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問米》第6章 【玉料】做生意的人養小鬼,能發大財

養小鬼極損德傷氣,一般都需要面丑帶煞,八字過人來養。會養小鬼鑄佛牌的人已經不多,這幾年都是從東南亞傳過來些。老林對這類邪門歪道深惡痛絕,早早就對林愫耳提面命,讓離這類“大師”遠一些。這些人不單單是養小鬼,還需要活人做皿,生為祭,才能讓小鬼扎,愿意為主家做事。阿采這次,想必就是為人利用做了養鬼的皿。

旁人養小鬼,一般都為求財。可小鬼易得,陶罐難求,何況陶罐煞氣氣極重,本就命不長久,又是什麼原因阿采才做了這麼短時間的陶罐,就死于非命?

阿卡想了想:“我姐姐說當時了個條件特別好的男朋友,來年就要結婚。會不會有關系?”

林愫皺了眉頭,白了他一眼:“你怎麼不早說?!”又出一張黃紙隨手畫了幾筆,思索一陣,說:“你姐姐牛耳鷹,蛇眼豬口,眉峰連印堂,臍下橫生。說好聽點面帶煞氣,說難聽點就是丑絕人寰,該是很難正常的。”

說完看阿卡一臉憤慨,又有點不好意思,鼻子接著說:“如果能要結婚,要麼是別人看中了做陶罐,要麼是看中了別人給人家下了小鬼做蠱。”盯著阿卡的臉:“我強烈懷疑是第二種。給別人下了蠱。”

阿卡想了一想,問:“會不會是我們那天看到的那個男的?”

林愫略一沉思,搖了搖頭:“不是。那個男人相貌丑陋,你姐姐自己貌不驚人,想必喜歡的人必須清秀貌。”看阿卡一臉茫然,又補充道:“蠱都種了,這麼下本,怎麼也得挑個長得好看的下吧。”

林愫無意識的在屋里來回踱步:“再問米,也問不了這麼詳細,不。用花蠱,嬰靈這次有了防備,肯定行不通。當務之急,肯定還是找到你姐姐。”

阿卡問:“怎麼找?”

林愫嘿嘿一笑,出一口小白牙:“找人調監控查車牌啊。阿卡,準備錢。”

等阿卡湊齊了錢來,又是半個月后。白大嫂這幾十年在這一片混了臉,拿了錢隔了幾天就給了車牌號。陜A5196。

有了車牌號,沒費多久也找到了開奧迪車的男人,原來是個做玉石生意的小老板,姓周。常年往返于西安和云南德宏。

德宏挨東南亞,這些年來很多歪門邪道都從東南亞來,林愫心里有些沒底,但事已至此,總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阿卡再來找出兩塊木爻,拿浸過的紅繩打了個結,左手腕七上八下抖過再一拋,木幺脆生生掉在地上,林愫定睛看著,連轉了七圈停下,一正一反。

林愫嘆口氣:“沒命之憂,走吧。”

阿卡好奇:“大師還給自己算命?”

林愫白他一眼:“算的是你的命。”

阿卡:“…”

林愫給阿卡腰帶上纏了一圈的桃木小棒槌,自己照舊帶上麻小袋,裝著黃符紙折的小餃子,一個個小巧可,里面包了滿滿的糯米餡兒。

第一次著手對付嬰靈,唯恐自己不周全。兩人收拾妥當,這才出發,坐著公車從薦福寺到了鐘鼓樓。

鼓樓后面有一條小巷子,整個西安做玉石生意的都在這條巷子里,林愫小的時候曾和老林來過一趟。玉石巷里有個貪便宜的黃老板,低價收了件陪葬的玉,卻惹上了大麻煩,一年多的時間幾近滅了門。托人輾轉找到老林,老林尋思許久,帶著那時不過六歲的林愫來“開開眼界”。

黃老板如遭大赦,雙手將玉奉上,林愫還小,不太明白況,只當是有人送,扭著接過,說了句謝謝,戴在自己脖子上。那玉也靈,林愫剛出玉石巷沒走幾步,它就叮一聲斷了兩截。

老林接過去,細細端詳一陣,扭頭就回了黃老板店里,嘿嘿笑著說:“果然得以毒攻毒。”于是收了一份大紅包,帶著林愫吃了人生中第一頓KFC,兩人開開心心回了家里。

這十年過去,黃老板又娶了小妻,在這玉石巷中,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林愫這次來,就是請他幫忙找找周老板的下落。黃老板聽林愫說完況,一拍大:“老周,我知道!”

黃老板認識這個周老板許多年了。他們這行當做玉石生意,最要的是懂得識貨。像他們這樣在古城玩古玩玉石的二道販子,都是一雙火眼金睛,旁人送上來的玉,打眼兒一看,就能分出優劣品來。

黃老板人雖摳門便宜,做生意卻很明,極吃虧。老周就是他的供貨商之一,常年在邊境收玉料,開原石。

開原石這門活計很巧,賭的就是收玉人的眼毒辣不毒辣。一塊塊的石料擺出來,出個口子來,約約出些綠。采玉人和收玉人就在這當口討價還價,拼手藝,拼人品好不好。買定離手,錢貨兩訖。等人都出了門,才能再下刀,真真切切的開下去。

這一刀開完,是不值一錢的石頭,還是價值千金的翡翠,才能最終有了定數。

按黃老板的說法,老周命不好,頂頂老實一個人,祖師爺卻沒賞飯吃。早些年買石料的時候走眼了幾次,賠了不錢進去。前些年聽說連房子都抵押給了銀行,卻不知道他哪里又拜了師學了藝,這兩年運道極佳,賺得盆滿缽盈。

林愫聽到這里,眼含深意示意阿卡:“圈養小鬼這事極損德,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之所以如此吹捧,就是因為錢帛最能人心,氣引財。做生意的人養小鬼,能發大財。”

心里認定了老周有問題,兩人在黃老板這里守株待兔,等著老周來貨。

林愫吩咐阿卡,把黃老板的門面房布置道場。先拿糯米水在地上畫了定符,又拿柳條纏了細細的桃葉,做一副捆仙索。最后把隨帶著的黃紙糯米小餃兒放在晶瑩剔玉碗里,自己裝了一面八卦鏡,還揣了幾張老林留給箱底的符。

第7章 【佛牌】你戴了兩年多的佛牌,元壽如今只剩下不到五年

黃老板抖抖索索給老周打了個電話,林愫和阿卡躲在房等了半個多小時,老周推門而。門口的引魂鈴瞬間叮鈴大響,阿卡腰間的小棒槌跟發了瘋似的彼此撞,打的他恥骨生疼。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林愫就拿著捆仙索沖了出去,沖著老周打起來。捆仙索不過細細一柳條,打在人上絕稱不上疼,可老周竟疼得蜷在地上哀嚎起來,沒兩下,襯衫下竟滲出水來。林愫拿著引魂鈴上前,對著老周心口大喝一聲:“劉阿采!”

就在這時,房突然風大作,像是驟然下降至零度似的連玻璃都蒙了層霜,阿卡大駭,約聽到小兒咯咯笑聲。林愫猛的回頭,對著他大喊:“拿餃子!”

阿卡三步并作兩步,把玉碗遞給,林愫一把接過,兩手一捻,指尖竄出一團青火,玉碗中餃子瞬間點燃,在碗中暖暖一團,久久不衰。時間仿佛靜止,不見小兒哭泣笑鬧,也不見老周掙扎,林愫再次拿出引魂鈴,在老周心口一搖,輕喚兩聲“劉阿采”。引魂鈴叮鈴一聲響,林愫長出一口氣,把鈴鐺放進的桃木片包里,挨著的八卦鏡。

剛剛收好,就看見老周口吐白沫,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老周悠悠醒轉,已經是晚上了。他就躺在黃老板門面房后面的小平房里,林愫坐在他邊的小板凳上。老周剛醒來,林愫遞給他一杯水:“喝吧,保平安的!”

老周不敢接:“大師饒命,不知道您二位有何貴干?我上有老下有小,咱們有事好商量。”

一副怯懦怕事的樣子。林愫還未出聲,阿卡就已怒意難忍,沖上前去拽住老周領,牙齒咯咯作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姐姐!”

老周嚇得不停打哆嗦,翻跪在地板上不住磕頭:“大師饒命!我五十歲人,連螞蟻都沒敢踩死一只,哪里敢殺人!我要是敢害人,就讓我不得好死!”

林愫拽住阿卡,自己走上前,從老周脖子上出一塊亮的翡翠玉片,問:“你先說說,這是什麼?”

老周滿臉驚訝,雙手將那玉片摘下:“大師,這是我從泰國請的佛牌,招財進寶保平安。我們做玉石生意的,就興帶這個。”

林愫嘆氣,拍拍他肩膀:“這不是什麼‘佛牌’”;又拿手指指阿卡:“這是他姐姐劉阿采 。”

兩年多前老周在德宏邊境瑞麗收石料,這一趟出門不利,連開了幾塊原玉都折在了手里。老周急的上了火,角一圈水泡,家里連房子都抵押了,再賺不到錢,下一次連路費都拿不出了。老周灰心喪氣背上包準備回昆明,有晚和幾個同行一起喝酒,卻知道了一個了不得的大消息。

這一帶有個緬甸采玉人,采來一塊難得的極品原玉,足足半人來高。緬甸佬生怕這玉折在手里,半人高的玉,卻只肯開一掌長的料,那石料里出翡翠的水粼粼,上佳,可再有買家威,緬甸佬也決計不肯再多開一刀。

這在行,就做“賭”。收玉的,要賭,這眼可見的水下面,到底是石頭,還是玉。買定離手,風險全由買家承擔,可偏偏緬甸佬價錢卻一點也不便宜,緬甸佬守著他半人高的玉,開價就是四百萬。

這一下,還哪里有人敢出手?

人都當個段子來回講,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老周那時已是山窮水盡,聽了這個消息,跑去緬甸佬那里看了那塊半人高的寶貝原玉,倒有了絕地逢生的希。猶豫了一晚上,咬著牙,拿著手頭僅有的兩萬塊錢付了訂,扭頭就找了瑞麗當地一家高利貸,老板大董的,想去借那四百萬。他忐忐忑忑進了門,結結說了來意,掌柜聽完去后面給老板打了電話,沒抵押沒擔保,竟然肯把錢借給他。

只有兩個條件,第一,掌柜跟老周再去看一眼原玉;第二,如果原玉下面是貨真價實的珍品翡翠,這玉,大董老板要直接拿走,另外再付給老周一百萬的“辛苦費”。如果運氣不好,原玉下面是石料,那錢,也不需要老周再還了。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老周恨不得下跪叩謝祖宗保佑,趕答應了。隔了一周掌柜和老周約好一起去提玉,一見面,掌柜就笑盈盈遞上了這塊“佛牌”:“大董老板的見面禮,專門從泰國請回來的。”

老周鄭重其事掛在脖子上,再沒摘下過,那塊原玉一刀下去,是片的水頭極好的翡翠,被大董老板帶走了。而老周收了大董的一百萬和那塊佛牌,從此在生意場上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林愫聽老周說完,沉半響:“鎮魂金,玉養靈,他要那翡翠,應該就是養靈的。”

老周一愣:“養靈?”

林愫有些不耐煩:“對,做你說的這些佛牌,每一個里面都是惡靈。”

被老林耳提面命過不知道多次不許摻和這些養魂招財的事,卻還是錯摻和了進來,心里不知多煩悶,語氣也愈加尖銳:“你當你真是做生意這塊料?你這塊佛牌毒至極,當年那原玉就算是塊破石頭,你戴了這惡靈牌去開,都能開出翡翠來。”

老周目瞪口呆,林愫擺擺手:“你這佛牌我幫你取走,也不收你錢。你好自為之吧。”拉著阿卡想走,卻沒想老周竟然撲通一聲跪在面前,支支吾吾道:“大師留步,我天資愚鈍,上有老下有小,還指著佛牌養家糊口。”

林愫站住,怒極反笑:“你戊申年六月初八生日對不對?”

見老周一愣,接著說:“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話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就一定會給你開一面窗?你天資愚鈍不假,沒有發橫財的運數,但你元壽極長,夫妻滿兒雙全家庭幸福,該是能活到九十歲的。”嘆氣了一聲,又冷冷一笑:“你戴了兩年多的佛牌,元壽如今只剩下不到五年,我勸你,還是早日行善積德,再不要這些邪門歪道!”

林愫頭也不回拉著阿卡出了門,再不理會老周在后面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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