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敬站在實驗室裡，裹得嚴嚴實實。

面對這個詭異的球，他不得不抱以最大的警惕，樑敬向來是個謹小慎微的人，面對未知的，他的謹慎總是大於興。

它可能是經典理大廈頭頂上的兩朵烏雲那樣帶來理論變革的種子，也有可能是一顆原子彈，樑敬深知這其中的風險，任何未知的新生事都有可能是雙刃劍，在這把鋒利的雙刃劍面前人類只是五歲的孩子。

樑敬不想爲新理論發現過程中的犧牲者，諾貝爾獎從不頒給死人。

“樑敬先生，請勿靠近黑球一米以。”大白提醒。

“大白，如果這東西有什麼能力可以影響人類的大腦，那麼最有可能的途徑是什麼？”樑敬問。

“人類的大腦是而脆弱的組織，最簡單的影響方式無疑是一顆以每秒四百五十米速度飛行的5.8毫米金屬彈丸。”大白說，“它可以讓腦組織變一攤無法辨認的渣渣。”

“要活的。”

“那麼這個問題可以從多個層面考慮，大腦活依賴於神經遞質的作用，包括氨基丁腺素，乙酰膽鹼，多胺，組胺以及一部分氨基酸，它們由神經細胞釋放，作用於特定部位的，以此來傳遞神經信號，究其本是一個生化學反應。”大白說，“使用人工製造的類遞質藥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只要它能代替神經遞質與結合，就能產生同樣的刺激，比如說麥角二乙酰胺。”

樑敬怔了一下。

“LSD？”

“是的，致幻劑能讓人類產生強烈的幻覺，並導致神混。”大白說，“除此之外，其他神管制類藥品都能造類似的後果，比如甲基苯丙胺。”

樑敬皺眉。

“你的意思是主任吸毒了？”

“我可沒這麼說。”

“可是藥不可能隔空影響人類。”樑敬繞著黑球轉了一圈，“它必須得進，讓人吸收才能發揮效力。”

“LSD可以通過皮吸收。”大白提醒，“主任曾經手過黑球。”

“除了藥之外呢？”

“從更深層次的角度上考慮，人類大腦活的基礎是神經細胞上的電流，是一種生電現象，有電流變化就會產生磁場變化，那麼反過來電場與磁場也可以影響大腦。”大白說，“比如說220V的電流經過大腦後會致使腦組織壞死。”

“你舉的例子跟你的推測完全無關。”樑敬說，“我們已經證實了這個球不會對外產生任何輻和能量，還有更底層的麼？”

“從最底層的角度考慮，大腦活本上是量子化的，存在量子相干，但由於理論理與腦科學停滯不前，缺乏相關信息，所以我無法進行更深的推測，到目前爲止，人類意識的相關問題仍舊是學界爭論不休的議題。”大白說。

“量子形傳態。”樑敬忽然說。

“不好意思？”大白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量子形傳態，一種量子通信方式，其中有一步就是隔空的。”樑敬自言自語。

“和這件事有關嗎？”

“不，沒有關係。”樑敬沉著搖頭，“量子形傳態無法隔空傳輸任何有意義的信息，也不可能隔空干擾人腦的思維活，這個是不對的，完全不對。”

這麼一路思索下來，樑敬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胡董海的死真的就是猝死。

他可能是對這個球太著迷太恐懼再加上神力太大導致了驟然猝死，跟那些面對電腦屏幕猝死的程序員們沒有區別，這個球本並沒有主殺人。

“樑老師？”門口忽然有人他。

是默予。

默予沒有穿防護服，徑直走進來，“你還在看這個球麼？”

樑敬點點頭。

“樑老師，你說這東西會不會真的是個四維空？”默予很好奇。

樑敬啞然失笑。

這個想法最早還是他提出來的，但他當時也是隨口一說，是個假設，沒有當真。

“可能吧。”

“那有沒有可能是某種怪從這個裡跑了出來，殺了人然後又鑽了回去？”默予雖然不懂多理，但電影看得不，“我們又不知道這個的另一端在什麼地方，說不定是什麼外星怪的巢呢？它們躲在宇宙的某個角落裡，然後到散播這種球，作爲獵食的手段，要獵食時就從這個球裡鑽出來，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可能？”

“那主任的爲什麼還在這裡？”

“嗯……多半是因爲主任的質太老了，它們不想吃。”

默予滿口食人族的語氣。

“那你可要注意了，如果它們是這麼挑食的生，那麼你不就最危險了麼？”樑敬悠悠地說，“我，江子，樓齊都是皮糙厚的大老爺們，不合這些怪的口味，到了半夜它們就從這個球裡鑽出來，悄悄地到你的房間裡去，把你吃掉，明天早上我們敲門的時候，就只能看到一堆……”

“哇別說了別說了！”默予連忙打斷他，把自己給嚇著了。

“胡思想，哪來什麼怪。”樑敬搖頭，“在這個宇宙中，生命是渺茫的奇蹟，你想想，一種以碳基生爲食的捕食者，它的組織形態，結構，以及生活方式必然與地球生極其接近，這說明它的生存環境與地球極其接近，這個概率有多小？”

“如果它們吸食生命呢？”

“吸食生命？”樑敬一愣。

“我突發奇想的，把人類的生命從上吸走，被吸走生命的人就會無聲無息地死亡。”默予形容起來有點像是什麼古典神話中的狐妖鬼，吸食男人的氣，男人的氣被吸乾後就枯槁而死，但默予自己也知道這說法很扯淡，很難定義生命是什麼，更別談怎麼吸乾這東西了，這個詞和靈魂一樣，是質？是能量？還是形而上的哲學概念？

再深下去就會涉及生命究竟是什麼的本命題，一個人活著與死亡，究竟有什麼區別？

這些問題默予想不通，犯不著思考這些問題來折磨自己的頭髮。

“在我看來，生命是個存續概念，跟活著一樣，你又沒法把它單拎出來關進籠子裡。”樑敬說，“它無法剝離生實而單獨存在，所以比起吸食生命，不如直接吸食呢，吸鬼把人的吸乾了，人就死了，這不也是吸食生命嗎？”

到底是理工男，思路又又直。

“我還是不太放心，覺得把它放在手套箱裡不太安全。”默予指了指黑球，“最好把它鎖進保險箱裡，能防彈的那種，這樣就算有什麼東西跑了出來，也威脅不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