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形補形……」

李塵聽到，同樣若有所思。

這個世界的百工之和製造機關傀儡的法門，可是貨真價實的修真法訣，當然不存在什麼愚昧而又原始的迷信之說。

之所以要給機關或者機關人披上栩栩如生的畫皮，是因為這樣可以有助於喚醒人工生命的和自我認知，也容易讓外人接它們。

而從低階偃者的角度來看，也有增強防，減免傷害的好。

是以此為造倡法之一，在造化之道的大神通當中，佔據著不可或缺的地位。

本城山長卻潑了一盆冷水：「廣大偃者和傀儡師仍然有所取捨啊，一價值萬餘符錢的戰鬥傀儡，畫皮就價值上千，更高等的傀儡所用，還會更加昂貴。」

雷金城道：「不然，若畫皮師，真正的主顧還是出得起價錢之人，不必顧忌廣大修士觀念。」

李塵聽著他們對話，說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李塵教了。」

他們說的都是大實話，對李塵將來的道路取捨十分有幫助。

雷金城笑了笑，又再與趙斌品評自己的機關造。

這個就是屬於師匠們之間的流了，李塵現在還隻是一名新晉工匠，不上什麼話，隻能在一旁敬陪末席，默默旁聽。

時近黃昏，趙斌向雷金城辭行，他打算在城裡夜市採買一些靈材，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回白巖坊。

李塵也趁機辭行，因為他現在已經得了工匠份，是時候開始自己的闖之旅了。

雷金城對此表示憾，卻未開口挽留，隻是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也不留賢侄了，不過若你還留在城中，可要多多往來。」

李塵忙道：「晚輩謹記。」

離開雷府，李塵和趙斌自去客棧投宿，路上趙斌道：「李塵，剛才我一直沒來得及開口，如今倒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李塵連忙道：「師匠請講。」

趙斌道：「你以後若是修鍊攝形畫皮，先不要想著利用它牟利，畢竟那是師祖所傳的造倡法，博大深，非同小可。」

「你真正要做的，是沉下心來多多鑽研，如此才能用終。」

他這是老之言，世人多見急功近利者，手裡擁有如此的法，必定會想著依靠它變現，儘快功名就。

再不然，也是利用其賺取錢財，奠定未來參修其他技藝的基礎。

李塵聽了，心中暗嘆，他倒是真的想不計得失，潛下心來鑽研此道，但以他的份和境，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趙斌見他沒有如同往常一般答應，而是陷沉默，頓時也明白了幾分。

但他完全能夠理解這種矛盾的心思，因此不復多言，又問道：「你可知道，除了這一攝形畫皮之外，還有什麼與之並列的造倡法？」

李塵抬起頭，回答道：「稟師匠，應該是融金鍛骨，采英凝髓，五行塑臟，和泥化，駁經這幾門法吧，都是《偃師傳》中明文記載的。」

趙斌道：「不錯，《偃師傳》中，的確對此有所記載，但你不知的是，完整的造倡法，應是融金鍛骨，采英凝髓，五行塑臟，和泥化，駁經，攝形畫皮，充汞為，捉影煉魂，點化通靈這九者。又有一說，在這九大法之外，還有第十門做『嗬氣活』的最終法！」

「如此種種，才能做到師祖傳記之中所記載的，其傅會革，木，膠，漆，白，黑，丹，青之所為，則肝膽，心肺，脾腎，腸胃，外則筋骨，支節，皮，齒髮，無不畢。」

「簡言之，偃者道途所追求的終極造，就是與我等人族修士一般，有人類外形，人類功能，人類智慧，甚至和生命的終極造。」

「如此，你可知道，攝形畫皮這一門法所有的意義了麼？」

「竟然還有這麼幾門造倡法！」

李塵心無比震撼，聽到趙斌的問題，頓時也恍然大悟。

「對了，這攝形畫皮，就是達所謂『有人類外形』條件的必要手段！它看似注重外表，實際上卻承前啟後，乃是賦予傀儡造真正生命的基礎。」

換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年，或許還真不好回答趙斌的問題，但李塵可是藏「他山之石」，好歹也知道人工創造生命這種科學構想是怎麼回事的人，立刻便答了上來。

趙斌欣說道：「看來不用我提醒，你也明白它在我等偃者道途之中的地位和意義，或許，你選這門法，會是對的吧。」

「不過……」他又拖長了聲音，語重心長道，「這畢竟是源自於造倡法的傳承，博大深啊。」

「得到傳承，並不意味著你就能一步登天，因為本宗給你的，隻是一枚種子而已，能夠種什麼樣的樹木，結出什麼樣的果實，還得靠你自己努力。」

「所以，好自為之吧。」

看來趙斌還是對李塵的選擇有些擔心，但李塵心中已有主意，也就隻能故作懵懂，含糊應付了。

好在趙斌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他是要幫李塵不錯，但不會強行乾涉他的人生選擇，也就不再多說。

翌日是三月十六，李塵起了個大早，送趙斌出城。

他站在城門口，看著趙斌騎上一匹機關「木馬」絕塵而去，不免生出了幾分離別的惆悵。

趙斌這一去，短時間，就不會再來郡府了。

最近幾個月是他最忙碌的時候，等到大考之日來臨，說不得自己也已經離開。

不過很快，李塵的心又變得意得誌滿。

他現在終於得償所願，擁有了造化宗所授的法，而且還為了擁有工匠份的正式偃師，東勝雖大，何不可去得？

「咦？這不是李塵小兄弟嗎，你怎麼一大早就在這裡？」

就在李塵打算往回走的時候，一群正打算出城的人迎麵而來，當中有人認出了他，開口招呼道。

李塵轉頭一看，不笑了：「還真是巧啊，黃老哥，你們打算出城？」

那正是前些時日，在圩市賣過赤眼豬妖的黃遠安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