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錦妙橘子剝了一半，發現孫嬤嬤在瞅，楚錦妙暗暗道了句“廢”，就將橘子遞給丫鬟，自己直起說道：“娘，其實孫嬤嬤做的事也有道理。五姑娘剛回來，前些天連現銀都沒見過，現在驟然拿了這麼多錢，如何能知道該怎麼管？再說孫嬤嬤又不是拿著鑰匙就不還了，只是代為保管，替五姑娘把把關，如果五姑娘需要什麼，和孫嬤嬤說，開箱子取就是了，孫嬤嬤還能昧了東西不？怕就怕五姑娘初來乍到，大手大腳，將銀錢被別人騙了去。所以讓孫嬤嬤來把關并無不可，正常的用沒人會攔著五姑娘，若是不正常的用，還能讓孫嬤嬤及時提醒。所以，有什麼差別呢？”

這話說的，楚錦瑤心里嗤之以鼻，又不是沒有生活經驗，怎麼會信這種冠冕堂皇的瞎話。誰家的銀錢匣子會放給外人管，說是把關，到最后還不是被挾制，在村里見了太多，婆婆說著怕兒媳花錢，于是替兒媳管嫁妝，最后的結果不是被吞就是被霸占，兒媳被掐著嫁妝，只好聽婆家的話。現在，楚錦妙是想用同樣的招數對付？

楚錦瑤直接問楚錦妙：“既然四姑娘說的這麼好，那你的裳首飾，還有私房錢，是哪個婆婆替你管啊？”

楚錦妙噎了一下，說：“是我的嬤嬤。”

然而楚錦妙雖然也有嬤嬤管，但們倆的況卻完全不同，楚錦妙的嬤嬤是從小陪到大的，最是信得過，所以楚錦妙才讓嬤嬤給自己看著首飾，別被手長的下人了去。但楚錦瑤卻不一樣，孫嬤嬤并不是的人，同樣管錢，但哪能同日而語？楚錦妙得意地看著楚錦瑤，說：“我也是嬤嬤在管我屋里的首飾銀錢，怎麼，你沒話可說了？”

楚錦瑤卻說：“我剛回來，對這些事不大了解，既然四姑娘也是這樣，那我就和四姑娘一樣罷了。”楚錦妙還沒得意，就聽到楚錦瑤說：“請母親也給我撥一個嬤嬤過來吧。”

楚錦妙的表僵了一下，就連趙氏都略有尷尬。趙氏說：“妙兒的嬤嬤從小就，一直陪到現在的，你現在要嬤嬤，這如何找？”

“原來是這樣。”楚錦瑤說，“我平生最憾的就是沒在夫人跟前長大，要不然，我也會有嬤嬤替我心，更不會被突然派一個陌生的婆子過來，一上來就和我要鑰匙。”

趙氏越發尷尬，還沒等說話，楚錦妙就炸了，質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被抱錯又不能怨我，我當時也才出生，是我害得你如此嗎？”

“那怨我嗎？”楚錦瑤也針鋒相對。

“夠了！”趙氏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厲聲喝道，“都別說了。”

楚錦瑤和楚錦妙也各自別開眼，誰都忍著一腔怒氣。

趙氏說：“一個嬤嬤就能讓你們倆吵這樣，既然錦瑤不愿意，那就換一個人吧。”

楚錦妙冷哼：“換一個人哪夠，人家想的是不要管教嬤嬤，什麼都自己做主呢。”

楚錦瑤聽著這話又開始生氣，算是知道了，如果沒有楚錦妙，或許能好好和趙氏說話，但是中間一旦夾雜了楚錦妙，是別想和趙氏好關系了。楚錦瑤冷淡地掃了楚錦妙一眼，說：“母親，我有話想單獨對你說。”

趙氏皺眉，看了眼楚錦妙，說：“都是一家人，你要說什麼話，非得避開妙兒？”

楚錦妙輕哼：“可能是五姑娘不想讓我聽到吧，誰讓我是外人。”

“對，請四姑娘回避。”楚錦瑤一口應下，直白地說，“我們母之間還不能有私房話了？還是說無論我和母親說什麼，你都要聽著？你就這麼怕我和母親獨？”

“哎你……”楚錦妙頓時炸，后宅里說話，誰不是講究面講究婉轉，哪有人像楚錦瑤一樣，竟然直白地捅出來。楚錦妙確實不想讓楚錦瑤和趙氏獨，不敢考驗天生緣和后天哪一個更牢固，所以才出言膈應楚錦瑤。按楚錦妙的想法，說出這種話后，楚錦瑤礙于面，一定會讓留下，誰知道楚錦瑤竟然直接承認，還挑明了讓出去。

楚錦妙心里是這樣想沒錯，但是被楚錦瑤挑明后，卻惱怒。楚錦妙蹭地一聲站起來，說：“既然五姑娘不歡迎我，那我何必杵在這里討人厭。娘，我先出去了。”

“哎，妙兒……”趙氏喚了一聲，沒有留住人，等楚錦妙出去后，趙氏嗔怪地看向楚錦瑤，“你何必這樣？你們倆都是我的兒，你總是這樣排，這怎麼能行？”

“我排？”楚錦瑤覺得可笑。方才楚錦妙出去的時候，楚錦瑤順便把孫嬤嬤也打發走了。現在屋子里只剩下們母和幾個親近的下人，楚錦瑤終于能和趙氏敞開天窗說亮話：“母親，你平心而論，是我一直在排，還是您總是帶著見看我？”

趙氏被問的堵了一下，有點惱了，立起眉說：“你怎麼說話呢？你就這樣和母親說話？”

“我也不想，可是我不這樣說，您總是不肯正視我們之間的關系。”楚錦瑤說，“母親，我且問您，您還想不想認我這個兒？若是您想，那我們就好好談一談，如果您不想，那就當我自作多，今日沒有來過這里。”

楚錦瑤知道自己和趙氏之間一直堵著一個結，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們母之間的問題總要想辦法解決。父母親緣都是緣法，楚錦瑤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父母緣薄，在兩個家庭里都位置尷尬，甚至不指讓趙氏多親熱地對待自己，但是得到應有的公平待遇，楚錦瑤還是要爭取的。所以今日索把話說開，好好和趙氏談一談。

趙氏嘆氣：“我自然也想。你從小流落在外面，我知道你苦了，可是妙兒也可憐，我把當兒疼了十三年，怎麼忍心讓回農家苦？本來是好端端的千金小姐，一下子了農民的兒，家里好多人都輕視，我怕苦，這才補。你和不一樣，你要大度些，不要總是和妙兒置氣，什麼都要比較。”

“母親，我明白您的意思，你舍不得楚錦妙離開，所以想把留下來，就當自己有三個兒，是不是？”還沒等趙氏回話，楚錦瑤就繼續說，“您的心是好的，可是您也沒有想過，我要如何自？我明明都回來了，卻不得自己親生母親看重，你讓別人如何看我？您既然想讓楚錦妙和我都當您的兒，那您首先，是不是就得一碗水端平？”

趙氏沉默了很久，才說：“原來你是這樣想的。你一直都在怨我對你疏忽？你覺得我對你不公平？”

本來就是啊，楚錦瑤知道這種話說出來也沒意思，所以掠過這個話題，而是說：“兒不敢。母親，你興許不知道，我在蘇家過得并不好。您把楚錦妙當親生兒疼的時候，蘇家的那對父母知道我不是他們的兒，對我輒打罵。我一直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好，才不得蘇家喜，可是等父親找上門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是蘇家的兒。能回到自己的家，我一直心存激，我真的很想和您，和大姐、二哥好好相。我不求您立刻像疼楚錦妙一樣疼我，但是您至要放下見，一碗水端平，怎麼對待楚錦妙就對怎麼對我。這難道，也很難嗎？”

趙氏聽了以后，長長嘆氣：“好，我知道了。以后我無論給妙兒準備什麼，總會給你也備一份。”

其實這些本就是應該的。不過趙氏愿意嘗試，這至是一個好的開頭，楚錦瑤終于出些笑意，說：“謝母親。”

趙氏說：“我沒想到你的心思有這麼多，既然你覺得不公平，那我就也給你備一份同樣的。可是管教嬤嬤卻不能，哪有姑娘家不經過嬤嬤指點，什麼事都自己做主？你或許看慣了民間的做法，便想自己當家作主，但是在我們這等人家，這是很沒規矩的事。父母在無私財，新媳婦嫁婆家，也要給婆婆立規矩，讓婆婆來教導為人世。民間那種媳婦勢大，越過婆婆當家做主的做法，萬萬不行。”

楚錦瑤還確實被村里的形影響了。莊戶人家沒貴族這麼多講究，若是娶回一個能干的媳婦，媳婦持整個家業，甚至管全家銀錢的事都是有的，外人不會覺得沒規矩，反而覺得這戶人家娶了個好媳婦。所以楚錦瑤回到長興侯府后，看到媳婦對婆婆言聽計從，卑微順的像個傀儡，很是看不慣。至于院子里杵一個管事嬤嬤，越過替做主，楚錦瑤更是覺得天方夜譚。可是沒有辦法，這便是規矩，楚錦瑤現在只是個小小的閨秀，還沒有能耐和大環境抗衡。

楚錦瑤低下頭，說：“母親說的是。”

至于心里怎麼想，那就是另一說了。

趙氏見楚錦瑤聽話，這才出滿意的神。趙氏繼續說：“你院子里的管教嬤嬤必不可缺，如果你不喜歡孫嬤嬤，那我再給你找一個……”

“不必了。”楚錦瑤說，“兒今日過來，就是想敲打敲打孫嬤嬤，讓不要太張狂。之后讓繼續管就是了。”

楚錦瑤想起昨日秦沂說的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孫嬤嬤很明顯是楚錦妙的人，就算趕走了孫嬤嬤，楚錦妙也會另外塞一個人進來。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將孫嬤嬤留下，至敵明我暗，不會失了先機。他是怎麼說的來著，對，這將計就計。

趙氏有些意外：“你還愿意留下孫嬤嬤？”

“對啊，我怎麼會推辭母親的好意。”楚錦瑤睜著眼睛說瞎話。出委屈之，說：“只是孫嬤嬤格外強勢，我昨日回來，連腳步都沒站穩，就聽到孫嬤嬤口口聲聲說要管教我，還用手指點著我，說我的院子沒規矩，讓我把裳和首飾的鑰匙都給，以后無論做什麼都要經過的同意。我當時也是太累了，脾氣煩躁，這才說了兩句。沒想到不過兩句話，就把孫嬤嬤說惱了。還大聲嚷嚷說要到母親這里來評理，我本來以為在開玩笑呢，就沒有理會。誰知道，真的來了呢。”

楚錦瑤最后看著趙氏，問：“母親，難道孫嬤嬤和你不是這麼說的嗎？”

楚錦瑤暗暗想著，這大概就是苦計了吧。

趙氏臉很不好看，孫嬤嬤只說楚錦瑤不服管教，哪里說了這些。趙氏知道自己差點冤枉了楚錦瑤，沒有再提過去的話，而是說：“我明白了，我會敲打孫嬤嬤的。但你也不能太過桀驁，哪有姑娘家頂撞管教嬤嬤的？你要多看看戒經，把民間帶來的壞習慣都改了，子要順。”

“是。”楚錦瑤表面溫順地應下，然后主提起，“母親，孫嬤嬤太過狂傲，若是我一開始就格外倚重，難保會又狂起來，不如我只給首飾匣子的鑰匙，裳暫時由我自己管，過幾日再給。”

這倒確實是個折中的法子，趙氏想了想，說：“好，你也大了，你自己的院子，自己安排吧。”

楚錦瑤就等著趙氏這句話。剛剛回來沒多久，首飾都是新打的，總共也沒多，眾人心里都有數。但是裳不一樣，積攢下許多布料，其中還有半匹云錦，打算給蘇慧送去。楚錦瑤看似退步，但其實讓出來的是完全沒法手腳的部分，更甚者，還能借此挖坑，日后一舉鏟除孫嬤嬤。

楚錦瑤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格外滿意地從趙氏這里退下。楚錦妙壞心眼，在長輩這里給上眼藥，也不會白白被算計。此番將計就計，接下來，還指不定誰被反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