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從小就落下個病，好奇心一起，就圍著目標打轉轉，十分鐘不到，他已經圍著許長生轉了七八九十個圈兒。

“王隊長，您能消停會兒不，這樣會影響我畫符的。”

許長生哀嘆一聲，整整桌上的黃紙，拿狼毫重新沾過了硃砂，再次聚氣凝神。

沒辦法不張啊，畫符的門道他是懂不，可真正畫這東西還是頭一次，瘦楊倒是個畫符的行家，可他些符管不管用只有天知道，反正多半都是矇事兒。

今天這符是必須要畫的，否則拿什麼做本錢跟土地廟裡的那位大仙兒談判？

這也就是機緣巧合開了道竅，開始煉化氣，眉眼間能引渡一天地靈氣，許長生覺得自己可以試試。

萬一失敗怎麼辦？許長生早有算計，裡面這位大仙兒雖然跑到關胡作非爲，卻終究不敢真正傷人，說不得自己到時候厚起臉皮跟對方談一談。

就是不知對方是胡、常、黃、白中的哪一家，若是胡黃這樣的文仙還好，遇到常白這種武仙就有些麻煩了，若自己不展兩手，就算能談也得落在下風，最後要做出很大讓步。

“老瘋子說過，修道人有的悶頭兒練上幾十年，把命功練到了小說中武林高手的程度也開不得道竅；我現在道竅打開，已經算是半個高人，就算修爲尚淺，畫幾張護的符咒難道還不麼？”

許長生給自己鼓了鼓勁兒，緩緩下筆。

王強忽然停下腳步，圈兒也不轉了，死死盯著許長生的筆尖。

一直到現在，王強依然對畫符這種傳說中的事存有極大的疑慮。

其實畫符說難也不難，新華書店出售的道書上都有記載、甚至是百度都能搜出好多符菉圖樣，可是說難也極難。

首先找到的符樣必須要正確，鬼畫符完全沒用，而且就算找到真正的符籙圖樣，要畫也非一年半載的功夫，要將符籙的畫法完全吃進心裡，像悉自己的一樣悉它，然後還要一氣呵，不可有毫偏差，如此畫出的符籙能不能起作用還得看運氣。

如果不是真正命修的玄門正宗，就得拿出達芬奇畫蛋的毅力來學習這門功課，功的機率就跟十萬名畫家中出了個達芬奇一樣。

許長生走遍江湖，像瘦楊這樣的江湖‘大師’也不知道認識了多，還真沒見過幾張靈符，多半的符菉都只是起到個心理安作用而已；可是這一次，他想要功畫出靈符來！

倚仗的就是已經打開了道竅，能夠引渡一天地靈氣。雖說許長生此時只是機緣巧合開了道竅，修修命的功夫基本等於零，十二正經、奇經八脈都未曾得到鍛鍊，憑那神的暖流還無法完融合天地靈氣、更別說引二氣、五行能量畫威力巨大的法符了。可是道竅一開，他的注意力、記憶力、力都是常人十倍以上！

在心中回憶了幾遍‘驅邪符’的畫法後，許長生筆走龍蛇，在眨眼之間，就畫了一張筆劃蜿蜒古怪，其中還有許多神符號的符籙。

“這麼快！”

見許長生只用一筆，就畫如此複雜的符籙。王強不覺瞪圓了雙眼。

在他看來，這張門級的驅邪符已經比兒做的奧數題還要複雜了。

“符籙之道，勿可偏失，也就是容不得半點偏差，所以只能一氣呵。我再畫一張，你以旁觀者的角度來觀察，看看有沒有偏差，如果沒有，方可應用！”

許長生說完再次鋪開一張香黃紙，飽蘸了硃砂，又畫了張驅邪符，然後把兩張符推到王強面前，讓他評判。

“我看看......”

這兩張靈符乍看普通，可是在王強這個老刑警眼中，還是現出了其中奧妙！

“真是了不起啊，天下竟有這樣的手段？如果這小子跑去當畫家，不知道能不能爲另一個張大千、齊白石？”

越是看得仔細，王強越震驚。

這兩張符確定是人畫出來的？不是流水線的產品、或者是智能機人的傑作？

兩張靈符都是用香黃紙畫出來的，上面的文字、符號，都是一樣，如果是普通人看，最多也就是得出‘一模一樣’這個結論。

可王強這個老刑警的眼睛卻比普通人更毒。

要知道，這兩張香黃紙就算是同一批貨，也會有細微的區別，例如紙張厚度、紙漿、紋理紋路，總會有細微的差別。

而且每次使用狼毫筆去蘸硃砂，理論上也沒有人可以做到控制所蘸硃砂的數量、狼毫飽滿的程度次次都是一樣。

還有落筆的輕重、走筆的軌跡......

有了這些變數在，理論上任何人也不可能畫出完全相同的兩張靈符，因爲這些變數幾乎是無法控制的。

可這小子卻彷彿無視了這些變數的存在，居然畫出了完全一模一樣的兩張符！每張符上的字、符號、筆劃深淺，竟然完全一樣！王強估計就是把它們放在顯微鏡下對比，也是這個結果。

要做到這一點，得經過多年的鍛鍊、要多麼高明的手法？紙的紋路不同，就要靠手法控制、靠控制所蘸硃砂的數量來彌補，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一樣，完全一樣。”

再次看向許長生的時候，王強眼中滿是震驚、崇敬之意，至此對許長生再無懷疑。

“走吧。”

許長生點點頭，將兩張俘虜分別在五帝錢上。然後自己留一串，遞給王強一串道：“戴在脖子上，無論遇到什麼況，都不要取下來，聽明白了？”

“嗯。”王強點點頭，迅速將這串五帝錢戴在脖子上，心中暗暗決定在離開這太山之前，是萬萬不會取下來了。

許長生擡頭看看越下越大的山雨，拿起辦公桌旁的黑布雨傘撐開了向土地廟走去。

王強跟在他後，不知道爲什麼，看著漸漸昏黃的天、在自己前方撐著黑布傘緩緩前行的許長生和遠那間神莫測的土地廟，這個老刑警居然第一次到了張。

許長生慢慢走到距離土城牆還有三米方纔停下，將黑布傘往肩膀後方移，出自己整張臉來，同時大聲誦道：“真命天子曾開言，永封仙家五百年，五百年來無劇變，仙家不出山海關！廟不知是哪位大仙？沒見你設堂口、沒見你買路錢，沒見你曾普渡、沒見你救厄難！胡黃常白四家事，事事都有規矩嚴，你踏破關口行惡事，妄招弟馬心可安？今有小道行此間，就問你可怕雷與電！”

王強站在許長生後，聽得眼都直了，難道土地廟裡真有位大仙麼？見許長生一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低了聲音問道：“許老弟，難道里面是個妖？”

許長生瞪他一眼，低了聲音道：“別說，這大仙兒和妖有本質區別，我正在努力和他談判，妄議妄論只會惹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