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卡西尼站都劇烈地震起來，震像是六級地震，建築的部結構發出刺耳尖厲的哀鳴，彷彿有一巨大的力量在拉扯卡西尼站，胡董海和默予都站不住了，兩人摔倒在地板上。

低重力環境下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可惜的地板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供抓握，默予沒法固定住自己，一頭撞在地板上，然後又彈了起來，像是落在蹦牀上，胡董海躲在桌子底下，出手來揪住默予的服，把生生地扯了過來。

更劇烈的震傳了過來，胡董海和默予雙手抱頭在桌子底下，這一次兩人都聽到了聲音，炸聲來自室外，穿了隔音外牆，靜之大讓人想起航彈的炸，不過這還真像是一顆幾百公斤的航空炸彈在門外炸了，龐大的能量釋放的一瞬間，空氣被急劇，然後形激波擴散出去。

如果在泰坦上引航彈，毫無疑問殺傷力遠超地球上。

又是一聲沉悶的炸聲，聽上去這莫名的轟炸還在繼續，默予嚇得一，很擔心卡西尼站的外殼能不能承得住衝擊，畢竟卡西尼站不是抗彈建築，一旦外殼開裂失去氣，那麼外界冷空氣會迅速侵，這會是個大麻煩。

牆壁上的燈在震中明滅，閃了閃熄滅了，辦公室頓時陷黑暗。

斷電了。

“什麼東西？”胡董海從懷裡索出手機，用屏幕的背照亮自己的臉，

“不知道。”默予靠著桌子，用手抓住辦公桌固定自己，滿臉都是汗，披頭散髮，“我自己也是懵的。”

默予確實是懵的，只不過是恰好從胡董海的辦公室門前經過，去廚房裡找吃的，第一聲炸響起的時候正在用刀剁冷凍排骨，一刀下去地山搖。

默予拿著刀呆了兩秒鐘，第二聲炸響起時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並不清楚這炸發生在什麼地方，下意識地默予以爲是燃氣或者電池炸了，所以急急忙忙地回去喊人，因爲燃料炸多半是要發生火災了。

辦公室雀無聲，電力供應中斷之後所有的設備都停止了工作，黑得手不見五指。

兩人坐在地板上，呼吸聲此起彼伏，炸和震都已經逐漸平息，默予小心翼翼地探頭了一眼，門外的走廊上同樣一片漆黑，看來斷電的不止是辦公室。

“不會再出什麼問題了吧？”默予舉著手機照明，從桌子底下鑽出來，“外頭好像安靜了。”

走廊上也晃著手機的燈，腳步聲由遠及近，江子的大嗓門比他人到得還快，“默予！胡主任！你們都還好麼？”

“我們在辦公室裡！”默予大喊。

一個壯的大傢伙猛地推開房門，跟在他後頭的還有一羣大傢伙，簡直是一羣棕熊直立著闖了進來，他們頭頂上放著明亮刺眼的柱，胳膊比年人的大還——這是艙外活服。

江子樑敬他們的反應速度很快，在炸發生後第一時間穿上了艙外服，然後再上樓來搜尋默予和胡董海。安置艙外活服的工間就在一樓，樑敬樓齊一直在P3實驗室裡守著黑球，炸發生後直撲工間。

“默予姐，你還好麼？”崖香把默予扶起來，樑敬丟過來一套艙外服讓穿上，目前卡西尼站況不明，爲了保險起見每個人都得做好防護，厚重的艙外活服能在零下一百八十攝氏度的低溫環境下保住他們的溫。

“沒人傷吧？沒人傷吧？”江子著氣，他協助默予套上艙外服，“你們誰知道這他媽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胡董海扣上面罩，頭燈的柱掃了一圈，“什麼地方炸了？”

“不知道。”樑敬說，“我們也很懵圈，幾分鐘之前我們還在樓下的實驗室裡看那個黑球，炸突如其來，差點把實驗室裡的玻璃都震碎了。”

“的，這是知道我們要過大年了，放幾個大炮仗助助興？”江子齜牙咧，“誰他媽在外頭放煙花，別讓我知道，否則我要把他揍得他姥姥都不認識。”

辦公室的應急燈忽然亮了起來，房間的所有人一起擡頭，卡西尼站的備用電力系統啓了——卡西尼站的主要電力來源是一座微型聚變堆，磁約束環流構型，也就是俗話所說的託卡馬克裝置，這東西誕生了一百五十多年，非常古老但是非常靠譜，土衛六上的這座聚變堆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磁場線圈。

土衛六上的低溫環境對人類來說極其惡劣，但對反應堆來說卻是個優勢，零下一百八十度的環境低溫讓線圈於超導狀態，可以持續提供超過50T的穩態超強磁場，由於磁場太強，所以反應堆積可以做得很小，核心等離子的直徑只有一點五米。

聚變堆安置於獨立的能源艙，距離主站建築不遠，完全於大白的監控之下，它已經安全運行了八年，從未出現過任何故障。

而卡西尼站的急備用電力系統就更靠譜了——MB1000K-505渦增柴油機，功率超過兩千千瓦，它的同門師叔祖們曾經廣泛應用於豹系列和挑戰者系列主戰坦克，由德國MTU集團出品，百年老品牌，品質有保障，這家公司還有個更爲人所知的名字，做戴姆勒·奔馳。

“士們先生們，你們還好麼？”大白終於上線了，這臺人工智能在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卡西尼站剛剛中斷了電力供應，據自檢結果，是電力傳輸鏈路中斷。”

“麻煩你說人話。”

“簡而言之，是能源艙與主站之間的電纜節了。”大白回答。

“剛剛的地震和炸聲是怎麼回事？”江子問，“你知道麼？”

“很憾，我暫時並不清楚炸聲的來源。”大白回答，“不過它大概率上來自室外，卡西尼站目前爲止沒有炸與火災的跡象，另外，我建議諸位在接下來的時間請保持艙外活服穿著狀態，直到我完全站檢查，現在，請大家前往主廳休息。”

“卡西尼站不會有事吧？”胡董海問。

“就目前的況來看，僅有通信系統與電力系統到了影響。”大白說，“主任不必過於焦慮，這些都不是不能解決的問題。”

七人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主任辦公室，穿過走廊進主廳，這個時候人員不能分散，所以大白建議他們去主廳休息，直到它完全面檢查。

主廳裡還是一樣寬敞明亮，僅有幾隻杯子被震落在了地板上，崖香推開門就一下子撲倒在沙發上，長出了一口氣。

也嚇壞了，作爲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什麼時候經歷過這種陣仗？當即就呆立在原地六神無主，還是萬凱把拉到了桌子底下，然後給找來艙外服。

“默予姐，是外星人的轟炸機麼？”崖香靠在窗前，悶悶地問。

默予坐在邊，笑笑又搖搖頭。

雖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外星人的轟炸機可就是太扯淡了，如果炸的真是炸彈，那麼卡西尼站哪裡還能倖存下來？

“我們附近不是有個湖麼，說不定是外星人在炸魚呢……”崖香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忽然手扯了扯默予，“默予姐默予姐。”

“嗯？”

“默予姐默予姐你看啊！你看啊！”崖香指著窗外，幾乎是驚呼出聲。

默予湊過來，屏住了呼吸。

崖香和默予也驚了其他人，所有人都聚過來湊在窗前，然後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怎麼回事？”樓齊半晌纔出聲問。

“難道炸的是煙霧彈？”江子說。

他們的頭燈柱從觀察窗中出去，但窗外已經不再是傾盆大雨，所有人的瞳孔中都倒映出翻滾流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