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斯探案全集》四簽名_五、別墅風波

五、別墅風波

夜晚十一點鐘,倫敦的霧氣已經漸漸消失。我們也達到今晚冒險歷程的最後階段。這時夜景清幽,和暖的西風吹開了烏雲,半圓的月亮時常從雲際出來。已經能夠往遠看得很清楚了,可是塞笛厄斯·舒爾託還是拿下了一隻車燈,爲的是把我們的路照得更亮一些。

櫻沼別墅建築在一片廣場上面,四周圍繞著很高的石牆,牆頭上面著破碎的玻璃片。一個窄窄的釘有鐵夾板的小門是唯一的出口。我們的嚮導在門上“砰砰”地敲了兩下。

裡邊一個暴的聲音問道:“誰?”

“是我呀,麥克莫多。這時候到這裡來的還有哪個?”

裡邊出了很抱怨的聲音,接著有鑰匙的響聲。門向後敞開,走出個矮小而健壯的人,提著燈籠,站在門。黃的燈照著他向外探出的臉和兩隻閃閃多疑的眼睛。

“塞笛厄斯先生,是您嗎?可是他們是誰?我沒有得到主人的命令不能請他們進來。”

“不能請他們進來?麥克莫多,豈有此理!昨天晚上我就告訴了我哥哥今天要陪幾位朋友來。”

“塞笛厄斯先生,他今天一天也沒有出屋子,我也沒有聽到吩咐。主人的規矩您是知道的,我可以讓您進來,您的朋友暫時等在門外吧。”

這是沒有想到的一著!塞笛厄斯·舒爾託瞪著他,似乎很窘。他喊道:“你太不像話了!我保證他們還不行嗎?這裡還有一位小姐,總不能深夜裡等在街上啊。”

守門的仍然堅持地說道:“塞笛厄斯先生,實在對您不起,這幾位或許是您的朋友,可不是主人的朋友。主人給我工錢就爲的是讓我盡到守衛的責任,是我的職責,我就應當盡到。您的朋友我一個也不認得。”

福爾斯和藹地喊道:“麥克莫多,你總該認得我呀!我想你不會把我忘記的。你不記得四年以前在裡森場子裡爲你舉行拳賽,和你打過三個回合的那個業餘拳賽員嗎?”

這拳擊手嚷道:“是不是夏克·福爾斯先生?我的老天!我怎麼會認不出來呢?與其站在那裡一言不發,您乾脆給我下頦底下來上您那拿手的一拳,那我早就認得您是誰啦!啊,您是個有天才然而是自暴自棄的人,您真是那樣的人!如果您繼續練下去,您的造詣是不可限量的呀!”

福爾斯向我笑道:“華生,你看,即使我一事無,至我還能找到一種職業呢。咱們的朋友一定不會讓咱們在外邊凍了。”

他答道:“先生,請進來吧!連您的朋友全請進來吧!塞笛厄斯先生,實在是對不起,主人命令很嚴,必須知道您的朋友是誰,我纔敢請他們進來。”

進門就是一條鋪石子的小路,曲折穿過一片荒涼的空地,直通到在樹叢裡的一所外形方正而構造平常的大房子。枝葉遮蔽得異常森,只有一道月照到房子的一角,照在頂樓上面的窗上。這樣大的房子,慘沉寂到使人不寒而慄,就連塞笛厄斯·舒爾託也有些侷促不安起來,所提的燈在他手裡得發出了響聲。

他道:“我實在不明白,這裡一定出了事。我明明告訴過謬,咱們今天晚上來,可是他的窗戶連燈亮都沒有。我真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

福爾斯問道:“他平日就這樣地戒備嗎?”“是的,他沿襲了我父親的習慣。您知道,他是我父親的子,我有時還想,我父親告訴他的話比告訴我的多。那被月照著的就是謬的窗戶。窗戶被月照得很亮,可是我想裡邊沒有燈。”

福爾斯道:“裡邊是沒有燈,可是在門旁那個小窗裡有閃亮的燈。”

“啊,那是管家的房間。那就是博恩斯通老太太屋的燈會把一切況告訴咱們。請你們在此稍候一下,因爲事先不知道,如果咱們一同進去,也許會覺得奇怪。可是,噓!那是什麼?”

他把燈高高舉起,手抖得使燈搖曳不定。斯坦小姐握著我的手腕,我們極其張地站在那裡,心跳得

撲通撲通地側耳傾聽著。深夜裡,從這所巨大漆黑的房子裡不斷地發出一陣陣悽慘恐怖的人喊的聲音。

塞笛厄斯說道:“這是博恩斯通太太的聲音,這所房子裡只有一個人。請等在這裡,我馬上就回來。”他趕跑到門前,用他習慣的方法敲了兩下。我們看見有一個材高高的婦人,好像見了親人一般地請他進去了。

“哦,塞笛厄斯先生,您來得太好啦!您來得太巧啦!哦,塞笛厄斯先生!”這些喜出外的話,一直等到門關上以後,還能約聽到。

福爾斯提著嚮導給我們留下的燈籠,緩緩地、認真細緻地查看著房子的四周和堆積在空地上的大堆垃圾。斯坦小姐和我站在一起,的手握在我的手裡。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我們兩人在前一天還沒有見過面,今天雙方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可是現在遇有患難,我們的手就會不約而同地握在一起。後來我每想起這件事來就到有趣,不過當時的作似乎是出於自然而不自覺,後來也常常告訴我說,當時自己的覺是:只有依傍著我才能得到安和保護。我們兩人如同小孩一樣,手拉著手站在一起,四周的危險全不在意,心中反覺得坦然無懼。

向四周張著說道:“這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好像全英國的鼴鼠都放到這裡來了。我只在白拉萊特附近的山邊看見過相同的景象,當時探礦的正在那裡鑽探。”

福爾斯道:“這裡也是經過多次的挖掘啊,留下了尋找寶的痕跡。你不要忘記,他們費了六年的工夫來尋找。無怪乎這塊地好像沙礫坑一樣。”

這時候房門忽然敞開,塞笛厄斯·舒爾託向外跑出,兩手向前,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道:“謬一定出了事兒了!嚇死我了!我的神經不了這樣的刺激。”他確是萬分恐懼。在他那從羔皮大領子裡出來的、痙攣的、沒有的臉上,表就像一個驚駭失措奔逃求救的小孩子一樣。

福爾斯堅決、乾脆地說道:“咱們進屋裡去。”

塞笛厄斯懇求道:“請進去!請進去!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們隨著他走進甬道左邊管家的屋子裡。這個老太太正在驚魂不定地在屋裡踱來踱去,可是一看見斯坦小姐就好像得到了安似的。

地向斯坦小姐哭訴道:“老天爺,看您這副溫安靜的臉多好!看見了您,我覺得好多了!我這一天呀,真是夠的!”

我的同伴輕輕地拍著的皺手,低聲地說了幾句溫的、安的話。老太太蒼白的臉漸漸地恢復過來了。

解釋道:“主人自己鎖上房門也不和我答話,一整天我在這裡等他喚。他倒是常常喜歡一個人待著,可是一個鐘頭以前,我恐怕出事,我上樓從鑰匙孔往裡看了看。您一定要上去一趟,塞笛厄斯先生,您一定要自己去看一看!十年來,無論是謬先生喜歡的時候還是悲痛的時候,我都看見過,可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像他現在這副面孔。”

克·福爾斯提著燈在前引路,塞笛厄斯嚇得牙齒相擊、兩哆嗦,虧得我攙扶著他,才一同上了樓。福爾斯在上樓時,兩次從口袋裡拿出放大鏡,小心地驗看那些留在樓梯棕毯上的泥印。他慢慢地一級一級地走上去,低低地提著燈,左右地細細觀察。斯坦小姐留在樓下,和驚恐的管家做伴。

上了三節樓梯,前面就是一條相當長的甬道,右面牆上懸掛著一張印度掛毯,左邊有三個門。福爾斯仍舊一邊慢走一邊有系統地觀察著。我們隨在後面,我們的長長的影子投在後的甬道上。第三個門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福爾斯用力敲門,裡面沒有迴應;他又旋轉門鈕,用力推門,也推不開。我們把燈近了門,可以看見裡面是用很的門鎖倒閂著的。鑰匙已經過扭轉,所以鑰匙孔沒有整個地被封閉起來。夏克·福爾斯彎下腰從鑰匙孔往裡看了看,立刻又站起來,倒吸了一大口氣。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樣激。他說:“華生,這兒確實是有點可怕,你來看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從鑰匙孔往裡一,嚇得我立刻了回來。淡淡的月直照屋約中有一張好像掛在半空中的臉在向我注視,臉以下都浸在黑影裡。這個臉和我們的夥伴塞笛厄斯的臉完全一樣,同樣的亮的禿頂,同樣的一撮紅髮,同樣的無的臉,可是表是死板板的。一種可怕的獰笑,一種不自然出牙齒的笑。在這樣沉寂和月照耀之下的屋裡,看到這樣的笑臉,比看到愁眉苦臉的樣子更使人骨悚然。屋裡的臉這樣同我們那矮小的朋友相像,我不免回過頭來看看他是否還在邊。我忽然又想起來他曾經說過,他和他哥哥是孿生兄弟。

我向福爾斯說道:“這太可怕啦,怎麼辦呢?”

他答道:“門一定要打開。”說著就對著門跳上去,把全重量都加到鎖上。門響了響,可是沒有推開。我們就一起合力猛衝,這次“呯”的一聲,門鎖斷了,我們已進謬的屋裡。

這間屋子收拾得好像是化學試驗室。對著門的牆上擺著兩層帶玻璃塞的玻璃瓶子。桌子上擺滿了本生燈、試驗管和蒸餾。牆的一角有許多盛著酸類的瓶子,外面籠著藤絡。其中一瓶似乎已經破,流出來一。空氣中充滿了一種特別刺鼻的柏油氣味。屋的一邊,在一堆散的板條和灰泥上,立著一副梯子,梯子上面的天花板上有一個,大小可以容人出。梯子下面有一卷長繩,零地盤放在地上。

在桌子旁邊的一張有扶手的木椅上,坐著房間的主人,頭歪在左肩上,面慘笑。他已變得僵冷,顯然是已經死去很久了。看來不只他的面孔表特別,就是他的四肢也蜷曲得和正常死人不同。他那扶在桌子上的一隻手旁邊,放著一個奇怪的——一個糙的棕木棒,上面用麻線捆著一塊石頭,像是一把錘子。旁邊放著一張從記事簿上撕下來的破紙,上邊潦草地寫著幾個字。福爾斯看了一眼,遞給了我。

他擡起眉來說道:“你看看。”

在提燈的燈下,我驚恐地看見上面寫著“四簽名”。

我問道:“天哪,這,這是怎麼回事呀?”

他正彎腰檢驗,答道:“謀殺!啊!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看!”他指著剛剛紮在的耳朵上面頭髮裡的一長刺。

我道:“好像是一荊棘。”

“就是一荊棘。你可以把它拔出來。可是小心著點,這荊棘上有毒。”

我用拇指和食指把它拔了出來。荊棘剛剛取出,傷口已經合攏,除去一點點痕能說明傷口所在之外,很難找出任何留下來的痕跡。

我道:“這件事對我說來完全離奇難解,不只沒搞明白,反而更糊塗了。”

他答道:“正相反,各個環節都清楚了,我只要再弄清幾個環節,全案就可以瞭然了。”

我們自從進屋以後差不多已經把我們的同伴忘記了。他還站在門口,還是那樣的哆嗦和悲嘆著。忽然間,他失地尖聲喊了起來。

他道:“寶全部都丟了!他們把寶全搶去了!我們就是從那個口裡把寶拿出來的,是我幫著他拿下來的!我是最後看見他的一個人!我昨晚離開他下樓的時候,還聽見他鎖門呢。”

“那時是幾點鐘?”

“是十點鐘。現在他死了,警察來後必定疑心是我害死他的,他們一定會這樣疑心的。可是你們二位不會這樣地想吧?你們一定不會想是我把他害死的吧?如果是我把他害死的,我還會請你們來嗎?哎呀,天哪!哎呀,天哪!我知道我要瘋了!”他跳著腳,狂怒得痙攣起來。

福爾斯拍著他的肩,和藹地說道:“舒爾託先生,不要害怕,您沒有害怕的理由。姑且聽我的話,坐車去警署報案,您答應一切都協助他們,我們在這裡等到您回來。”

這矮小的人茫然地遵從了福爾斯的話,我們聽見他蹣跚地著黑走下樓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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