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道》第十二章風暴
水花袍不愧是采自天山的茶葉,滾水腹,居然還有一淡淡的涼意。書趣樓(www.shuqulou.com)
不知是不是錯覺,飲了這茶後,那被挑起的緒,居然緩和了開來,腋下生出涼風,彷彿在院子納涼似的,懶洋洋的十分舒服。
真是好茶。
「師弟此來,所為何事?」羅嚴宗笑著問。
寇立沉了片刻,來的路上他便想過,用什麼理由搪塞比較合適,總不能說他站樁太厲害導致營養跟不上吧,那豈不是暴了無字圖,好在有一個現的理由。
「咳咳,師兄,」他放下瓷花茶碗,角了,道「今日喝了些武館分派下的百骨湯劑,突然發現,腎虛寒好了許多,就連固本培元樁,都練到了第二式,效用實在是太好,我都沒想到,自己還能……」
總而言之一句話,治腎虧,不含糖,三百年,百骨湯。
他無緣無故的,想要武館增加湯劑,實在是沒有由頭,但如果是為了治療自己的『腎虧』,那便好說了。
看著旁邊魯誌雄怪異的眼神,寇立老臉一紅,td,自己以後在武館,是不是又要多一個『腎虧男』的外號,覺有點虧了,呸!不虧!
羅嚴宗倒是半點不再意,眼一亮,道「這是好事啊,明日我便吩咐熬湯師傅,讓他——」
「大師兄等一下,」魯誌雄忽然開口道「抱歉,小師弟,若是在平常時節,這點小事,本就不該算是個事,但如今大師兄剛剛突破煉骨一關,有個百日換骨的過程,大小骨塊碎裂換新,正是急需大量虎骨湯補的時候,武館本就貧窮,你多了一份,人家必然要一份,如今兩位師兄弟都需要提高湯劑份量的話,學徒們怕是就不夠了。」
寇立眉頭頓時皺起,看了下為難的羅嚴宗,居然這麼趕巧,他不是不知深淺的人,整個武館中,真心對待自己的,怕是也隻有這位大師兄了。
心中一,又有了個主意,「師兄,這樣如何,這百骨湯的藥材,我出錢來買,包括人工費用,隻是請武館的師父代為熬製一下?」
他的懷裡,可還有從周新薪手裡,訛詐來的千兩銀子,足夠堅持一段時間了。
羅嚴宗也出一笑意,道「八師弟既然話都說到這了,師兄哪還有不允許的道理,嶺南多深山老林,野富,山中百骨自然不缺,對了,用來調湯頭的深海鯊魚骨,老六你得多留意,那可是最關鍵的一味藥材,八師弟你不知道,你這魯師兄長的醜惡,但可是廣城近千龍戶的頭人,我們武館都要依仗他在本地的名聲……」
「大師兄又喜歡調侃人了,我這算什麼,賤民一條而已,都是同鄉的抬舉。」
龍戶?
那不就是蛋人麼。
寇立想到了他在縣誌中看到的記載。
秦時屠雎將五軍臨粵,肆行殘暴,粵人不服,多逃海上,世世以舟為居,與魚鱉同,不事耕織,惟捕魚與裝載為業,自名目為蛋家。
蛋人擅水,綉麵紋,以像蛟龍,行水中三四十裡,不遭害,稱為龍戶,常持刀槊水與巨魚鬥。
寇立目一掃,過布衫的間隙,一條搖頭擺尾,模樣兇惡,似鯉似蛟的怪魚,正順著筋紋理搖著,彩斑斕,彷彿要跳出子一般。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凸起的魚眼中,著一腥子氣。
「八師弟是自家人,幫忙這種話以後就不要提了,」不過魯誌雄又出為難之,道「可是大師兄,你也知道,八月份一到,海上風浪必然暴發,烏雲滾滾,駭氣奔流,每年都會吞上幾百條人命,族人未必肯在此時下水,我隻能說是盡量。」
魯誌雄既然這般說了,羅嚴宗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他畢竟是個實誠人,總不能拿別人的命,來換師弟的葯,一時無話,茶盡人散。
「師弟,海上的風暴就要來了,」走到門口時,魯誌雄忽然轉頭一笑,配合著那張醜臉,顯得格外猙獰,就像是那條隨時會撲過來的怪魚一般。
風暴果然是來了!
兩世為人,寇立都沒有在海邊定居過,所以頭一次到,那呼嘯而來的巨風,幾能將小兒掀翻,波濤競喧,如走龍蛇,浪頭的撲打聲,日夜不休,似炮仗般不斷作響。
這段時日,來武館練武的學徒們,也是越來越,他們多是觀地區漁民後代,漁民靠海而居,灘頭上的一片棚屋,便是他們的居所,但大海一旦開始發威,迎接他們的,隻有家毀人亡。
就連素來暴躁嚴厲的嶽武霍,也沒有訓斥那些練武不專心的學徒們,他們中有一半人,已被巨浪沖塌了家園,甚至有幾家,連父母老小都死在了這場自然災害中。
水再好的漁民,也無法在暴的海浪中存活下來。
「寇哥哥,窗子又被衝破了,」鄭寶兒驚慌道,風漲雨勢,滂沱大雨滾滾而下,紙糊的窗子,哪裡能的住折騰。
看著勉強端著盆擋在窗前,然後又被雨水給濺的兜頭滿腦的鄭寶兒,寇立搖了搖頭,直接抓起自家被單,堵住了視窗。
「寇哥哥,那你晚上怎麼睡啊!」寶兒焦急道。
「就這兩天的事,不著急。」
然而滂沱大雨一下就是半個月,而且還沒有一點止住的跡象,就連觀地區都有開始被淹沒的趨勢,寇立也開始有些急躁了。
這段時間,他瘦了足足有二十斤,掀開外,幾乎接近於皮包骨頭;讓他停止練武坐樁,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沒有營養補品,取而代之消耗的,便是他的氣。
那魯誌雄果然是沒有了影信,不過風浪這麼大,就連寇立都有些懷疑,是對方故意針對自己,還是真的無能為力,但是他能出來,這位六師兄對於自己,總有那麼一藏的敵意。
『嘎吱』一聲,寇立迎著風雨走出了門,雨水打在上就像是小石子一樣,生疼的很,人在這種天災下,真是十分渺小。
好在隻是幾步路的功夫,寇立便衝到一棟二層小木樓中,將了的外去,雖然看上去極瘦,就像是骨頭架子上掛了層人皮,但那凸起的筋皮,就像是磨不平的稜角一般,鐵的很。
一隻剛剛過完冬的花皮瘦虎,雖然腳步,但眼放綠,齜牙咧,隨時能吃人的那種,這就是寇立。
寇立覺彷彿有團火在燒,燒在皮理中,大約等同於數日不喝水的,他知道,這已經熬到了極限,再站樁下去,便會出現尿、萎等癥狀,這不是單靠鋼鐵意誌就能扛過去的。
所以這幾日,他幾乎天天泡在這書樓中。
這書樓算是這武館中,唯一跟文化有關的玩意,是館主林顯師平常喜歡待的地方,裡麵書很多,至五百冊,但分類不一,四書五經、雜文閑談、醫書道書,甚至還有數十張邸報,看日期,最近的一期還是在半年前。
寇立兩輩子合起來,讀書讀了二十幾年,實在是有些膩煩了,不過他想,既然這是館主林顯師喜歡待的地方,那麼應該有些關於拳理煉方麵的藏書,他想著自己研究研究,不說琢磨出百骨湯這類煉好葯,至弄出一些補不傷的方子來。
等雨勢稍一降低,便就到五十裡開外的粵州城,買一些補子的藥材,自己嘗試著熬藥。
「鹿角骨,寒,無毒,能通氣,厚腸胃,與海藻相剋;何首烏,赤白二,赤雄白雌,赤葯,補止損,能……」
寇立讀的這本書,喚作《熬葯補法》,裡麵記載的,都是些養補的藥材,以及葯的手段、用藥的忌、生克的玩意,對他很有啟發,有微的能力,他能『看到』自己到底缺什麼,那便簡單了,缺什麼補什麼便是,他已經琢磨出好幾種法子,就等著一一實驗了。
武人通過樁法鍛煉,格強健,氣旺盛,承力也是更強,一般的葯補手段用不大,所以往往自己研究補的法子,醫武不分家,說的便是這種,不然便是再好的郎中,也熬不出你需要的葯來。
寇立看了十幾本書,這一本算是最有用的,剛翻到最後一頁,忽然眉頭一揚,書背的角,似乎還夾著什麼玩意,出來一看,竟是三頁煉藥方,那百骨湯方,正在其中。
『這還真是——』
煉的藥方,是各個武館中的傳,重要僅次於拳籍,除了館主外,怕是隻有缽傳人知曉,怎麼會這麼簡單的放在這裡?
寇立心中又喜又驚,抬頭了一圈,漸漸出瞭然的神。
以古代可憐的識字率,加上文武偏科的影響,以及觀地區的貧窮程度,寇立可以肯定,整個武館中,識字的人數不會超過一隻手。
再加上武館的傳統,傳授拳都是手把手,這裡也不會有武俠小說中的笈,自然就吸引不了人來,所以除了林顯師外,本不會外人特意來此。
而且還有這麼多的書遮蔽,藥方放在這裡,肯定安全。
當然,現在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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