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無人聲》第十四章 臘月三十
默予按下鬧鐘,睜開眼睛,金的太已經從蔚藍的海面上升起,棕櫚樹在微風中搖曳,發出簌簌的聲音,著潔白的天空發了一會兒呆,昨天晚上睡覺時把室溫度調得有些高,現在滿都是汗,特別是手心和腳心,頭髮黏在臉頰上,讓人莫名煩躁。
昨天發生的事太多,先是黑球,後是火山,折騰到很晚才消停,默予回到宿舍休息時還心驚跳,躺在牀上不敢閉眼,生怕腳底下的火山突然發,這種覺就像是牀底下藏著炸彈,你指不定它什麼時候炸,在這種況下還能睡得安穩神經怕不是鋼纜。
儘管樑敬拍著脯保證絕對沒問題——“真的不要,你們儘管回去睡覺,卡西尼站到影響的概率比發生空難的概率還要低”,這是他的原話,但在默予眼中他是在FLAG賣頭,電影裡這種人一般都活不過五分鐘。
默予翻了個,把臉埋進枕頭裡,的大腦在地脹痛,昨天晚上沒睡好,半夜反覆驚醒。
默予閉著眼睛。
失眠了麼?
神經衰弱?
老年癡呆?
老年癡呆就是奧茨海默綜合徵,據說嚴重的人連今天星期幾都想不起來,嗯……等等,今天星期幾?今天星期幾來著?我靠我不會真老年癡呆了吧?
完了完了,我老糊塗了。
我才二十六啊。
“默予小姐,個人清潔工作已準備就緒。”大白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
“知道了知道了。”默予沒有彈,嘟嘟囔囔地翻了個,隨手把虛擬顯示屏在眼前展開,花花綠綠的圖像和人在晃,這又是昨天一整晚的新聞。
默予的習慣之一,醒了之後不著急起牀,先玩會兒手機。
“大白,我待會兒要洗個澡。”
“乾洗還是水洗?”
“乾洗。”默予爬起來坐在牀上,隨意翻網頁,“記得要茉莉花香的,你要是搞石楠花我就炸了你的機房。”
某個地方傳來江子的聲音,他的大嗓門向來能穿兩道門,“有酒沒有啊?大廚今天有酒麼?我知道你有北京二鍋頭,拿出來喝唄?”
萬凱以同樣的大嗓門迴應。
“沒有!卡西尼站不準飲酒!”
“過節不能破個例嗎今天過年啊,過年啊!就一杯,一小杯!真的就一小杯!”
“一小杯都不行!”
“靠,上次聖誕節怎麼就能喝酒了?大廚我看你就是國足輸了球,在我們頭上撒氣。”
默予了眼睛,打了一個呵欠,一隻海鷗從的頭頂上飛過,停在遠方的小屋屋檐上,然後扭過頭來著默予,後者打了個響指,太大海海鷗和棕櫚樹瞬間消弭,從寬廣的加勒比海沙灘上重回室,卡西尼站難得如此鬧騰,按照北京時間,今天是2100年農曆臘月三十號。
無論在什麼地方,今天都是法定的假日。
有人在外頭的走廊上輕輕地敲門,“默予姐?”
“進來。”默予將披散下來的頭髮隨意地綰起來,待會兒準備洗個頭,下牀穿上鞋子,站在鏡子前翻白眼。
“那我進來啦進來啦,默予姐你穿著服吧?”崖香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探頭探腦地東張西,一隻手佯裝蒙著眼睛,實際上眼睛睜得比誰都大,另一隻手捧著紅的盒子。
默予扭過頭來,“什麼東西?”
“給你的新年禮,每個人都有。”崖香嘿嘿一笑,把盒子到默予的手中,後者稍稍有些意外,這丫頭居然暗地給卡西尼站裡的每個人都準備了禮,這種巧的小心思讓默予再過十年也生不出來,誰讓生來就這麼咋咋呼呼。
“我能打開麼?”
“嗯嗯。”
默予打開盒子,黑的海綿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枚緻的金屬書籤,書籤底下用紅的細繩吊著小小的平安符。
這年頭紙質書早就是收藏品了,象徵意義大於實際價值,默予這輩子過的實書也不超過三本,其中一本還是新華字典。
盯著書籤看了半晌,覺得可以把它掛在門口辟邪。
作爲回禮,默予送了崖香一支玉製簪子,是出門旅遊時買的紀念品,簪子做工很別緻,用岫玉雕盛開的牡丹上停著一隻蝴蝶,還帶有銀的流蘇,生產廠家甚至專門做舊了以顯得古樸,商家說嚴格意義上這不髮簪,而應該步搖。默予走到崖香的後,把的頭髮盤起來,然後將步搖別上。
崖香蹦蹦跳跳地去照鏡子了,默予進浴室洗澡。
“今天有什麼工作麼?”
“嗯……本來是沒有的,今天不是放假麼。”崖香歪著頭照鏡子,銀流蘇晃來晃去,閃閃地發亮,“但是昨天火山噴發,能源艙出了問題,通信塔也出了問題,所以今天要把能源艙修好,不過通信系統今天不準備修,因爲比較麻煩,一天時間可能修不好。”
默予下上的服,所謂乾洗,是用一大塊看上去類似瓊脂的專用膠來做清潔,這種方法的正式名稱做“限制非牛頓流吸附清潔技”,而默予一般它涼洗澡法,一塊一人多高的涼,看上去很有韌實則非常,部流極好,任何人可以輕易穿過,默予只要屏住呼吸鑽進去轉一圈,澡就算洗完了,從頭到尾用不了十秒鐘。
涼裡還能加配料,比如說茉莉花香,石楠花香和風油。
當然也有加火鍋底料的。
“修不好通信系統,是不是看不春晚了?”默予有點憾,還想看到自己在CCTV1頻道出鏡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登上中央一臺。
“站長說可以放去年的,反正也就是個BGM,沒人真看。”
“他還可以放上上個世紀的,咱們坐在一起看趙忠祥。”默予說,“除了這個呢?還有什麼其他節目?”
“嗯……還有站長說可以拎一瓶氧出門放煙花,但是這個被其他人全票否決了。”
“他應該知道外頭全部都是甲烷吧?”
“知道啊,他說這樣才彩,點著之後火焰跟下雨一樣漂亮。”崖香回答,“這是隻有卡西尼站上才能看到的奇景。”
土衛六是顆充斥著可燃烷烴的星球,如果你有足夠的氧氣,理論上你可以點著整顆星球,把這個當做過年的焰火全世界人都可以看到。
“那顆黑球呢?”
“它在實驗室裡,主任跟它待在一起。”崖香說,“主任昨天一整晚都沒睡,一直泡在實驗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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