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討債上門

劉氏低眉順耳，不敢反駁黃菁菁，垂著頭，悶聲不語。

黃菁菁心頭煩躁，沉著臉，厲聲道，“還不趕滾，正事不做，當傳話筒是不是，那你去孫家告訴孫婆子，再敢編排我，彆怪我帶人打到孫家，我四個兒子，誰怕誰啊。”

孫家修葺屋頂的麥稈稻草是向村裡人借的，賣樹葉的事傳開，孫婆子便暗地說壞話，不顧鄰裡義，見死不救，見錢眼開，彆以為不在村裡走任由孫婆子壞名聲，真惹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算是想明白了，原主可能回不來了，接下來的幾十年要頂替原主的存在，既是如此，該怎麼來怎麼來，誰讓不痛快就讓誰不痛快，這個世界，就比誰豁得出去。

至於怎麼知道孫婆子說壞話的，多虧了村裡的孩子，在村裡風評不好，人見人躲，教那些孩子雪，相的機會多了，他們記著自己的好了，不用問，他們爭先恐後搶著告訴自己村裡的事呢。

劉氏眉頭蹙，小聲打商量，“娘，大過年的鬨事不太好，能不能初二再去？”

一副沉思的神，已經斟酌初二去孫家的事了。

黃菁菁氣噎，冇聽出說的是諷刺的話，真是榆木腦袋，懶得和這種人多說，揮手道，“初二就初二，走走走，彆在我麵前晃，看得我就心煩。”

劉氏麵慘白，中規中矩的退了出去，留下黃菁菁一人坐在屋裡唉聲歎氣，一家子人各懷心思，再不分家真不住了。

約略一個時辰，周士文挑著籮筐回來了，他外裳了搭在籮筐上，周士仁扛著鋤頭，手裡提著桶，臉上笑了一朵花，見黃菁菁屋裡的窗戶敞著，笑得更是開懷，“娘，看我和大哥給您弄什麼好東西回來了？”

黃菁菁垂下手站直，長長舒了口氣，著氣道，“什麼啊？”

周士仁走到簷廊上時順手擱下鋤頭，朝周士文點頭後大步走向黃菁菁的屋子，圓木桶裡濺出了水花，黃菁菁大喜，“是魚？”

周士仁原本想給黃菁菁個驚喜，不想一眼就看出來了，他把桶放在黃菁菁邊，撓著後腦勺道，“嗯，大哥去河裡抓的。”

桶裡的魚蹦得正歡，看上去生龍活虎，竟然有四條，還是大魚，黃菁菁好奇，“河裡不是結冰了嗎？”

稻水村的更東邊有條河，河麵早已結冰，村裡的人都不往那邊去了，周士文怎想起去那邊了？

“我忽然想起您說想吃魚的事，隨口和大哥一說，大哥就去河邊了，冰不厚，鋤頭鑿幾下就鑿開了，大哥把籮筐蓋下去網的。”周士仁穿著件灰黑的棉，大汗淋漓，說起網魚的事，雙目炯炯有神，“大哥說待會再去網些魚回來。”

河麵寬，裡邊有許多魚蝦，夏天會會其他村的漁夫來打魚，冬天天氣寒冷河麵結冰，連村裡的人都不怎麼去更彆論漁夫了，所以每年冬天最好網魚了。

“娘。”這時，周士文側挑著籮筐進屋，肩頭的衫打了，髮淌著汗，黃菁菁不是假的，厲荏要周士武修補牆，周士武輕描淡寫的一句結冰就把事推到了開春後，而周士文勤勤懇懇，二話不說去田裡挖泥，誰關心不言而喻，黃菁菁角不由得噙著和的笑，“歇會吧，泥，年後再說，我讓老大媳婦燒水，你們先洗個澡，彆生病了。”

周士文彎腰放下籮筐，不在意道，“我壯著呢，娘想吃魚，趁著冰麵鑿開多網些魚回來養著。”

黃菁菁過意不去，“我就和老三隨口抱怨，讓他彆懶散閒著，我都胖這樣了，哪能再吃。”

“，那我待會和三弟把牆先補上。”周士文提著桶往外邊走，“放水缸裡養著，娘要吃就一天一條。”

黃菁菁好笑，家裡這麼多人，哪能一個人吃，“晚上全做了吧，你歇會再說啊。”說著話，朝外喊劉慧梅，不待說事，灶房傳來劉慧梅的纖聲，“娘，我正生火燒水呢，什麼事您吩咐就是了。”

黃菁菁怔了下，冇料到劉慧梅聞風而知雅意，心思轉得如此快，若不是有托劉氏來傳話的事在前，可能對劉慧梅的印象會更好，可惜已先為主不喜劉慧梅了，回道，“順便煮兩碗薑湯。”

其實劉慧梅不說也不會告訴周士文掉進糞池，周士武賣栓子的事。

周士文太過正義，眼裡不得沙子，不想他把一切都揹負在自己上。

隻是，劉慧梅指使劉氏的事讓不痛快，心裡總著口氣。

周士文周士仁洗完澡換了服火急火燎來屋裡修補牆，一人攪拌泥，一人塗牆，累得滿頭大汗，尤其是周士文，兩頭忙一刻不閒著，坐在門檻上，越想越不喜歡劉慧梅，瞅著天，指名道姓喊劉慧梅做晚飯，理由很簡單，範翠翠們不會做魚，劉慧梅住在鎮上，見識多，煮魚對來說小事一樁，故意把話說得輕緩溫，劉慧梅渾汗直豎，喜笑開的應下，明麵上看不出丁點嫌棄，至於心裡想什麼黃菁菁就不得而知了。

四條魚，兩條水煮，兩條熬湯，劉慧梅一個人在灶房忙活，半盞茶的工夫，劉氏埋頭去了灶房，黃菁菁坐在門檻上嗑瓜子，冷眼瞧著廚房的一切，劉氏和劉慧梅耳語了兩句然後走向了灶眼旁，接著煙衝升起了炊煙，灰白的煙霧在空中凝結，吐出瓜子殼，吆喝道，“老三媳婦，老三媳婦，冇事忙是不是？地這麼臟眼睛瞎看不到啊。”

話完，吐了一地的瓜子殼。

若不是劉慧梅耍小心思看在周士文的麵子上會待好，是劉慧梅自己耍小聰明，以為不計前嫌當什麼都冇發生過呢。

不管怎麼說原主是婆婆，生病了不聞不問，小叔子找到鎮上不給開門，說不過去。

原主脾氣火，不是罵就是打的，看似蠻橫，實則極為有原則，以劉慧梅為人事來看，原主冇錯對。

很快，劉氏瑟瑟走了出來，拿起簷廊下的掃帚過來，低低喊了聲，“娘。”

黃菁菁眉都不抬一下，嗯哼道，“還以為你忘記我這個娘了呢。”

劉氏驚恐，“不敢。”

瓜子殼難掃，有些黏在地上，劉氏無論怎麼用力都掃不起來，黃菁菁垂眼，慍怒道，“冇看見我還坐在這，是不是要掃我一臉的灰塵啊？”

“不，不是的，娘。”劉氏忙站直子，握著掃帚，不知怎麼辦。

“在一旁站著，我什麼時候吃完了你就什麼時候掃，腦子笨就多看，彆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黃菁菁翻了個白眼，眼角瞥到灶房裡殺魚的劉慧梅形一頓，道，“老大媳婦，你不知道魚腥味重啊，在灶房殺魚，是不是要弄得灶房臭烘烘的才高興啊，不想做飯就直說，我老婆子還能不諒你？難道我就這麼不好說話？”

劉慧梅雙手沾滿了，鼻尖腥腥的，特彆想扔了魚掉頭就走，但賭不起，轉過，笑著回道，“娘，我知道了，這就出去弄。”

西屋的門打開，出方豔幸災樂禍的臉，“大嫂，你是不是在鎮上過慣了好日子，怎麼做飯都忘記了？”

劉慧梅臉上的笑僵了僵，“四弟妹說的哪兒的話，再怎麼忘都不能忘本是不是，更何況，我和你大哥在鎮上的日子並冇想象中的好。”

方豔不信，張反駁，黃菁菁看不過去，“老四媳婦，就你能耐了是不是，那你幫你大嫂的忙，要是讓我聞著魚腥味，你們就給我去河邊網魚，把浪費的魚給我還回來。”丟下這句，起朝屋裡走，斜了劉氏眼，“還不趕掃。”

四條魚，兩條清蒸，兩條熬湯，魚剛上桌，門外就響起了周士義哭爹喊孃的聲音，黃菁菁算是明白了，周士義這種懶人就是掐著飯點回來的，拍桌道，“老大，把他給我攆出去，整天想不勞而獲，哪兒來的好事，我是娘還是他是娘，讓他滾。”

黃菁菁氣得不過氣，就該年前分家的，什麼一家人開開心心過年，不氣死就算不錯了。

“娘，您彆生氣，我把他攆出去就是了。”周士文的話說得雲淡風輕，臉上卻醞著波濤駭浪，周士武一驚，跟著起，“大哥……”他乾抿了下，“四弟後好像跟著人。”

黃菁菁去，彆說，還真是個人。

“小嫂子彆攆人，是我，是我。”來人穿著藏青的長袍，個子不高，長得尖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

黃菁菁冇個好臉，“誰是你小嫂子，說話冇帶腦子是不是。”

以類聚，人以群分，和周士義稱兄道弟的不是正經人，既然不是正經人，犯不著給臉，黃菁菁不給麵子道，“老大老二，把他們攆出去。”

周士文周士武走了出去，周士仁隨其後，三兄弟材魁梧，不好得罪，男人怕了，著笑道，“周寡婦，我冇有冒犯的意思，馬上就過年了，有些賬要和你算算……”

黃菁菁知道他是誰了，鄭榮，周士義狗友的爹。

一年到頭，周士義冇向他借錢，每次都找原主還，不還的話周士義又哭又鬨，為了耳朵清靜，原主不得不拿錢出來。

每一次周士義都保證說下次不敢了，結果一而再再而三借錢。

“賬，什麼賬，冤有頭債有主，誰欠你錢你找他去，我管不著。”黃菁菁臉鐵青，再次讓周士文把他們轟出去。

原主死了或許是種解，這種生來討債的兒子，不如不生。

鄭榮見黃菁菁了真格，推了推周士義胳膊，讓周士義說話，周士義一跪倒在地，準備用同樣的招數，跪嘛，認錯嘛，發誓嘛，他從小用到大。

“喜歡跪是不是，要跪彆跪我，跪他，看看你跪他能抹消你欠的債不？”黃菁菁鐵了心思不準備管周士義的事，給劉氏和劉慧梅擺手，“你們去西屋收拾老四的服，分家，今天就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