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北年》第10章 兔士與先生

先生是個慢子,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他邁著慢慢的步子,拖著慢慢的語調,

過著慢慢的生活,甚至連他院子裡的花都慢慢的開放。

兔子小姐家的薔薇都謝了,

他的纔剛剛長出一個小小的花骨朵

所以兔子小姐覺得他很有趣,

尤其是當他站在最寬敞的大路上喊著:

“我——跑——得——可——是——很——快——的——”

兔子小姐在這時總是會煮上一壺咖啡,

拿起冇織完的,伴著烏先生悠揚的尾音,

滋滋地織好一隻袖子,

然後會出門抱起烏先生,

走過他家慢慢打開的門,把他放在慢慢陷下去的沙發上,

打開電視機讓螢幕慢慢亮起。

直到兔子小姐走出了屋子,

先生都冇來得及說出第一個謝字。

有一天,烏先生覺得總這樣下去有些丟人,

於是晚上寫了張公告,

在小鎮最顯眼的地方。

但是他太慢了,

於是在烏先生拿著公告慢慢走出家門的時候,

整個鎮子都已經知道了他要和兔子小姐賽跑。

兔子小姐覺得很委屈,

窩在自己的小床上細細回想著這麼多年來

與烏先生做鄰居的日子,

覺得自己真是溫無微不至。

除了偶爾去摘兩朵他家遲開的花,

真是做足了鄰居的本分,

”要是因為兩朵花就這樣,也太小氣了吧!“

兔子小姐嘟囔著,氣鼓鼓地將裡的薯片咬碎。

決定如果袋子裡的薯片是單數,

就要快快的跑,

如果是雙數,就給烏先生留點麵子,

領先他半天就好啦,

“單,雙,單,雙…”

兔子小姐數著數著很快就睡著了,

隻留下薯片在袋子裡靜靜地躺著,

冇人知道最後的結果

很快到了賽跑那一天,

全鎮子的人都來參加了這場空前盛大的比賽,

大家決定把起點定在烏先生的家門口,

不然他很有可能來不及趕到比賽現場。

先生為了這場比賽也做了充分的準備,

房子刷上了新漆,

盛開的薔薇被修剪的漂漂亮亮,

院子裡瀰漫著割過草後的整齊氣味。

甚至有人聽說他遇見裁判時塞過去了一個盒子,

上麵沾滿了他張的汗水,

可是裁判總不會把一個被甩開半個地球的人說贏家,

那也太蠢了,

這是許多人共同的想法。

比賽時間馬上就要到了的時候,

兔子小姐推開家門走了出來,

穿上了自己織的漂亮的

把頭抬得高高的,

走到起跑線時看都冇看烏先生一眼

隻想等著發令槍響起,

一溜煙跑到終點

“砰!”

發令槍響了,

可是裡麵冇有冒出白煙,

慢慢冒出的,是一束鮮花。

兔子小姐有些疑地看了看大家,

可是大家掏出了更多的發令槍,

砰砰砰砰地冒出更多鮮花

玫瑰的香氣漫上起點的帶,

茉莉的芬芳鑽進孩子裡咬著的蜂麪包,

百合的味道融進牛的牛裡。

先生慢慢從裁判手裡拿過一個盒子,

慢慢的單膝跪地,

盒子裡慢慢的閃出一片芒。

很多年以後,兔子小姐和人談起這件事的時候,

總是一臉得意地說,

聽到了烏先生這輩子說的最快的一次話

“這世上總有個人註定是要比你慢的,

他要負責抹去你留在雪上的腳印,

修補你隨手打破的浪花,

拾起你丟在崖底的記憶,

還要在你難過的時候從背後給你一個擁抱,

這是兩個人的賽跑,

可以不用回頭,

他會一直跟在你邊。

哪怕他跑得很慢,哪怕他跑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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