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鐘鳴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環顧四周，發現這裡仍是自己悉的臥房，轉頭看向窗外，原本黑沉沉的夜已然消失不見，新的一天開始了。書趣樓()

鐘鳴換上了平日去私塾常穿的便服，緩緩踱步走到了昨晚寫字的小桌子旁。

此時的小桌子上仍然平鋪著昨晚鐘鳴用過的宣紙，紙上的「兵者詭道」四字墨跡已然完全乾了。

看著桌上的「墨寶」，鐘鳴似乎微微有些失神，半晌後方纔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不是夢啊……」

將桌上用過的文房四寶收拾妥善後，鐘鳴若無其事地撚了撚手指上不慎沾染的墨跡，大踏步向小書房的方向走去。

「安哥兒，今日起的這麼早？」到了小書房所在的院子，狄莫已經守在了院子中，朝鐘鳴這邊揮了揮手。

「嗯，昨晚睡得早，起來的自然也早些。」鐘鳴輕咳了一聲，進書房拿起了自己的青竹書箱，開啟一看，書箱的上層區域果然如同往日一般放著一個不甚大的木質食盒，裡麵放著的是狄府廚房為其心準備的飯食。

平日裡他總有睡懶覺的病，因此也總是狄莫在這裡等他，往往當他起床來到了小書房，兩人也基本該到了去私塾的時間了，也正因如此，他的早飯總是在去私塾的馬車中吃完的。

而今日由於某些原因，鐘鳴總算是可以在家中把早飯吃完了。

時間過去了大約一刻鐘，兩道背著書箱的小小影自狄府側門跑出，一輛馬車早已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一名看起來人高馬大的壯漢向馬夫好生叮囑了一番，方纔送鐘鳴與狄莫上了馬車，目送馬車遠遠駛離了狄府。

「阿莫，王叔在咱們府上待了多長時間了？」鐘鳴趴在馬車窗沿，看著仍守在狄府側門，看著他們遠去的那名壯漢，狀似無意地問道。

「啊？這我倒不清楚，隻是從我記事起，王叔便已在咱們家擔當護院頭領一職，想來至也該有十多年的時間了吧。」狄莫撓了撓頭，不確定道。

「既然能在府上擔綱十多年的護院頭領一職，想必確實是有真本事的。」

「那是自然，之前我可是親眼看到王叔在前院練功，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拳，竟然把一個練功木樁打得碎！」狄莫攥著小小的拳頭，沖著鐘鳴比劃了幾下：「當時把我看得呆了，纏著王叔要他教我功夫……不過王叔曾說過，他的功夫不可外傳，否則便會有違師訓，說不得要被以前派的師兄弟追到這裡，廢去他的武功……安哥兒，你說那些武林門派的規矩，可不是一個個都大得嚇死人嗎？」

「哦？那你可知道王叔以前出自何門何派？」鐘鳴心中一，繼續問道。

「這我卻是不知了。」狄莫搖了搖頭：「王叔從未提起過他的門派師承，我也不好主去問。」

「這樣啊……」鐘鳴點了點頭，前麵鋪墊迂迴良久之後，總算是丟擲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那……你可知道咱們邱城中有什麼武林中的厲害門派？」

「這個……」狄莫遲疑道：「咱們狄府往東不遠的一條街有一邱武館，那裡的尤館主據說一手青雲掌已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門下弟子眾多，不知算不算厲害門派？」

鐘鳴角扯了扯，繼續道：「還有麼？」

「鎮遠鏢局的司徒鏢頭，一手大槍大開大合，在府城那邊也極有威名哩！」

「還……還有麼？」

「再就是城南那邊的地蛇幫了，據說是咱們邱城最大的幫會，足足有三四十名幫眾，為首的李老幫主據說早年曾在中原一帶闖出極大的名聲，隻不過後來與人爭鬥負重傷，落下了暗疾，這才退守到了咱們邱城，頤養天年……也是個厲害角。」狄莫偏了偏腦袋：「這些人多半是王叔閑暇時講與我聽的，不過聽他的語氣，似乎這幾位幫主鏢頭的功夫，與王叔應在伯仲之間，輕易分不出勝負的。」

「唔，是麼。」鐘鳴的頭頂已然出了幾道黑線……武館館主、鏢局鏢頭、地方幫會的幫主——這些一般在武俠小說裡麵基本充當雜兵的貨，隻怕到了這方世界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改觀……看來邱城還是太小了，容不下什麼厲害角。

不過鐘鳴對此也早有心理準備，這些天他也翻閱了不地理方麵的典籍，知道邱城位於大魏版圖的南端，距離京畿之地甚遠，幾乎已然毗鄰大魏南部的一個小國南越，雖然算不上邊境，但也相差無幾……在前世的概念裡至多也就比「偏遠山區」好那麼一點兒，能有什麼厲害門派纔是怪事。

不過這也的確是有些麻煩了，鐘鳴的原定計劃是就近找一個還算過得去的門派，通過銀錢打點拜其中，說不得能想辦法先學些功夫防，可以邱城目前的況，隻能將這個計劃暫時擱置了。

「安哥兒，你怎麼突然問我這種問題？」狄莫略顯疑的聲音將鐘鳴從沉思中拉回現實，他猛地抬頭，晃了晃腦袋，打了個哈哈：「沒什麼，隻是這些天我在書房裡翻到了一些有關江湖武林的小說話本，裡麵描繪的武功絕技甚是玄虛，有些羨慕罷了。」

「安哥兒，可莫要在爹爹麵前提起武功什麼的。」狄莫叮囑道：「爹爹雖然由於平日生意來往和三教九流都打過道，但似乎不太喜歡那些來歷不明的江湖人士，之前我求王叔教我武功不，又求到爹爹那裡，被他好一頓訓斥，還教訓我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隻要將書中的道理學學通，日後考取功名，出將相盡皆不在話下！豈不比那些江湖武夫要出息的多？」

說到此，狄莫的微微癟了起來，攤開雙腳，上半躺在了馬車後座上：「呼……我卻覺得，讀書固然是好的，可若隻是為了去做那人上人才用功讀書，豈非本末倒置？生而為人，本無高低貴賤之別，可不同世吃的飯食、穿的服、住的房子確是天差地遠……窮苦人家拚了命想要往上爬，富貴人家則拚了命地要保住家業，甚至更上一層，這便憑空多了許多事端爭鬥……可若是這世上人人都能替他人著想，大家互惠互利、相親相，豈不是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