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正午時分的朝堂大殿上，雀無聲，群臣們靜候著，已是過了幾個時辰。

就連那句老祖宗隨口一說便留下的「有事稟奏，無事退朝」，殿前的徐公公都不敢妄言，更沒那個臣子敢進言，因為這樣的景早就如同大唐律令一般，謹記於心，不可，不敢言。

眾臣無言俯首，皇帝李昊端坐於龍椅之上靜觀，他不奇怪。著自己的忠臣卿，早已習慣。可他就喜歡這麼坐著，注視著，折騰著。他就不相信了，偌大的朝廷，食君俸祿，為朕分憂，竟無一人能解了他心中的憂愁？

良久，皇帝李昊微微抬頭，向大殿上的眾臣子突然大怒道：「皇子生，三龍並，黑夜吞，白晝盡，天下爭，雨紛，悲庶民．．．．．．眾卿是否還記得這首謠？」

眾臣聽聞，齊齊的嚇得一哆嗦，將原本就不敢抬起的頭再低下去了幾分，每個人的腦海中都呈現出一樣的畫麵。

誰不記得？誰又敢忘？

十八年前，皇帝初登大寳不久。二皇子出世那天，白晝忽然被黑夜吞沒，之後狂風驟起，暴雨傾盆，電閃雷鳴間天空中金，白，黑三條巨龍並進，盤旋與於皇城之上，久久不願離去。

天相閣閣主地連宮一句三龍齊騰，天下爭鳴，惹得聖大怒，到如今仍被幽在天相閣苦思不出。

同年七月，北盟國大唱我大唐帝國謠，皇帝李昊得知派大將軍墨炎領兵討伐，以雷霆之勢將北盟國從地圖上抹了去，隻因那場圖造反的牛背雨。

說冤也不冤，說霸道就是霸道。這黃金藉口卻換來了十二年的安寧與和平，皇帝李昊自信天下是掌握在他的手裡，他就是天。

可二皇子一紀十二歲那天，同樣的異象再現皇城，皇帝派人問話地連宮，地連宮隻回了兩個字：天道！

相同的景象十二年後再現，南越國來犯，墨炎再次領兵討伐，歷時一年又滅了南越國，按理開疆擴土皇帝應該高興才對，可這黑夜吞，白晝盡，三龍齊騰的景象十二年一現，從此皇帝落下的心病就愈漸加深．．．．．．

怎會忘？

不可，也不能言！

見滿朝文武回想不語，皇帝李昊突然笑道：「眾卿不必驚慌，朕今日臨朝，就想問問為何這五年來，時三月三？大雪三天三，這又是為何呀？有冤嗎？」

有些大臣微微抬起了頭，卻將尋求解圍的目投向了一直主理朝政的大皇子李繼。

李繼，二十有八，軀凜凜，相貌堂堂，眉宇間有著皇家的尊貴和傲氣。站立在殿前，紋不，給人一種沉穩與冷靜。隻是那如黑琉璃般晶瑩的眼睛裡，始終泛著冰冷。

自二十歲人禮後，經父皇準許，他就開始參與朝政理事，已有八年了。對於這種尋求的目他早已經司空見怪，習以為常了，可是他就是不開一口，置若罔聞。

有人知道李繼心中在盤算著些什麼？隻是誰也沒有留意，在他的臉上竟然閃過一邪笑，卻又很快消退了去。

他不講，滿朝文武誰人敢言？

「怎麼？都啞了嗎？五年了，誰能告訴朕這五年中，為何年年此日年年大雪，年年三天三夜，年年此刻古剎鐘鳴，年年眾卿年年此景呀？」

皇帝李昊記得清楚，心病也因此逐漸加重，儘管極力掩飾，但語氣中明顯有著焦慮。

這個問題倒還真是難為了這些上抵司徒，司空，下至中書侍郎，通議大夫的大臣們。這還真不是他們研究的範疇，即使有那麼幾個清楚或是略知皮的，那也不敢輕言呀！

一句話十八年的幽，一首謠一場雨兩個國家的消亡？這賬誰都能算個明白，這畢竟關乎著唐國，關乎著李家社稷江山的事兒，更關乎著自己的九族。

皇子不言你敢言？還不如留著小命多納幾房小妾，賞個春明，管你個三月三，管你個大雪連天？

臣子做久了，皆是臣。

仍舊的死氣沉沉，皇帝見狀，搖了搖頭，一聲長長的哀嘆，起準備離去。他是真的失了，想不明白為何，但也真的明白了，明白了這太平盛世的臣子不就是如此嗎？

等待總是會人失。五年了，自墨將軍辭後，就沒有一個臣子敢進言半句？墨炎呀墨炎．．．．．．

「父皇，兒臣有一言，還請父皇贖罪。」大皇子李繼突然開口大聲道。

皇帝李昊剛挪了幾步的腳，停下了。這彷彿黑暗之中的一亮，更讓他欣的是大皇子這八年來的長，李家有人，江山亦在！

「恕你無罪！」

皇帝用詢問的目看著大皇子李繼，直接忽視掉了群臣們有些發亮的目。

大皇子道：「萬必有其規則，是為天道，但並非天意，父皇若真要尋求一個答案，恐怕．．．．．．」

李繼言又止，將目看向了父皇李昊，似是在尋求一個能讓他繼續講下去的目。

「接著講。」皇帝道。

「天意，帝王之心意，乃父皇意。十八年前皇弟出生那日，天相閣閣主地連宮隻不過道出了天道，但並非天意，父皇明鑒。」

大皇子李繼講完，俯首靜立。

整個大殿再度陷一片靜謐，所有的臣子們都不敢出個大氣。

皇帝李昊踱著步子，在大殿上來回走了幾遍，心道：「天道，之規則，天意，朕意！這大唐朕就是天，想到此皇帝李昊突然大聲笑道：「好！好！好！」

這一連串的三個「好」字，說明瞭那是真的好，龍瞬間大悅時，大臣們也悄然間抬起了低下許久的頭。

「眾卿以為如何呀？」皇帝問。

「皇上聖明！」

「大皇子睿智！」

「大皇子千古奇才，我大唐福澤耶！」

「．．．．．．」

一時間，大殿之上撥雲見日，恢復了往日裡君臣正常議事的氛圍。

這五年來，年年今日，年年提心弔膽，總算不用再去管那個白馬寺的破鍾撞擊聲，連年的大雪以及那一場流滿了鮮的牛背雨，更不用呆在這大殿之上如此之久了。

這黑的三月三，人惶恐不安。

群臣中不人向大皇子投去了無比激的目，隻有那數的幾人不太明顯．．．．．．

「天道？天意！好！傳朕口諭，即刻釋放地連宮，重掌天相閣，兩日後書房見朕。」

皇帝說完就走，步子很快，他沒去看大皇子一眼，更沒去看這些讓他擔心了十八年，惶恐不安了五年的臣子們。他欣大皇子竟有如此才華能讓自己釋然，可一旦被釋然的心，就無法抵擋住住他的思念，一個普通的父親對兒子的思念．．．．．．

四年了，你離開朕已經四年了．．．．．．

．．．．．．

．．．．．．

此時，城外十二公裡的白馬寺。

一位老僧人安靜的站立於清涼臺崖邊，遠眺著東方。

這清涼臺縱橫丈許，三麵臨空，老僧人目篤定，任由崖上凜冽的寒風吹起他上本就單薄的衫，發出一些聲響，他似是不知。

風，昭示著大自然的力量。

人靜，詮釋著一種無聲的力量。

忽然間，他將右手抬起，在後劃了道弧，笑了笑說道：「帶他來臺上吧！」

跟誰說？他的後空無一人。

可老僧人的話音剛落，隻見他的後幾米，地麵的積雪開始向空中凝聚，之後竟形了一道金的門，從門中走出來兩個人，一個小和尚和一個年輕的乞丐。

小和尚約莫十一二歲的樣子，可的小臉蛋上滿是稚，他眨著無比清澈的眼睛看著老僧人說道：「師父，他來了，小玄子先行告退了！」

老僧人沒有回答，也未轉，隻輕聲問了句：「知道我眺的遠方是哪裡嗎？」

年輕的乞丐搖了搖頭，本垂落在他臉龐的髮被風吹起，出來一張看樣子十七八歲的臉，一張很乾凈的臉。同他上的破爛衫顯得極不協調，他的模樣俊俏，稜角分明，雙眼流出善良與真誠。

小和尚看看旁的乞丐，回答道：「小玄子不知師父所眺何方，但小玄子知道師父這些年一直在看著同一個方向。」

「嗯！小玄子果真聰明，那是別山的方向。」師父還不忘誇讚下他這個年齡最小的弟子說道。

「可是，師父，別山那是什麼地方？有多遠？又住著什麼人？」玄子眨著他清澈的雙眼繼續問道。

老僧人轉過笑笑，了小和尚的頭，看向年輕的乞丐說道：「遠方不應該隻是眺對嗎？」

年輕的乞丐思索下答道：「還應該去尋找」

「看來你已經有了答案。」老僧人說完停頓了下，接著又說道：「年年此時年年今日，你都會來寺門前，三年了，你的臉很乾凈，信仰也很乾凈，你也很執著，隻不過貧僧不能收你為徒，我遠眺的方向有你想要的答案！」

老僧人剛一說完，年輕的乞丐突然雙漆跪地，兩手分開伏地，將頭重重的磕了下去。

老僧人趕忙將其扶起，並說道：「天道不違，貧僧不能收你，但貧僧可賜你一名喚作晟子，讓小玄子陪你走一程，即刻下山去吧！」

「啊！師父，師父，你不要小玄子了麼？小玄子還不想下山。」

質樸的語言從稚的音裡喊出，老僧人的眼眶忽然泛起了水霧，他蹲下子，了小玄子禿禿的頭，又了他撲撲的小臉蛋，語重心長的說道：「先知而悟則，後知而無則通，三玄一渡如蒼穹。這修行的先知後知對常人說也需二十年的景參悟。可小玄子你天資聰慧，心善純良，六歲隨為師居藏經閣，閱經文無數，七歲便可知，雪山氣海自通，皆比尋常人早，如今至知命境卻不前，也唯有一番歷練方可參，這古剎終究不是你的安之所，今日起，你就下山還俗了吧！」

小玄子一聽，頓時就哭了起來，稚的雙手搖晃著老僧人嚷嚷著說道：「師父，下山就下山，為何還不要玄子了？」

多麼惹人憐的孩子，老僧人也不知這一別會否還有再見之日，他隻希這個孩子未來會有更高的就，而別山將會是他最好的選擇。

別離，是為了更好的修行，也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老僧人再一次了小和尚的頭說道：「小玄子，那本「法字經卷」帶往別山，別山是你該去的方向，哪裡有你的朋友！」

說完老僧人慢慢地朝著藏經閣的方向走去，他本就消瘦的影，在這風雪之地顯得無比淒涼。

著老僧人離去的背影，小玄子和晟子不約而同的跪在了地上，兩手伏地，虔誠三叩首之後，起看了看別山的方向，眼中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