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黑的，地是黑的，整個世界彷彿被一層散也散不去的大霧籠罩，遮住了眼睛，封閉了思維。 一隻撲閃著翅膀的寶藍蝴蝶，越過茫茫大霧，停在了李牧魚的指尖。 很涼。 這隻蝴蝶像一塊冰，冷得沒有溫度；像一陣煙，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它吹散。 啵—— 彷彿氣泡破裂，寶藍的蝴蝶剎那間化為千萬個點，向四周飄散。 夢幻而麗。 “又是夢？” 穿過水草，李牧魚覺得湖底有些氣悶，覺整個魚頭都因為缺氧，暈乎乎的。 月黑風高，天空之中烏雲佈。 李牧魚心底有些煩悶。 魚當久了，也漸漸清這森林裡的許多規律。 飛禽走，往往日落而息，鮮有在夜間出沒。林中多雨，但往往是在白天，很在晚上下雨。 今日運道不佳，在李牧魚打算對月吐納的時候，卻趕上了天。月亮完全被烏雲遮住，生生斷絕了李牧魚修煉的心思。 “罷了罷了，今晚應該是沒戲了。” 李牧魚天，也不知這烏雲蔽月會持續多久。 空氣沉重，氣越來越低。整片森林完全一副風雨來之勢，大群鯉魚探出水麵，魚張合，以汲取新鮮的氧氣。 嘩啦—— 水花迸濺，一張巨大的漁網突然從四麵八方迅速地灑下來，落去湖中，兜住了湖麵上大群鯉魚。漁網迅速合攏，一條條驚的鯉魚不斷地撲騰著水花，拚了命似的掙紮。 “大伯，你往我這兒趕魚，我來收網！” 是人類！ 李牧魚瞪大著眼睛，驚恐地著岸邊模糊的兩道黑影，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是來捕魚的？ 漁網越收越，即使使出上十二分力氣，卻還是難以掙出漁網的束縛。 李牧魚瘋了一般地掙著漁網，絕的發現，自己本不知道怎麼樣才能逃出去。泥沙翻騰，原本清澈的湖水，早已變得黑濁不堪，完全不能視，自然也尋不到漁網的出口。 逃過了天敵的捕殺，卻還是逃不過被人吃掉的命運！在他剛剛控到修煉的門檻時，命運居然再一次和他開起了玩笑。999小說首發 給了他希，又要斷了他的希。 “這次簡直是大收啊！沒想到這林子裡還有那麼老大的一片大湖，湖裡還養著這麼一大群黑鯉魚！簡直不敢相信！” “噓——你管好你的，要是讓其他人知道這麼一個寶地兒，難保不會被人搶了去。” “哪兒能啊，大伯今天的事兒就爛在咱們肚子裡，誰都不許往外提。這鯉魚湖的鯉魚如果賣出去，今年冬天咱們家就不用愁了！嘿嘿。” “小點兒聲，別驚了林子裡的野。要是遇上豺狼虎豹，咱的命真就擱這兒了。” “我曉得了。” 黑瘦的青年警惕地看了眼四周，不敢再發出聲響。這黑木林，可是兇名在外，使得不獵人老手都栽在這片林子裡。若不是他們家生活窘迫，實在是窮得揭不開鍋。否則也不敢伯侄倆人，以犯險，深黑木林，尋找財路。 黑瘦青年跟著前麵的壯漢，兩人扛著滿滿都是鯉魚的漁網，謹慎地離開了湖泊，向森林外圍走去。 一路顛簸，由於長時間的水，漁網中許多黑鯉魚早就已經一命嗚呼，斷了氣。剩下那大半魚，則蔫蔫地在漁網之中，有出氣沒進氣，要不是偶爾還撲騰兩下，那當真和死魚沒什麼區別。 李牧魚在這狹小的漁網之中，雖同樣離開湖水許久，卻還沒有到奄奄一息的程度。許是修煉久了，在此時，倒是能發掘出自己與其他凡魚的許多區別。 但活得久又如何？人為刀俎，我為魚。被按在案板上，菜刀一剁，任憑他怎麼折騰，還是難逃一死，而且這五載的修為，更是化為泡影，憑白滋補了他人。 我命真的休矣。 嘩啦啦—— 久違的潤再次襲來，原本漁網中那幾條半死不活的鯉魚，一遇水，竟然吊住一口氣，活了下來。 “爹——好多魚啊！” 李牧魚被倒一個大盆之中，接著，那幾條氣息尚存的頑強鯉魚，也被放他這個盆之中。 “爹，他們居然還活著耶。” 一隻小手不斷撥弄著盆子裡的魚，攪的水花四濺，使得原本就蔫蔫地鯉魚，更加萎靡起來。 別特麼攪了！ 李牧魚不斷躲避那隻不安分的手。 “爹，你看這條鯉魚，好漂亮啊！還圍著我的手打轉呢。” 壯漢瞅著那條頗為活潑的魚，眼中閃過一驚艷。 這條墨鯉魚的鱗片，當真是漂亮至極。 “大伯，沒想到這鯉魚窩裡居然還藏著這麼一條漂亮的傢夥。聽說城裡許多富貴人家都喜好收購一些鱗片漂亮的魚，我看這條魚如果賣到那些大戶人家，準能給出一個好價錢。” 壯漢聽著黑瘦青年的話，心裡頗為意起來。 居然有活路！ 原本還抱著必死信唸的李牧魚，忽然激了起來。 撲通撲通—— “爹，你看，這條魚居然在翻跟頭！” 壯漢看著賣力表演的李牧魚，心裡也覺得把這條魚賣給有錢人，不失為一條良策。 “彘兒，你別弄它了，待會兒可別把這條魚給弄死了。” “我纔不會弄死它的！” 上雖在犟，但小孩的手卻慢慢停了下來。 這條魚這麼好看，他可要好好養著它。 “彘兒，你娘呢？” “娘剛纔去李大嬸兒家了。” 壯漢聞言，卻皺了皺眉。 “你把你娘喚回來，就說就說爹回來了，有事兒找你娘。” “你讓大哥去找娘，我要玩魚。” “趕去！” 小人兒聽到父親語氣中的怒意，瑟了一下，一臉不不願地將手從水盆裡收了回來，撒丫子往院子外跑去。 “對了，彘兒” “啊？” “你一會兒找你孃的時候別說家裡有鯉魚的事兒。” “知道啦。” 壯漢見兒子跑了出去，便用眼神兒示意一旁的黑瘦青年。黑瘦青年朝著壯漢點了點頭，悄然走過去，將院子的大門關了起來。 人為刀俎，我為魚。 不曾想，他李牧魚居然會憑著自已一好看的鱗片，看到了一活下去的希。 真是，造化弄人。

河伯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