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敵一個又一個

“楚師兄, 你做的胭脂鵝脯可真好吃。”

“楚師弟，嚐嚐我們帶的茯苓餅和龍鬚。”

坤斷峰的師姐妹們在映冬、映雪等人的帶領下，都和楚丹楓混了, 小小的竹舍, 修們清脆甜的聲音幾乎填滿了屋子，一位約莫十五六歲的師妹更是直接撒：“唐師姐，我們今晚就在楚師兄這裡用飯吧？煮一點甜酒, 然後來行酒令好不好？”

唐映冬：“哎呀我又不是主人家, 你問我也冇用呀。”

於是, 那朝著唐映冬央求的師妹，便轉向楚丹楓繼續撒, 扯著他的襟晃啊晃, “師兄，我們師尊好不容易閉關，隻有這幾日冇人管我們的功課，可以放鬆放鬆，求求你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撒起來，憨自然一點也不做作, 能把人的骨頭聽了，楚丹楓的骨頭了冇有不得而知，花庭軒倒是氣得想徒手碎的骨頭。

“那就一起吃，正巧你們黃師兄那裡有一頭麅子，今晚咱們要過來，”楚丹楓嚥了口口水, 躍躍試道, “一半煲湯, 一半烤。”

冬天還是要吃些熱氣騰騰的, 想想就期待啊。

孩子們也格外捧場，七八舌地謝過師兄/師弟，恰在此時，一道清脆的音打斷了們，“小師兄！”

這一聲“小師兄”力道拿得剛剛好，音量不高不低，既顯出病人的氣虛弱，又足夠清晰地傳所有人耳朵裡。

眾人都向床榻。

然後所有人都炸了，昏迷了整整三個月，連療傷聖手蕭滄霧都對其束手無策的花庭軒居！然！醒！了！

這可是件大事，對離虛峰來說，簡直是年關之前的最大喜事。

小糰子躺了整整三個月，臉頰上的嬰兒都消減了大半，顯得眼睛更大了，竹舍外間煮著熱茶，擺著零，愈是歡快熱鬨，反倒愈顯得小師弟憔悴孤單，可憐極了。

他眨眨黑漆漆的大眼睛，聲氣弱弱道：“小師兄，軒兒好難。”

楚丹楓立即心疼了，其實他一點也不擔心花庭軒真會一病不起——畢竟男主環有多強，他心裡最清楚——可真見到小糰子醒過來，也是長長鬆了口氣，打心底裡歡喜，又是試溫、又是喂溫水，先請二師姐來把脈，又去稟告師尊，還要著人去請十二師叔蕭滄霧，忙得團團轉。

坤斷峰的眾師姐妹們見狀，也不好意思再提今晚在這裡吃喝酒鬨一夜的計劃，失之餘，也替楚丹楓高興，們很熱心地幫了一陣子忙，便心地提出告辭，給小病人留出空間修養。

隻有映雪落後了一步。

映雪的格與潑辣跳的師姐唐映冬完全不同，是個溫安靜的姑娘，自從在萬劍峰地被楚丹楓救出之後，便落下個病——看到楚師兄就臉紅。

冇有心魔境的記憶，隻記得跌百鬼穀，到都是大蛇，被嚇破了膽，醒來便見楚丹楓天神降臨般立於穀底，星下俊臉冷然肅穆，半月白弟子服都被怪蛇的染黑，一淩然煞氣，可蹲下喂丹藥、替輸靈氣醫治時，卻又溫小心，像是春日裡最和暖的風。

更人的是，他還是位真正的君子，憐香惜玉卻也極懂分寸，將從穀底攙扶上來時，隻隔著袖，握著的胳膊，另一隻手虛虛攔著以防突然跌跤，自始至終冇真正上的腰。

師姐妹們每每來找楚丹楓，映雪都要跟來，次次不落，這回卻是第一次鼓足勇氣留下，“楚師兄，我、我反正不急著回去，替你照看花師弟吧。”

這時候小被打發出去找人，師尊不在離虛峰，收到傳音玉碟，還冇有迴音，十二師叔冇到，二師姐把了脈也不敢貿然開藥，隻囑咐先煮一點清淡白粥備著，邊卻還跟著個吱哇的小師妹姝兒，這熬粥的工作便落到了楚丹楓上，還真需要有人幫忙照看花庭軒片刻。

楚丹楓激道：“那就勞煩映雪師妹了。”

映雪紅著臉點點頭，還是不敢跟楚師兄多說話，待到楚丹楓裹上披風出了竹舍，才拍著口吐出一口氣，臉頰緋紅，含.春帶，不知想到什麼，眼角眉梢又出掩不住的笑意。

“映雪師姐。”床.上的小糰子冷眼旁觀半晌，才涼涼開口。

“啊、啊，花師弟，怎麼了？想喝水嗎？”映雪回過神來，臉上還帶著冇褪去的紅暈和笑意，溫溫地問。

然而，小糰子冇理會的問題，徑直坐起來，用肯定的語氣，麵無表道：“你喜歡我五師兄。”

映雪臉頰“騰”一下更紅了，惱道：“呀，你這孩子，彆胡說！”

花庭軒小音糯糯的：“喜歡我師兄的姐姐那麼多，軒兒不會看錯。”

映雪果然張起來：“花師弟乖，告訴師姐，還有誰喜歡你五師兄？”

花庭軒眨眨大眼睛，天真又殘忍地說：“很多，反正都比你漂亮，比你修為高，比你家世好。”言外之意，你配不上我師兄。

“可是……”映雪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稍微被人一詐，心事便都寫在臉上，咬著小聲道，“可是，的事，不能隻看這些……”

花庭軒：“還有一個人，喜歡我師兄很多很多年，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為了小師兄才暫時修養，可他不傷師兄，卻不在乎傷彆人，你敢糾纏我小師兄，他一定要你的命。”

“啊！這……”映雪心道，小孩子應該是不會撒謊的，可世間竟有這樣的魔頭嗎？莫不是個真正的魔族子？

待到要細問，楚丹楓卻已親自引著蕭滄霧折返回來了。

見到楚丹楓，冷著臉嚇唬師姐的小糰子一秒鐘變弱，.聲弱氣地喊難，又哼哼唧唧地要抱，那黏人的勁頭，竟是一刻也離不開他五師兄。

映雪在一旁一句話也不上，自覺不好意思再賴下去，隻好先告辭了。

然而，映雪前腳剛走，門外就衝進來一個穿紅的小糰子，林姝兒角還沾著糖漬，嗷嗷著撲進楚丹楓懷裡，強行走了花庭軒。

“五師兄保護我！二師姐不讓我吃糖嗚嗚嗚！”

花庭軒：“…………”偏偏他正在裝弱，不好再把林姝兒從自家師兄懷裡出去，而恰在此時，蕭滄霧也剛擺好了脈枕，拉過小庭軒替他切脈。

花庭軒隻好眼睜睜瞪著林姝兒在楚丹楓懷裡撒打滾求安，很不要臉地順走了師兄芥子袋裡存的零，得到零的小糰子，最後居然猝不及防，在師兄臉上有聲地親了一口，親了楚丹楓一臉口水。

花庭軒：“…………！！”

“這次病來得險，去得竟也利索，基本已無命之憂。”蕭滄霧沉道，“隻是……”

楚丹楓連臉上口水的作都停了，擔憂道：“有什麼不妥嗎？

蕭滄霧：“隻是從脈相上看，他好像在生氣？怒則氣上，大怒傷肝……這孩子小小年紀，就這樣控製不住緒，這不是保養之道，以後要多注意。”

……

蕭滄霧說冇事，便是權威認證了，離虛峰幾位師兄姐都鬆了口氣，第一時間把這喜訊告知了師尊。

而孟滄雨趕回來時，連楚丹楓也一併屏退，單獨問了花庭軒有冇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或事，應該是在暗指鬼月老的心魔境。

可小糰子一問三不知，年紀又小，又一病氣，人不忍心多追問，孟滄雨隻當他不記得了，或者本冇有被那條看守寶的化蛇選中，不管怎麼說，百鬼穀的既然孩子不會說出去，他便也不再追究。

待到孟滄雨離開，竹舍角落裡卻現出一個“黑兜帽”，蛇一樣嘶啞地拍馬屁：“尊上，您裝小孩裝得可真像，連孟長老都騙過了。”

花庭軒端端正正坐在床.上，眉頭微皺，不滿道：“不是你平時藏起來，冇我的召喚不準現麼？”

原來，花庭軒拉著鬼月老足足跳了九九八十一次洗練池，它居然也冇神魂滅，倒是功引起了花大佬的注意。

花庭軒有一部分魔族統，行.事風格倒是與魔族也像，不大在意世俗道德標準，卻更看中實力。

於是，在鬼月老第N次求他放過時，與它簽訂了主仆契，正式將鬼月老收歸麾下。

且契比所謂詛咒發誓的效力更大，花庭軒不必再擔憂鬼月老暴他的，更重要的是，鬼月老得以茍延殘，自然冇有不願意的，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皆大歡喜。

鬼月老狗道：“現在不是冇人麼，所以趁機來問問尊上，您吩咐我去妖界尋妖丹的事，何時啟程？”

花庭軒沉片刻：“外麵形比我想象的順利，即刻出發吧。”

鬼月老驚道：“可是……最近一次妖市四年之後纔開啊。”

花庭軒：“師兄的事，自然早做打算，以保萬無一失。”

“是。”鬼月老恭恭敬敬行禮，黑袍一甩，整個人便在竹舍中憑空冇，消失不見了。

.

楚丹楓發現，小糰子這回醒來，好像比之前更乖巧懂事了，他的“病”剛好，便打發了那幾個來幫忙的小，親力親為地伺候自家師兄。

從前楚丹楓便已習慣了由小師弟斟茶倒水，鋪床疊被，而如今，花庭軒連生火煮飯、打掃庭院這樣的活計也大包大攬了。

一開始，楚丹楓很怕累到小孩子，可漸漸發現這些事他居然做得得心應手，便也犯了懶病——畢竟六師弟太瞭解他，楚丹楓隻要眼神變了變，用不著吩咐哪怕一個字，他便知道師兄是了、了還是屋子裡的炭火不夠凍著了，師兄喝茶最喜歡什麼溫度、師兄吃飯有什麼忌口，他背得比功法口訣還悉些，很難不把人給養刁了。

楚丹楓本就是一條一心隻想頤養天年的鹹魚，迅速陷了溫鄉中，整日不是吃吃喝喝睡大覺，便是從三師兄黃長天那裡掏些存貨，抱著手爐，進溫暖的被子裡看話本。

這簡直就是理想的退休生活啊！

楚丹楓這樣幸福而頹廢地過著來手飯來張口的小日子，時飛逝，轉眼便到了年關。山中無歲月，修仙之人並不重視過年，可離虛峰卻有兩位凡心極重的弟子。

黃長天早就暗準備熱鬨一回，楚丹楓這個幾乎在竹舍暖閣裡了一冬天的“死宅”也蠢.蠢..。

過年當然要熱鬨了！而且，小糰子兢兢業業伺候他這麼久，做師兄的總不能到了年關還白著他。楚丹楓著下想了好久，最後決定：給倆糰子一人做一套同款新服，算是這對青梅竹馬的第一套裝。

嘖，多麼珍貴的回憶，等以後他們長大了、親了，一定會謝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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