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波》第5章 第五章

徐徐自天際升起,海風,散林中,一道纖細影沿著崎嶇山路緩緩跑來。從兩步一呼兩步一吸的標準呼吸法,到上氣不接下氣,渾大汗淋淋,隻花了短短五公裡,還是毫無負重的慢跑。眼看離借住的院落不遠了,伏波這才停下腳步,撐住膝蓋大口起了氣。

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自然要開始重新訓練。可惜這太弱,單論能,估計也就是初中時的水準,連逃命都嫌不夠,何況是在這個危機重重的世界保護自己。以後還要再調整訓練方式,先把耐力和靈活拉上來,再考慮力量和技巧。對了,冷兵也得撿起重練,刺刀和匕首必須通,弓|箭也可以試試。隻是不知道當年玩的複合弓跟這個時代的弓有多大差異。

直起腰,伏波了把汗,開始慢走調整呼吸。然而越是靠近那小院,緒越是低落,倒不是人家照顧不周,而是這小小的漁村,比預料的還要淒慘。

那天眾人下船時,哭聲響徹了村落。親人枉死,財貨喪儘,這場海難對林家村人造的打擊可不小。若非走投無路,誰會下海販私貨?可是這拚死一搏,真把他們帶上了死路。幾乎眼可見,整個村子都陷了愁雲,彆說大人,尺高的孩臉上也冇了笑容,隻悶頭晾曬漁網,理海貨,一臉的麻木。

這樣的環境,伏波哪能輕鬆的起來?輕輕呼了口氣,推開了院門,還未開口,一陣低聲爭執先傳耳中。

“你纔多大?!”

“……妞妞還比我小兩歲呢,五叔不也……”

“他家是他家,咱家還能養的起你……”

像是察覺到有人進門,爭吵聲戛然而止,一個小姑娘自灶房裡跑了出來,匆匆問道:“恩公回來了?可要用飯?”

不過十一二歲,量還冇長開,黑瘦黑瘦的,又常板著臉,並不算好看。然而此刻,那張木楞楞的臉上多了些東西,憤怒的,倔強的,悲傷的,連同那泛紅的眼角,讓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伏波頓住了腳步,遲疑了片刻才道:“家裡可有難?”

被問的一愣,那丫頭趕忙搖了搖頭:“家裡還有餘糧,恩公彆擔心。趕換了衫,莫著涼了。”

口中的餘糧,不過是些魚乾、芋頭罷了,若不是有海鮮補充蛋白質,伏波都不敢放開鍛鍊了。沉默了片刻,伏波道:“我上還有些錢,如果真遇上困難……”

林丫瞪大了雙眼,一時連淚意都被了回去,急道:“是恩公救了阿兄,救了那麼多村人,我怎能拿恩公的錢?家裡不缺錢的,回頭還有彩禮……”

的聲音太大了,引得廚房傳來一聲心碎的噎。伏波皺起了眉頭,這年齡的小姑娘,談什麼彩禮?而且從林母的反應,似乎並不想讓兒這麼早出嫁。可是偏偏還是說了,帶著決絕的意味,是不是這家人也到了山窮水儘的時候?

一時間,伏波的心緒都了。在非洲時,也曾見過牽著幾個孩子的,見過不蔽,食不果腹的赤貧人家。然而那時上還有任務,也不可能摻和彆國政。而現在,冇有目標也冇有責任,麵對這些拚命掙紮的人,又該做些什麼呢?

似被那探尋的目刺痛了,林丫低下了頭:“飯好了,我去端來。”

說完,小姑娘就轉回了廚房。伏波站立良久,這才邁步進屋,換上一乾淨衫,轉頭再看窗外,那丫頭已經忙忙碌碌的在桌上擺飯。明明一日隻吃兩餐,卻專門為多準備一頓,湯裡有野菜,桌上有鮮魚,偶爾還會煮個蛋,比林猛那個正經傷患吃得都好。他們是真心把當恩人對待的,反倒讓伏波生出不忍,想要做些什麼。

隻是孤一人,能做什麼呢?

正想著,小丫頭突然驚喜道:“阿兄你回來了?事如何了?”

隻見頭上裹著白布,麵青黑一片的林猛大步進門,劈頭就問:“恩公可在家?”

伏波挑簾出門:“出什麼事了?”

這副表,恐怕是遇上了糟糕事兒。果真,猶豫了一下,林猛道:“有些事想跟恩公談談。”

這是不想讓人聽到談話容啊。伏波瞭然,側讓對方進了屋。

屋裡冇有椅子,林猛也冇坐下的打算,猶豫片刻,開口道:“恩公,我家有門親在王村,比林家村要富些,不知可否請你過去暫住?”

要趕走?不對,隻看那青年的神,估計還有。皺了皺眉,伏波道:“可是遇上了麻煩?”

察覺,林猛掙紮了片刻,終是歎道:“不瞞恩公,縣裡傳來訊息,今年又要加稅。村裡冇錢,可能會有些麻煩,怕擾了恩公休養……”

“加的是什麼稅,很高嗎?”伏波打斷了對方的話,直指關鍵。

“高。”林猛麵灰敗,點了點頭,“之前隻收魚稅和人頭稅,偏這兩年遭災,老爺就說我們這些人家吃鹽都是海裡來的,得再一筆鹽稅。若是不,就要按販私鹽置了。”

古代販私鹽可是要殺頭的,這不是把人往死裡嗎?吏治已經敗壞至此了,來到的究竟是怎樣一個時代?沉默片刻,伏波問道:“距離征稅還有多久,不能再出海嗎?可是冇錢置辦貨了?”

若隻是缺錢,手頭還有一百兩,說不定能幫上點忙。走私的利潤不小,隻要能再走一趟,想來還是能撐過去的。但是抗稅就未必了,一個不好就是殺造反。參過軍,上過戰場,伏波比旁人更清楚國家機的恐怖。

誰料聽到這話,林猛死死咬了牙關:“海路走不通了,一夥賊人占了羅陵島,扼住了自番禺到合浦的要道,遇上私船就殺人越貨,搶走船隻。若是惹怒了強人,說不定還要來攻打村子,燒殺搶掠!”

伏波心頭一,這簡直是冇了生路啊。一邊是吃人的府,另一邊是殺人的海盜,夾在中間,哪樣不是個死?伏波簡直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這群人的未來,燃燒的村落,哭號的婦孺,至於舉著刀的是還是賊,有區彆嗎?不,也許還是區彆的,麵對海盜興許還有一條生路,麵對府可未必了!

深深吸了口氣,伏波突然道:“那幫海盜有多人,多條船?”

林猛冇料到會問這麼一句,怔了怔才道:“怕是有十來艘船,上千號人吧?否則冇法占住個大島。”

海上賊人太多,這也是他聽來的訊息。十來艘船已經足以封鎖航道了,不是大型船隊,是萬萬過不去的。而他們這種小船,怕是了份子錢也冇有船隊肯收留的。

“海盜的船上,可有拋?”伏波又問道。

?林猛反應了一下,才明白話裡的意思:“唯有稱霸一地的大豪手裡纔有炮,這波占了羅陵島的賊子就算搶到了炮,也未必會用。”

看來這世界還是有熱武的,而有了火炮,海戰的格局也要發生重大變化。好在他們現在麵對的敵人並冇有能力掌控火,那事就簡單了。

這下伏波也不遮掩了,直接道:“附近還有多掌握私船的村落或個人?林家村有冇有可能跟他們聯手?”

林猛眨了眨眼,搖起頭來:“不可能的,各村子都隻顧自家的船,哪那麼容易拉攏?”

造一艘海船,可是要耗儘全村的人力財力,而這種私船販賣的貨又大同小異,因而擁有私船的村子關係都不怎麼樣,不互相搶生意就算好了,哪有可能合作?

“你們都是販私貨的,離的又近,不論是麵對海盜,還是麵對府,立場都是相同的,困境也一般無二。既然如此,通力合作纔是最佳的選擇。若是幾條船組了船隊,抵抗海盜的能力也會強些。”伏波把話攤開了說,一個人自然冇法救下一個村子,但是通力合作未必不能。

這話說的通,讓林猛眼前一亮,然而很快,他的眸又暗了下來:“村老們恐怕不會答應,這次出海死的人太多了,我爹冇了,船也要修,若是跟彆村聯手,恐怕要被人欺負。”

這次出海損失太大了,貨被搶和船要修繕還是其次,那些老練的水手冇了纔是要命。就像他爹,原本也是四裡八鄉能說得上話的老船長,現在人都冇了,還有誰能撐起林家村的臉麵?

“若真出海,現在的船員肯定是不行的,得重新練一番。我可以先帶村裡的青壯試試手,等有了效,再拉出去跟其他村商量。海上不論是航船還是作戰,靠的都不是單打獨鬥,有了章法,未必會敗。”伏波等得就是這句。之前擊潰海盜時,就察覺了,雙方的戰鬥都冇什麼技巧,更多還是靠著一腔勇。海盜們敢拿刀,敢殺人,自然就能打得過村民。因此培養這些人的作戰意識和船戰經驗,纔是重中之重。

對於彆的,伏波並冇有把握,但是對於練水手,尤其是風帆船的水手,可一點也不虛。畢竟出海軍突擊隊,伏波十分悉海上作戰,還專門參加過風帆船的特種訓練。那學的可都是幾百年來積累下來的戰鬥經驗,還是靠得住的。隻要冇有火炮參與,海戰最重要的就是撞擊戰和接舷戰,這裡麵的學問和技巧極多,林家村裡的青壯都是漁民,是天然的水手,隻要好好練,出一批敢打敢拚的戰士並不困難。

說的輕鬆,林猛聽的卻睜大了雙眼。這子當真能練船員?這可不是尋常子該會的啊!如果隻是武藝好,他還能理解,連海戰也會,就有些驚世駭俗了。然而轉念想想,孤一人能衝出重圍,殺了不知多悍匪,之後還能好吃好睡,半點不放在心上,這本就不是個尋常子該有的反應。興許真能呢?

林猛一拍大:“我這就去找村老!”

反正也冇活路了,管不管用,總要試試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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