，決定好心提醒一下祁風眠，希對方能堅強的活下去。

雲星覺得自己做了好事，所以回憶起這件事後，一點都冇覺得有哪裡不對。理所當然地說：“因為真的很疼呀。”

想了想，忽然反問祁風眠：“你為什麼要自殺啊？”

要有多痛苦，有多大的決心，纔會用一把鋒利的刀割斷自己的頸脈。

雲星怔怔地想，那個時候的祁風眠一定很疼吧。

不知道為什麼，雲星忽然後悔自己問這個問題了。抿了抿，不說話了，車頓時沉寂下來。

雨珠連綿不絕地落在窗戶上，濺起點點水花，雨天的纏綿氣惹人煩悶。

車中瀰漫著一說不出的氣息，像是森林中的鬆柏混雜著雨水的泥腥，清新又糜爛。將雲星包裹在其中。

氣氛沉鬱又抑。

祁風眠眼尾一掃，便能瞧見雲星悶悶的神。在這暗淡的世界中，是最鮮活的一抹。

他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回答道：“不是自殺。”

雲星聽見祁風眠淡淡地說：“是殉。”

他轉過眼，眉眼認真地凝視雲星，眼眸相的瞬間，他眼中帶了些許笑意，清冷的嗓音也隨之溫起來。

他說：“遲到一年的殉。”

雲星目瞪口呆。

憋了半天都冇想出來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表，眼看祁風眠一直注視著自己，隻能著頭皮說：“這種人生經曆，一次就夠了。”

祁風眠靠在椅背上，欣賞著的表。他像是冇有聽懂雲星的委婉示意一般，懶洋洋地歎說：“可是那一次不夠完整啊。”

雲星頭皮發麻，很想問祁風眠：你死了，我死了，到底還有什麼不完整？

你還想怎麼完整？！

祁風眠像是聽見了的心聲一般，慢吞吞地解釋道：“因為時間晚了一年。”

他一邊注視著車流前方，眼尾餘睨了眼旁坐著的孩。孩黑的長髮垂落肩頭，看上去和它的主人一樣，順又安靜。

他忽然說：“小珠要跟我試一試嗎？”

雲星麵無表：“謝邀，不是很想呢。”

出一個假笑，用極其敷衍的語氣道歉說：“所以，對不起啦，你自己試吧。”

祁風眠笑了起來，隨意說道：“沒關係。”

他笑容溫：“反正你的意見也不是很重要。”

當事人雲星：……？？？

努力說服祁風眠，表嚴肅：“我覺得你對殉這個詞可能產生了一丁點小小的誤解。”出兩蔥白的手指，對祁風眠示意道。

祁風眠一邊開車，一邊好笑問：“是嗎？有多小？”

雲星麵無表：“我就隻是客氣一下啦，大概是指你的語文績不過關，會從大一一路掛到大四清考的距離吧。總之這個詞肯定和你想象的不是一個意思就對啦。”

在連綿不斷的雨中，雲星聽見祁風眠心中清朗的笑聲。

——[我的小珠真可啊……如果冇有，我一定會再次瘋掉吧]

祁風眠的臉上出點點笑意，雲星沉鬱的心似乎也被染，逐漸好了起來。

他們的家在市外的半山彆墅。快要駛出城區時，雲星看到了不遠的超市指路牌後，立刻問祁風眠能不能停車，要去超市采購食和生活用品，為末世做準備。

天氣反覆無常，勢並冇有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雲星決定這次回家後就待在彆墅裡不回醫院了。

除了在床上的時候，祁風眠對雲星幾乎是百依百順。

他手腕輕輕轉，SUV調轉車頭，朝著附近最大的一家超市駛去。超市離這裡並不近，雲星無聊地盯著祁風眠看。忽然，的目緩緩落到了祁風眠腕間出的表上。

那塊表是雲星很久之前送給他的禮。

當祁風眠收到禮後，他的表恰到好的流出幾分意外和驚喜。他極有禮貌的換下舊錶，對雲星出溫和的笑，說自己非常喜歡。

收到禮後的祁風眠神鄭重，言語間流出的喜不似作偽。如果不是雲星能聽見他心底的聲音，恐怕都要信了。

祁風眠真是個虛偽的神經病啊。雲星在心底默默歎。

事實上，祁風眠是雲星見過的最神的神經病。他耀眼又自信、偽裝數十年從未被外人發現，所有人對他口稱讚。與此同時他自律又清醒，不聲的奪取他想要的一切。

跟祁風眠相比，從小就被送進醫院的雲星更像是一條自暴自棄糊到粘鍋的鹹魚。

但雲星纔不覺得自己鹹魚。誰規定反社會人格就必須堅持不懈的做一個大反派？

雲星纔不走尋常路。

報複社會太複雜，裝作正常人又太累，寒暄客套的正常際令人膩味。天生的格註定跟世界格格不，神病院就像是伊甸園一般，閃耀著輝出現在麵前。

雲星稱之為避難所。

本來雲星以為自己可以一輩子待在其中，誰知道祁風眠會以如此強勢又不容拒絕的姿態，闖平靜無波的生命中。

於是早就分彆的兩人再次相逢，兩條無關的生命軌線也有了端點，彼此纏綿繾綣，難以割捨。

雲星眼眸下垂，再次向祁風眠腕間。那塊廉價又陳舊的表看上去和這個漂亮的男人一點都不搭。

雲星慢吞吞地說：“不如，你換一隻表吧。”

的嗓音很細，聲音小小的，整個世界都被雨水占據，滴滴答答的聲音環繞在耳邊。雲星那點微弱的聲音很快被淹冇在沛的雨水中，不注意本聽不見。

但祁風眠卻很快問道：“怎麼了？”他回覆的那麼快，就好像他不會錯過的每一句話。

數分鐘後，汽車緩慢駛昏暗的停車場，車停了。

祁風眠彎腰傾，替乖巧坐在車上的孩解安全扣。

雲星慢聲細語地說：“不過我冇有錢。”

很有禮貌地認真詢問道：“我可以用你的錢給你買禮嗎？”

祁風眠抬起眼眸，漆黑的眼眸深深進雲星澄澈乾淨的鹿眼中。他不自覺彎了彎眼，深邃的眼瞬間化為一潭春水，深又人。

祁風眠角淺淺上揚，聲音溫得不像話：“好啊。”

——[小珠的眼睛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星星。]

——[等死了，我可以拿走嗎。]

雲星：……

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了眼祁風眠，然後輕輕地歎了聲氣，打開車門，扶著車門慢吞吞地下車。

想，祁風眠真是病得不輕。

祁風眠被看的愣了一下，隨後很快的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哎，我最近不想寫西，隻想寫神經病cp，我真是一個喜新厭舊的壞人啊（點菸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