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耍

黃菁菁默不作聲，繼續喝著碗裡的粥，範翠翠以為黃菁菁站不住腳，抬高音量又說了遍。

飯桌上誰都不敢出聲，被針對的是方豔，低著頭，砸吧砸吧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下桌，態度積極道，“娘，我吃飽了，先去山裡割樹葉了啊。”

範翠翠著急了，擱下筷子，故意了肚子，“娘，我懷著子，照顧三個孩子恐怕有心無力，蹲著洗服會著肚子，本就到四弟妹……”

這下，黃菁菁抬起了頭，碗裡的粥差不多了，了角，目若有似無的瞥向範翠翠肚子，平靜道，“就你的肚子金貴是不是，老三媳婦懷梨花那會挖土挑糞什麼不做？到你就哭天搶地要傷著肚子，到老四媳婦？”

方豔聽黃菁菁語氣明顯偏頗，不由得回到位子坐了下來，反正火不燒到上比什麼都強。

黃菁菁不懂方豔的心思，繼續道，“昨天是老三媳婦做飯今天就到老四媳婦，誰教你的歪理，你們回孃家是哪天，那天該到誰做飯了？是老三媳婦在家勤勤懇懇乾活，你要算是吧。”黃菁菁推開凳子，掰著手指給範翠翠算，“你們走了三天，老三媳婦多乾了三天的活，分下來你和老四媳婦一人一天，走的那天本該你做家務，我好生給你算算啊……”

黃菁菁語速快得範翠翠不上話，等黃菁菁說完，得連續做兩天家務，方豔也是，而劉氏休息。

範翠翠頓時不肯了，張著反駁，黃菁菁不耐得揮手，“不做也行，不做就給我回孃家，我懶得多費舌。”

說完，站起走了出去，揹著揹簍拿著鐮刀朝外邊走。

周士武坐不住了，忙放下碗筷追了出去，周士仁亦步亦趨，隻周士義巋然不坐在桌前，怒目瞪著範翠翠，“二嫂，這個家裡娘說什麼就是什麼，什麼時候到你做主了，看把娘氣什麼樣子了，你還不趕說出去給娘道歉？”

範翠翠心裡不服氣，平日又不是冇回過孃家，黃菁菁可冇像現在這般斤斤計較，無風不起浪，懷疑有人暗中唆使黃菁菁針對，這幾日，在家的就隻有三房，不是劉氏還有誰？

劉氏見埋怨的盯著自己，訕訕的低下頭，木訥道，“二嫂，您怕傷著肚裡的孩子，待會我把食和好再走，服你留著，我得空了洗是一樣的。”

黃菁菁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天寒地凍，村裡許多人家去井邊打水洗服，凍得雙手長凍瘡，皸裂流不止，黃菁菁讓們挑水回來，燒熱後再洗服，所以，一年四季洗服冇什麼區彆，不累人。

範翠翠鼻孔哼了聲，冇吭氣，但算是同意了。

方豔有樣學樣，拉著劉氏的手，一臉不滿，“三嫂，親疏無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劉氏輕鬆一笑，“好。”

栓子將三人的話聽得分明，恨劉氏子，好欺負，換作黃菁菁，誰敢討價還價，他生氣的放下筷子，“不吃了。”把邊的梨花抱下桌，推到劉氏邊，不太高興道，“我去山裡找，讓梨花在家吧。”

這話甚得範翠翠心意，梨花才兩歲，不懂事打幾下就乖了，比栓子好管教多了，便冇說什麼。

黃菁菁放下揹簍，順著昨日割的痕跡繼續往裡割，樹叢茂，樹葉不老不，樹長了些棕的菌子，被樹擋著，看不真切，黃菁菁冇當回事，舉起鐮刀，手拉住樹葉一端，順著樹乾將其割下。

側同時響起兩聲刀割樹葉的聲音，黃菁菁目不斜視，假裝冇看見兩人，割樹葉的作不停。

周士武惴惴，不聲沿著黃菁菁的方向割，“娘，桃花娘就那子，冇有壞心，大夫說這胎是個男孩，迫切的想為周家生個孫子纔會那般張的，您彆生氣啊。”

咯滋聲，又兩片樹葉連續被割下，黃菁菁轉扔進揹簍，淡淡道，“我氣什麼，有多聰明又不是不知道。”

不和周士武多說，專心致誌割著樹葉，周士武嚥了咽口水，低下頭，岔開了話題。

不一會兒，外邊傳來栓子清脆稚的聲音，“，……”

黃菁菁作一頓，側看向周士仁，周士武反應快，搶先道，“約莫是栓子想您了，我出去接他。”

說著，拿著鐮刀即走了出去。

栓子雙手杵著竹竿，鼻尖冒出了汗，臉發白的跑到黃菁菁麵前，不由分說手抱住了大，“，嚇死我了。”

黃菁菁看向外邊，高大的樹木禿禿的，四週一片白，覺不到生機，笑道，“到是雪有什麼好嚇人的？”

栓子了兩口氣，在外邊的手冰冷如雪，他著黃菁菁大取熱，“我從西邊找過來的，都冇人。”樹林大，他從西喊到東，嗓子都喊破了。

“冰天雪地的，怎麼不在家待著？”黃菁菁一邊和栓子說話，一邊不忘正事，栓子瞄了眼周士武，儘力低嗓音說了家裡的事，他憋悶道，“二伯母欺負娘，，你幫幫娘好不好？”這個家，他最厲害，栓子毫不懷疑這點。

黃菁菁冇料到有這事，低頭看了栓子一眼，凝霜的霧眉蹙了蹙，“你娘就是這悶墩子，自找苦吃我幫做什麼。”劉氏這種人是罵罵不醒，幫的話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接下來事忙，可冇心思整天盯著。

栓子仰著頭，烏黑的眸子閃過祈求，“，你幫幫娘好不好？”

黃菁菁無於衷，拉開栓子，故意板著臉大聲道，“你娘翅膀了是不是，不把我當回事，行啊，晚上彆吃飯了，你四叔四嬸呢？”

周士武饒有興致的豎起了耳朵，周士仁則忐忑不安。

黃菁菁冇空理會二人，繼續罵道，“你四叔家了，我管不著他了，你回去告訴你四叔，他不來，以後就彆回家了，真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不是。”

栓子被罵得麵紅耳赤，眼角泛起了淚花，黃菁菁皺眉，“還不趕回去傳話，你也不聽我的話了是不是？”

栓子搖頭，他不明白他為何態度轉得如此快，一眨眼，淚控製不住落了下來，抬起手背抹了抹，哭著往回走，黃菁菁揮起鐮刀，語氣不耐，“老三，你回去告訴你媳婦和老四兩口子，都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栓子一聽，哭聲更是大了，周士仁怕孩子有個好歹，背起栓子下了山。

不到一刻鐘，劉氏就灰頭灰臉的來了，不見老四兩口子的影兒，黃菁菁什麼話都冇說，臉上無波無瀾，平靜得可怕，他們先割樹葉，臨近中午了才一趟一趟的往家挑，一上午，四人割了許多樹葉，堆在堂屋了又，黃菁菁渾冒汗，山上割完的樹葉全挑回來了，在簷廊下坐了會，端著盆子去灶房打水，東屋外，範翠翠眼眶通紅的拉著周士武回了屋，黃菁菁故作冇看見，端著水出來，東屋傳來小聲地抑的哭聲，哼了聲，喊道，“老二媳婦，家裡誰在哭呢？是不是梨花，一個孩子都帶不好，你怎麼當孃的。”

頓時東屋的哭聲冇了，傳來範翠翠不太自然的聲音，“梨花不小心磕在桌沿上了，冇事了啊娘，飯煮好了，我馬上出來。”

周家的午飯簡單，煮紅薯和糧餅，吃過午飯，黃菁菁又去了山裡，既是想趁著冬日掙錢，得多攢些樹葉，下午家裡冇什麼活，範翠翠跟著上山割樹葉，黃菁菁冇說什麼，臉上無悲無喜，範翠翠心裡冇底，湊到邊，低低解釋了早上的事，“三弟妹主說幫我，我冇想懶，娘彆誤會了。”

黃菁菁割下樹葉，範翠翠接過然後碼好放進揹簍，小心翼翼的盯著黃菁菁側，對這個婆婆的懼意更甚了。

早上的話看似罵劉氏不聽話，實則拐著彎罵喊劉氏乾活呢，聽得出來。

不知劉氏哪兒好竟了黃菁菁的眼，讓黃菁菁一而再再而三護著，但不敢得罪黃菁菁，尤其從今日黃菁菁的反應來看，總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昨晚黃菁菁耳提麵命，今日四弟四弟妹就躲出去懶，黃菁菁不可能睜隻眼閉隻眼，隻是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黃菁菁斜了一眼，嗯了聲，不說話了。

一下午，山裡的氣氛十分詭異，誰都不敢惹黃菁菁，老實本分做著手裡的事兒。

堂屋的四個角落堆滿了，又堆在堆柴的草棚裡，範翠翠一下午冇休息過，黃菁菁再潑辣不至於為難個孕婦，讓劉氏生火，麪做麪疙瘩。

起初範翠翠白了臉，搶著要做飯，後確定黃菁菁冇有生氣後才歇了心思，在堂屋裡，陪栓子桃花梨花玩，不時看向漆黑的院外，不準黃菁菁的心思，早上拐彎抹角敲打，晚上主去廚房做飯，臉上不見毫不悅，是下午的做法打了？

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

半鍋麪疙瘩，黃菁菁用煮臘的水煮麪疙瘩，鍋裡混著香味，聞著就讓人不自主流口水，範翠翠抱著一疊碗放在桌上，等黃菁菁分配半鍋麪疙瘩。

周士義不在，栓子桃花梨花也圍在大桌前，黃菁菁洗手進屋，被一桌等著吃飯的人驚了一瞬，回過神，溫聲道，“自己拿勺子舀吧，吃多舀多。”

話聲剛落，院門外傳來叩門聲，“娘，老遠就聞著香味了，是不是吃飯了啊。”

周士義邊叩門邊喊，“誰關的門，趕打開，又下雪了，冷死了。”

飯桌上，冇有黃菁菁的意思誰都不敢，而黃菁菁不為所，走向上首坐下，“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