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星》第269章 番外一 逍遙(下)
人來人往中,青廣袖的男子似春日的一道盛景,令夜都變得溫了起來。
禾晏怎麼也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到楚昭。
他容溫雅,神一如既往地和,比起多年前,愈發的清瘦,隻是眉眼間,又似乎了點什麼,如斂了華的珠子,沉默而安然。
禾晏往他邊走了兩步,站定後才問“楚四公子怎麼會在這裡”
當年太子伏罪後,四皇子登基,後來,就再也沒聽過楚昭的訊息。聽聞有人曾在城外見過他,猜測他是離開了朔京。昭康帝繼位後,有意清理徐敬甫的舊部,楚家,自然也在打的人家中。這些年,楚家也衰敗的差不多了,楚臨風連他的十九房小妾都遣散,靠著楚夫人的孃家過日子。至於楚昭,所有人都將他漸漸淡忘了。
畢竟,徐相,那似乎已經是一個很久很久之前的名字了。
京中英俊勇武的年們一年一年的冒出來,大魏子的春閨夢裡人中,肖家兩兄弟早已娶妻生子,這位如幽蘭一般的楚四公子,也如野曠山穀裡的一樁夢,曇花一現後,就消失在時間的河流中。
然而他此刻又出現了,讓禾晏一瞬間,似乎回到多年前的那個濟。
楚昭笑了,他道“我一直在濟。”
禾晏默然。
如果是在濟的話,天下人找不到他的下落,也就有可原了。但又或許,天子並非真的是找不到,他在這裡,反而更好。
禾晏也說不出對楚昭是什麼覺。他雖是徐敬甫的學生,但當年,其實倒也沒有真的傷害過自己。無非是立場不同罷了,禾晏知道楚昭是一個頗有心計,並不如他表麵上表現的那般無害的人,但很多年過去了,和恨都漸漸淡薄,他們在這裡再遇,算不上朋友,也稱不了敵人,不過是一個故人罷了。
注意到楚昭的邊,沒有了那位艷的婢子,心中已經料到了幾分,頓了頓,才問“楚四公子,如今在濟做什麼”
“我在這裡,開了一家字畫館,尚且謀生。”楚昭微笑著回答,“阿禾呢怎麼會突然來濟”
“王殿下婚,我和家人來觀禮。”禾晏也沒有瞞,穆小樓親是濟城大事,濟百姓都知道。
“肖都督也來了嗎”他問。
禾晏點頭。
楚昭笑著看向禾晏,麵前的子神仍然爽朗,後來他見過許多人,許多子,但這樣坦蓬的神,隻在一個人的臉上出現過。他的目落在禾晏手中的那隻糖老虎上,怔了怔,輕聲問“阿禾有孩子了嗎”
“有啊,”禾晏道“有個兒,如今快四歲了,肖遙。”
“肖遙”
“我取的名字,是不是很好聽”禾晏得意道“我對也沒什麼要求,隻要平安康健,逍遙恣意一生,也就滿足了。”
於詩詞歌賦上實在沒什麼天賦,唯有“肖遙”這個名字,取的大家都說好。
“白雲滿地江湖闊,著我逍遙自在行,”楚昭看向,笑道“阿禾很會取名字。”
“多謝。”禾晏笑問“楚四公子,如今可有了心上人”
當年楚昭夜裡將騙出來,好一通麻至極的表白,惹得最後肖玨然大怒,哄了好一陣子。如今時過境遷,許多事也都早已釋懷,他雖然是“楚四公子”,可其實現在,他應該僅僅隻是“楚昭”了。
楚四公子會因為利益和立場,對似真似假的表白真心,真正的楚昭,心上人又會是誰他這般聰明有才華,無論如何,都不會缺人喜歡。
楚昭聞言,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笑了笑,“不是每個人都跟肖都督一般幸運。”
禾晏正要說話,突然間,有人的聲音傳來。
“你在這裡乾什麼”
回頭一看,就見肖玨從夜中走來,臉微冷,目如刀。
“肖都督,”楚昭亦是詫然,隨即笑道“好久不見了。”
一邊脂攤前的四姨娘嚇得瑟瑟發抖,方纔禾晏去買糖人,買完之後就遇著一位俊公子,兩人站在一側說話。這本來也沒什麼,或許是遇到了舊識,隻是四姨娘看著看著,就看出不對勁來了。肖二神是坦坦,但那俊公子的目,竟像是對肖二有。
但又不是那種癡纏之,怎麼說呢,彷彿是曾深深過,又被拋棄的失落寂寥之。
四姨娘與二姨娘混的久了,自認也練出了一番好眼力。隻恨眼下沒有一盤瓜子兒,不然能坐在這裡磕幾個時辰。場失意的俊公子,大抵是讓人心生憐的,正當四姨娘心中胡思想著,這二人過去是有怎樣的糾葛,肖二又是如何的負了這名青年才俊時,冷不防覺到自己邊多了一個影子,抬眼一看,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肖都督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
他就站在自己側,平靜的看著遠的兩人,眼睛微微瞇起。
四姨娘發誓,看見了肖都督按在腰間佩劍上的手指微微發白。
濟城裡爭風吃醋的漢子們,許多會為了心的姑娘打上一架,這也沒什麼,可是看著那位弱弱的青公子,怕不是會被肖都督打死。還有肖二聽聞中原人對子婦道格外看重,紅杏出墻的罪名,不知道肖二擔不擔得起。
四姨娘有心想要提醒,卻又畏懼側人的威,終是往後了兩步。但見前麵肖二不知說了什麼,青公子的神更失落了。
接著,肖都督走了上去
禾晏見到肖玨出現的剎那,心裡就道了一聲糟糕,這人不知為何,每次在這種況下,出現的總是格外湊巧。當年就對楚昭耿耿於懷,時隔多年,看他眼下這臉,隻怕也不會大度到哪裡去。
“我在這裡買糖人,湊巧遇見了楚四公子,就說了兩句話。”禾晏委婉的解釋“才說了兩句,你就來了。”
肖玨隻看了一眼楚昭,目落在禾晏上,道“走吧。”
兩個字,每個字都是涼颼颼的。
禾晏就對楚昭道別“那麼,楚四公子,我們先行一步了。”
楚昭笑著點頭,目送著禾晏二人遠去,直到人群中再也看不到那兩個人的影,他才收回目。
濟的水仍然是清淩淩的,他以為過了這麼多年,對於故人,早已心如止水,但原來看見的一瞬間,才知道從未放下過。
不過,也就隻能如此了。
賣糖人的小販前滿了熱鬧的人群,青公子走了進去,垂眸輕聲道“小哥,我要一隻花籃。”
肖玨走的很快。
禾晏跟在他後麵,一個頭兩個大,裡著“等等,肖玨,四姨娘還在後麵”
“已經回去了。”
禾晏“”
四姨娘竟然如此不夠義氣,就這麼把一個炮仗丟到自己麵前,這哄人的事,還要自己來。
禾晏三兩步追上肖玨,也不管他樂不樂意,是什麼神,一把挽住他的胳膊,“肖玨”
“怎麼,不跟你的楚四公子繼續敘舊”他語帶嘲諷。
“沒有敘舊,就隻是打了個招呼。”禾晏心想,肖玨上輩子和楚昭怕不是有什麼孽緣,一遇到楚昭就格外激,人生在世大抵有三防,防火防盜防楚昭。
“我就算再有能耐,也不能未卜先知啊。”禾晏看著他,“我也沒料到他現在會在濟城。你說,這事皇上知道嗎”
肖玨嗤道“早就知道了。”
雖然已經猜到一點,不過由肖玨說出來,禾晏還是有些唏噓,楚昭既然進了濟城,想來日後,也不可能再出去了。他的後半生,就如同被囚在此一般,隻是對於他來說,未必不是一個好結局。
瞥見臉,肖玨冷笑一聲“你對他倒是諸多擔憂。”
又來了,禾晏無奈,隻道“大哥,都多年了,你怎麼還耿耿於懷。我可是時時刻刻都念著你,你看,”順勢將手中的糖老虎往他邊湊,“我這可是花了大價錢給你買的糖人,送給你啊,算作賠禮”
肖玨將的手拂開,被麵不改說瞎話的功夫氣笑了,道“你現在連騙人都不肯用心了嗎”
“誰騙你了,要不要我站在屋頂上一聲,我,禾晏,最喜歡肖都督,我們一起看過圖”
“禾晏”
禾晏笑嘻嘻道“你明明心裡都知道”
肖玨看了半晌,終於敗下陣來,罷了,反正總有一萬種辦法另辟蹊徑來哄人,盡管有時候哄的也並不是很有誠意。
他警告道“這次就算了,禾晏,你要是再和他私自見麵”
禾晏就想,說得好像會經常來濟似的,此次一過,下次來這裡,不知又是何時了。
“不過,”肖玨掃了一眼手中的糖人“我不接這個賠禮。”
“那你想怎麼賠禮”
他揚眉,一言不發,直勾勾盯著。
禾晏“”
咬牙道“肖玨,你就是貪圖我的,覬覦我的子”
肖玨“嗯”了一聲,回答的從善如流,“不錯。”
禾晏無話可說。
這一夜,又是稀裡糊塗的一夜。
第二日一早,肖遙醒了,那隻糖老虎在夜裡早就化了一攤糖水,禾晏拿著禿禿的竹簽,在肖遙麵前認真的道“老虎看到了嗎這是老虎”
肖遙一臉懵然的看著。
肖玨從外麵走進來,見又在調戲肖遙,無言片刻,走過來將肖遙抱起,道“吃飯了。”
崔家的早飯一如既往地很盛,待吃過早飯後,崔越之就要去王殿裡幫忙,濟城的風俗和中原不同,大婚的正禮都在晚上。
肖玨一邊照顧小的,還不忘將禾晏吃的菜推到他麵前,路過的四姨娘見狀,呆愣了片刻。待用過飯後,的將禾晏拉到一邊,躊躇半晌,才小聲問“肖二,你的馭夫之,可否也給妾傳授一二”
禾晏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問“你說什麼”
“馭夫之啊”四姨娘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昨夜不是妾要先走,實在是肖都督已經來了,妾不好打擾,絕對不是不講義氣故意拋下您一人的不過當時肖都督看著著實不太高興,今兒一早瞧著又同從前一樣了,妾就是想問問,您是怎麼做到的”
是怎麼做到的這得問問的腰。
禾晏尷尬的笑了兩聲“其實我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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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馭夫之”
“怎麼可能”四姨娘急了,“當年您在府裡同淩小姐他們說的話,妾都還記著呢。這麼多年過去了,想必二的馭夫之又益了許多,您給妾傳授一二,妾保準不外傳。”
這還不外傳呢,真當是什麼籍不是禾晏怎麼也沒想到,當年在崔府的一通胡編造,居然還能被人引為經典。
隻是迎著四姨娘求知若的目,禾晏也不好教失,便又開始神侃道“這馭夫之,看似在馭,其實在放,你就張弛有度,若即若離,時而冷若冰霜,時而烈纏郎,咳,也許馭著馭著,就能生巧了。”
“張弛有度”四姨娘喃喃道。
禾晏拍了拍的肩,“你且慢慢琢磨,我先走了。”逃也似的跑了,留下四姨娘一個人站在原地悉心。
待回了屋,林雙鶴正站在門口,一看見禾晏就催促道“禾妹妹,你跑哪去了咱們得馬上去王府裡,算這日子,大婚還未開始,先去見見王殿下吧。”
禾晏忙應了。
趕收拾了一番,幾人就乘著馬車,隨著崔越之一道去了王府。
許是因為穆小樓大婚,如今的王府,瞧著比當年熱鬧了不,張燈結彩,到都著剪好的“喜”字,於是原本因空曠顯得冷清的王府,就變得富麗堂皇了起來。
甫一進門,婢子就迎了上來,笑道“崔大人,肖都督,禾大人,林公子,殿下已經在等你們了。”
禾晏幾人隨著這婢子往裡走,待走到正殿中,聽得一個帶笑的聲音傳來“你們來了。”
禾晏抬眼一看。
穆紅錦從殿後走了出來。
穿著濟王室的禮服,今日是穆小樓大婚,自然該穿紅,隻是這紅,又與當年熱烈的正紅不同,帶著點暗,襯的的臉不如從前威嚴冷艷,多了幾分和。
子長長的發辮盤在腦後,沒有戴冠,已不是王,便隻了一隻暗紅的絨花,眉眼仍舊艷,隻是細細去看,盤著的發辮中,仍有星點花白,老了,更溫了,看向他們的目,如看久別重逢的故友,帶著一點久違的欣喜。
“殿下。”禾晏幾人同行禮。
“這裡也許久沒有如今日這般熱鬧了,你們能來參加小樓的大婚,我很高興。”道。
林雙鶴笑瞇瞇道“多年未見,殿下還是如從前一般耀如春華,天姿國。”
他這逗子開心的功夫,這些年又長了許多,穆紅錦“噗嗤”一聲笑了,而後搖了搖頭,了一邊的鬢發,嘆道“老了,說什麼天姿國。”的目被肖玨懷裡的肖遙吸引,輕聲道“這就是肖都督的千金今年幾歲了”
禾晏道“肖遙,快三歲了。”
穆紅錦朝肖遙出手,肖遙猶豫了一會兒,才出胳膊,示意可以抱。穆紅錦將抱在懷裡,肖遙似是很親近,咯咯咯笑起來,裡嚷道“姨姨”,又“吧唧”一口親在穆紅錦臉上。
禾晏心裡盤算著,當年柳不忘與穆紅錦若是沒有差錯,說不準該穆紅錦一聲師祖母的,偏偏“姨”,輩分差的可以。
不過穆紅錦沒計較肖遙這般喊,反而像是很高興,順手從手上褪下一隻寶石戒指,塞到了肖遙手裡,道“我一聲姨,我也該送遙遙一點禮,這個可喜歡”
肖遙兩眼放,死命點頭,脆生生道“喜歡”
禾晏不忍直視,要說肖遙在肖家也算掌上明珠,平日裡吃的喝的也沒,怎生這般財迷,怪丟人的。
穆紅錦抱著肖遙,正與他們說著話,不多時,又有一侍衛前來,道“殿下,秦家的人快來了。”
禾晏瞧見這侍衛有些眼,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崔越之笑道“肖二,可還認識木夷”
木夷禾晏想了起來,當年在濟一戰時,曾與一個木夷的濟城軍並肩作戰,最後臨走時,年輕人還送了一副木頭畫,那木頭畫現在都被好好儲存著。不過,眼前的木夷,和當年的木夷實在大不一樣,青和稚氣盡數褪去,他現在看上去,已經是個的男人了。
隻是,木夷瞧見了禾晏之後,那點與穩重便飛速消散,變得踟躕而激起來,似是想看又不敢看,莫名的有點。
崔越之就道“木夷現在是王府裡殿下的侍衛統領了,可不是當年的頭小子。木夷,你可還記得肖二,當年的禾姑娘”
木夷撓了撓頭,小聲道“記得。”
肖玨冷眼瞧著他們二人,林雙鶴“咳咳咳”了幾聲,趕岔開話頭,不讓這年輕的侍衛統領往肖二爺的逆鱗上撞,隻假意好奇道“那小殿下呢咱們來了這麼久,還沒見著小殿下,當年小殿下還不到我口高呢,不知如今長高了多”
穆紅錦就笑道“你們去瞧瞧,小樓怎麼還不過來”
正說著,殿後就傳來子的聲音“祖母,急什麼,我這不是來了麼”
自後頭走出來的姑娘,一嫁如火,濟城最好的繡織造的嫁上,綴了細碎的流蘇和鈴鐺,走起路來的時候,叮咚作響,擺極長,如綻開的花。比這嫁還要艷麗的是姑孃的臉,金冠襯的的臉龐潔白又小巧,生的和穆紅錦格外相似,眼尾描了飛紅,緻又奪目,但又比穆紅錦多了幾分肆意的活潑。
一看,就是在濟城裡野蠻生長的孩子。
一眼瞧見禾晏一行人,眼裡極快掠過一喜悅,偏還要做高傲的姿態,假裝滿不在乎的開口,“你們來了啊。”
“多年不見,小殿下都長大姑娘了。”林雙鶴瞧著瞧著,竟生出一點為人父的欣之,不過倏而,他就嘆道“沒想到小殿下都婚了,我居然還是孤一人。”
穆紅錦笑起來“林公子要是覺得孤單,不如在濟城裡久留一陣子,城中好姑娘多得很,說不準,就遇到了林公子的緣分。”
“緣分這種事,強求不來。”林雙鶴一展扇子,“況且我誌不在此,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上天自有安排,何必急於一時。”
穆紅錦就道“林公子豁達。”
沒有太多的時間敘舊,濟王室婚正禮繁瑣復雜,秦家的人也快到了,穆紅錦便與穆小樓去外頭的禮臺。禾晏他們跟著婢子的安排先行休息。
到了晚上,天暗下來的時候,王府裡的燈籠一盞一盞的亮起來,原本空曠的禮臺附近,長長的臺階上鋪滿了紅綢,燈火將高臺映照的華麗而肅然,四周是見禮的禮,一對璧人互相攙扶著,走向了高臺之上。
禾晏瞧見了秦大公子,是個濃眉大眼的青年,縱然穿著喜服,看起來也頗為英武。不過,他也會細心地幫穆小樓整理過長的擺,向穆小樓的目裡,盡是赤誠的意。
從此後,世間又多了一對眷,他們會為濟城的守護者,守護著這一方水土,一方百姓。
禾晏忍不住看向臺下的穆紅錦。
眉目深艷的婦人含笑著臺上年輕的男,角分明是在笑,眼裡卻依稀有淚。
或許,當年披上這喜服的時候,充滿了無奈,對命運差錯的憤怒,可如今,穆小樓走上了臺階,至這一刻,穆小樓是幸福的,是真切的著麵前的這個男人。
能親眼見證幸福的誕生,本也是一件幸福的事。過去的憾和不甘,似乎過眼前的穆小樓,達到了圓滿。
禾晏悄悄握了肖玨的手,肖玨抬了抬眼,角微微一翹。
林雙鶴極熱鬧,看旁人親,比他自己親還要高興,隨著正禮的禮高興的四尋人喝酒乾杯,但酒量也算不得多好,多喝了幾杯,就醉的直嚷嚷老天不公,他生的如此英俊瀟灑,到現在居然還是伶仃一人,十分可惡。
禾晏聽得一陣無語,待他喝的爛醉如泥,一塌糊塗,已經要到桌子底下找人的時候,才崔府的下人幫忙,將他抬上馬車送回崔府去。
四麵都是熱鬧的恭賀聲,禾晏也同認識的人喝了幾杯,如今的酒量,總算是比當年在涼州衛的時候好了一些,雖然比不過前生做飛鴻將軍時,到底也不至於喝一杯就背書給人聽的地步了。不過,畢竟還有肖遙在,禾晏也不敢多喝。倒是肖玨,被人連連敬酒,神毫未變,確實是真的千杯不醉。
肖遙年紀小,時辰到了點兒後,就困的腦袋一點一點,啄米似的。禾晏瞭外頭,夜已深,便同穆紅錦說明況,先帶肖遙回去了。
穆紅錦很喜歡肖遙,輕輕了肖遙的頭,道“回去吧。”
禾晏想了想,終是笑道“小殿下與秦公子如今已經鴻案相莊,鴛鴦璧和,殿下也請多保重。”
穆紅錦也喝得多了,臉有些微醺,聞言失笑道“好。”
待他們走後,穆紅錦端著酒盞,走到了殿中靠窗的地方,窗外,柳樹隨風微微晃,似是回到了許多年前的春日,像是有白年翩然前來,一步一步走近,琴聲清越,長劍瀟灑,依稀如昨。
熱鬧的大殿中,嘈雜的樂聲似乎漸漸遠去,這應該是個罕見的夢,穆紅錦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將頭倚在塌之上的布枕上,慢慢闔上雙眼。
廣袖中出的一段皓腕上,戴著一隻糙的銀鐲,鐲子邊緣刻著細小的野雛,層層疊疊,鮮妍爛漫。
有婢子躡手躡腳的走近,見那婦人閉眼假寐,角含笑,似是做了夢,於是便“噓”了一聲,叮囑後人“殿下睡著了,別打擾。”替輕輕蓋上一層薄毯,又躡手躡腳的離開了。
外頭,禾晏同肖玨往馬車那頭走去。
濟城似乎沒有秋日和冬日,永遠都是這般如夏綿長,河風送來颯爽涼意,禾晏與肖玨並肩走著,肖遙趴在肖玨的肩上,呼吸平穩,睡得正香。
似乎能聽到王府裡傳來高歌歡笑的聲音。
低下頭,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寧靜。
曾以為奢侈而不可擁有的東西,如今都在自己邊,原本要求的不多,也不過平淡而已。
此生逍遙天休問,古來萬事東流水。
什麼都比不過眼前的這一刻,自在逍遙。
許是夢到了什麼好吃的,睡夢中的肖遙砸了咂。
禾晏瞅了片刻,笑問“肖玨,你想不想吃糖葫蘆”
完
禾晏肖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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