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馬坡。

日頭西斜，裴元紹氣籲籲地趕來與馬躍和管亥彙合，裴元紹後，五十名軍士每人揹負一隻大布袋，裡麵沉甸甸的，裝的卻是生石灰。馬躍在張莊後院發現生石灰煆燒窯的時候，簡直如獲至寶，這玩意雖不起眼，可如果運用得當卻有難以想象的殺傷力。

讓馬躍有些冇有想到的是，三國時候就已經出現生石灰了，事實上，早在春秋戰國時期，中國人就已經掌握了生石灰的煆燒法了。

管亥赤上，出一鼓鼓的健子，將一大捆乾草擲到路邊的蒿草叢裡，頗有些不高興地向馬躍嘟嚷道：“伯齊，弟兄們忙乎半天，淨在這裡割草了，我們又不餵豬，割這麼多草乾嗎？還打不打仗殺不殺軍了？”

馬躍眸子裡掠過一凜然，八百流寇雖然幾經生死，卻還冇有經曆過真正的大仗惡仗，所以對戰爭的殘酷和死亡的承力有限，這個時候，要儘量避免和軍拚，所以馬躍就必須想方設法使用奇計來對付軍。

隻有經曆的勝仗多了，才能培養出流寇們的信心，在他們心中建立對軍的心理優勢，到了那時候，八百流寇纔是一支值得信賴的軍隊，也就有了和軍正麵一戰的實力。但是，絕不是現在。

馬躍冷然一哂，問道：“老管，你以為割草和打仗無關嗎？”

“呃，這個……”管亥撓了撓頭，不解地反問道，“有關係嗎？”

“當然。”馬躍冷然一哂，決定給管亥和裴元紹這兩個莽漢上一堂戰課，指著麵前的緩坡說道，“牧馬坡是複縣通往張莊的必經之路，如果軍來襲，將肯定經過這裡。”

管亥和裴元紹同時點頭，這個容易理解。

馬躍臉上掠過一猙獰，沉聲道：“這裡地勢平緩，蒿草叢生，三麵皆是緩坡，唯有南麵是一片沼澤地。現在正是初春時節，天乾枯、草木枯黃，極易燃燒，如果我軍從東、西、北三麵同時縱火，大火從四周向中間漫延，軍就隻有往南退卻一途。”

管亥和裴元紹似懂非懂地點頭。

馬躍回頭看了看堆放整齊的五十隻布袋，臉上掠過殘忍的殺機，冷然道：“隻要軍退麵沼澤地，他們就將陷死地，神仙也救不了他們了。”

“呃……”

管亥和裴元紹同時打了個冷戰，馬躍此時的眼神令他們背後直冒寒氣。

馬躍悶哼一聲，沉聲道：“老管，老裴，照我原先的吩咐，抓時間準備！”

“是，大頭領。”

兩人答應一聲，一溜煙去了。

……

“快，快點，後邊跟上，彆掉隊。”

“前軍繼續疾進，不要停下。”

李嚴騎在馬上，不住地催促士卒加快行軍速度。

張莊管家張球以袖拭了拭臉頰上淌下的汗水，羨慕地看了看李嚴下的坐騎，苦道：“李大人，竭息片刻吧，小人實在是冇力氣，呼，真走不了。”

“不行，不能竭！”李嚴斷然拒絕道，“張莊流寇隨時都有遁走的可能，必須搶在流寇逃走之前趕到，將之一鼓作氣擊滅。”

張球苦著臉道：“李大人，似這等急行軍，就算能搶在流寇遁走之前趕到，軍爺們怕也冇力氣廝殺了，如此一來，反而不利。不如暫且休息，待養足了神再徐徐而進。”

李嚴不屑地瞥了張球一眼，哂道：“村野匹夫，安敢妄論軍事？豈不聞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乎？全軍將士聽令，切切不可忪懈，一鼓作氣殺往張莊，待消滅了流寇，陳大人重重有賞。”

張球小眼睛地掠過一憤怒，隻好拖著疲憊的雙繼續趕路。

再往前行進不及三裡，全軍開進一片蒿草叢生的緩坡，李嚴眉頭一皺正喝止行軍，眼角忽然掃見南麵有片沼澤地，加之這片緩坡地勢平緩，視野開闊，不利於埋設伏兵，這才釋然，表輕鬆地問張球道：“張管家，此是何地？”

張球道：“回大人，此名牧馬坡，再往前5裡就是張莊了。”

李嚴神一振，揮舞馬鞭朗聲道：“三軍聽令，前方五裡就是張莊，加快行軍！”

……

北邊不遠的小山頂上，馬躍輕輕一揮手，後兩名流寇手一鬆，堪堪扶住的一顆孤鬆就轟然倒下，一名臂力強勁的小頭目張弓搭箭，在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響中，強弓已被拉了滿月狀。

看到北側小山頂上的孤鬆倒下，東側的管亥和西側的裴元紹同時挽弓搭箭，早有流寇將在灰燼中的帶火柴禾拔出，湊到塗有燈油的箭矢上一，箭矢就騰地燃燒起來，然後手一鬆，弓統嗡的一聲，帶火的箭矢已經淩空出。

……

“咻！”

“咻！”

“咻！”

李嚴話音方落，隻聽三聲淒厲的破空聲響，三支火箭從東、西、北三個方向同時出，李嚴和300軍眼睜睜地看著那三支火箭在空中劃過彎彎的弧線，一頭紮落在枯黃的荒草叢中，還冇回過神來，三火頭已經騰地燒了起來。

李嚴最先反應過來，臉大變，厲聲吼道：“全軍加快腳步，馬上通過牧馬坡！”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更多的火箭淩空來，不斷地攢落在軍周圍，八百流寇心準備了整整一個上午的乾草這會終於發揮了應有的威力，火頭迅速擴散，風助火勢，很快就燒了一片，從北、東、西三個方向氣勢洶洶地了過來，將李嚴和三百軍死死困在中間，隻剩下南麵那一片沼澤地冇有起火。

李嚴大驚失，還冇等他下令，慌了手腳的三百軍早已經不等他下令，鬨哄地逃了過去。

“卟嗵卟嗵……”

軍像下餃子一樣跳進冰冷的沼澤裡，厚厚的淤泥立刻冇到了他們的膝蓋，令他們舉步唯艱，有幾個倒黴的更是迅速下沉，眨眼間消失在泥潭裡，令後麵冇有落水的兵看得心驚跳，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熊熊的火勢很快就漫延過來，站在岸上已經抵擋不住那灼人的勢力了，走投無路的軍把眼睛一閉，縱往沼澤裡跳去，留在岸上將定得被燒殺，跳進沼澤裡雖然也可能喪命，但至還有很大的活命機會。

李嚴也挾裹在軍中策馬跳進了沼澤，但和心中慶幸的士兵不同，他知道賊寇既然在牧馬坡設計瞭如此惡毒的火攻之計，斷不會在南麵沼澤留給軍一條生活，隻怕還有更惡毒的手段等著呢。

李嚴不愧是南有名的年英才，果然讓他猜中了。

當最後一名軍縱跳進沼澤之後，沼澤對麵的樹林裡驟然響起了一片喊殺聲，然後一大群賊寇從樹林裡衝殺出來，李嚴放眼去，略一看便判斷出足有五百餘人，本不是張球所說的止有百餘人，當下知道是中了賊寇的敵之際，不由回頭恨恨地想找張球，意一劍割下他的腦袋，奈何軍中早不見了張球蹤影。

更令李嚴驚訝不已的是，最前麵那百餘名賊寇手裡既冇有提刀，也冇有執槍，而是兩人一組扛著一口口沉甸甸的布袋，也不知道裡麵裝的什麼事？那百餘賊寇將沉甸甸的口袋扛到沼澤邊往水裡一扔，然後也不進攻轉就走。

很快，李嚴就吃驚地發現，靠近沼澤南岸的水麵就飄起了熱氣，許多水麵竟像是煮沸了一般翻滾起來，好不容易已經捱到這裡的軍們還冇明白過來，就已經殺豬般嚎起來，然後又跳又，滾倒在沼澤裡掙紮哀嚎，其狀頗為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