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水而眠》第20章 黑心·眠

PART20

一邊睡在床上,一邊堅信自己比彆人強,說到底,還是冇睡醒。

——《眠眠細語》

與王隨簽完協議,許眠將兩張作品給他的書,王隨覺得兩張畫了點,讓回家再整理幾張,先由他們篩選一

從中海大廈出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比起合作,許眠眼下最大的問題是發了個訊息給何染染,後者很快就發來一個定位,在國藝後門一家春來的麪館。

飯點時間,狹窄擁的小麪館裡坐滿了學生,唯一一臺掛機空調已經使出了全部力氣,但是功效人。

夏日炎炎,何染染點的是一份全素涼麪,而許眠最的是腰花拌麪再加一份豬肝,大概是今天心好,還又奢侈地另加了一份豬大腸。

濃油醬赤的澆頭蓋滿整個麪碗,應該是春來麪館的最高頂配了。

“豬上有什麼部位是你不吃的嗎?”何染染吸溜著一麪條,對許眠的重口味又一次提出質問。

因為食客太多,們與另外兩個男學生拚了桌,四個人在角落裡,肘肘、肩靠肩。許眠今天稍微打扮過,加上本來就長得清純無害,與並排的男生瞄了兩三次,每當兩人的手肘不經意到一起,還會不自然地臉紅一下。

許眠一邊拌麪,一邊笑嘻嘻地回答:“豬gaowan我就不吃。”

“噗——”

同桌的男生全噴了。

許眠歪頭看了他們一眼,掌大的小臉像一顆的水桃,問:“不gaowan什麼?豬蛋嗎?”

的聲音又甜又,一本正經的。

何染染憋著笑說:“還是豬蛋吧,文雅一點。”

“哦。”許眠乖巧地點點頭,重新回答了一次,“豬蛋我就不吃。”

“……”

世界定格了兩秒。

又補了一句,“不過烤豬鞭還行,脆脆的。”

兩個男生都特麼裂開了。

何染染搖頭歎息,一種寂寞油然而生,難道這世上隻有一個人知道許眠的真麵目嗎?

外表純白,心烏黑。

哦不,糾正一個錯彆字,是——汙、黑。

***

等同桌的男生草草吃完離開,何染染才問許眠:“今天不是新婚第二天嗎?你就在春來吃拌麪?”

“不然呢?”許眠胃口極佳,並不在意這些,“昨天領證已經慶祝過了。”說真話,如果是再吃一頓那樣的西餐,還真不如在春來吃麪。

何染染不由地放下筷子鼓掌,“你可真是冇求婚、冇戒指,直接領證的第一人了。”

許眠正埋頭大快朵頤,赤的醬染上的雙,著實不太小清新。

可那又如何?

好吃就完事了。

什麼求婚、訂婚、辦婚禮,都不如領證來得重要。

就好比一個所謂的夢幻早安吻,哪裡比得上今早的大戲刺激,想到這裡,要笑出聲來,初水哥哥還真是個可男呢!

所以眼下纔不是糾結新婚第二天要吃什麼的時候。

乾點什麼纔是關鍵呀!

極認真地在腦海中確認了一遍,琥珀的眼瞳亮得過分,像心打磨過的水晶。

鋒芒璀璨。

何染染在這樣澄淨的目中打了個寒,仔細想想,許眠的確是個儀式不強的人,在看來,虛頭腦的東西都是累贅,隻有真心想要的才最重要。

比如,想畫寫意,就不要挑三揀四,畫壞的人圖一樣可以改山水。

再比如,去哪裡畫畫,給誰畫畫,也從不拘泥。當初在秋湖公園擺攤,就是許眠想出的主意,如今倒了何染染最大的收來源。

許眠的理由很簡單——想乾飯,先要飯。

既然不想勉強自己畫工筆花鳥,迎合大市場,那就隻能務實地拓展小市場。

就像春來麪館一樣,能讓這麼多學生大汗淋漓地在這裡吃麪,原因隻有一個——便宜。而已經畢業的何染染依舊在國藝遊,不也是因為學校周圍不論是吃飯,還是買畫用品,都比其他地方更實惠麼?

國油版雕四個純藝專業,畢業前是埋頭搞創作,畢業後還是埋頭搞創作。除了量考進畫院的,去培訓班帶學生的,大部分人還是喜歡自由自在。即便和書畫工作室簽約,和拍賣行合作,也依舊屬於自由職業者。

更彆說何染染這種自己賣畫營生的,自在得就像一條無主的流浪狗。

不過今年剛畢業,狗得不算徹底。早上在學校前門買料時,還到一個狗了七年的學長,鬍子拉渣,神萎靡。

何染染依稀記得大一時他曾給他們班代過一堂課,學長畫的蒼鷹頗有風骨。於是,善意地邀請學長同去秋湖公園擺攤,反被學長一口啐走,嚷嚷著他是再世徐渭,豈能擺攤賣畫。

徐渭是青藤畫派的鼻祖,明代三才子之一,就是活著的時候久不得誌,神失常,先後自殺過九次,還蹲過七年大獄。

想到這裡,何染染再看學長的眼神也就不一樣了。

狗過七旬,又瘋又癲。

在心中默默排了個序,窮不是最可怕的,窮且心高氣傲才最可怕。

每年有無數藝考生殺出重圍考進國藝,而國藝年年都有人畢業,其中又有多人真的能為揚名天下的大藝家呢?

縱然懷纔不遇,也要積極生活下去。

何況春來麪館價廉,畫一張畫,換幾十碗麪,吃著不香嗎?

務實纔是生存之道。

所以,儘管許眠的在烏漆墨黑,何染染也願意在這口墨水缸裡浸染,尤其是現在——一人得道犬昇天,打了這麼久輔助,圖什麼?

不就圖一個茍富貴、勿相忘嘛!

於是何染染諂地又點了一瓶北冰洋,上吸管,推到許眠麵前,笑臉盈盈,“大佬,帶帶我唄,我很好帶的喲!”

許眠低頭叼住吸管,橘子味的汽水又冰又甜,說:“那我還要再吃兩烤腸。”

“……”

何染染:豬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

飯後,許眠與何染染逛了一圈學校,買了兩盒墨水就回去了。

悶熱的夏季讓人疲勞,但還是堅持畫了三小時的畫,這是多年養的習慣,除非有事騰不出手,否則再累再困也要畫上幾筆,保持對筆墨的熱

這也是外公黃珣的習慣。

將落,放下筆,了個懶腰,打算收拾一下東西點外賣,就聽見門外傳來開門聲。

小姑娘眼前一亮,立刻解下前的圍,跑了出去。

大門一開,倒是吃了一驚。

本以為晏初水在開隔壁的門,冇想他是站在的房門口。

,米,低飽和度的很符合他冷淡的氣質。走道的窗戶朝西,暖金線勾勒出他高瘦拔的形,許是因為早上的尷尬,他冇有直麵許眠,明暗錯間,側影的廓像剛畫的那幅畫。

山高水遠,有明有晦。

清雅的神態,矜貴的氣質,手裡……拎著兩份便當。

全家便利店的那種。

許眠恍惚了一下。

新婚第二天去春來吃拌麪算什麼呀,晚飯還是全家的便當呢!

***

許眠的大畫室裡冇有餐桌,所以兩人同去隔壁吃飯。

關於吃便當而不點外賣這件事,晏初水是這麼解釋的——“便利店裡的便當,一出廠就是封的,而且誰也不知道我會在哪家買、買哪一份。外賣就不一樣了,個人資訊暴嚴重,很容易被人手腳。”

真是個又荒唐又合理的說辭

許眠掰開一次筷子,對眼前的豬排便當並不嫌棄,隻是……微微蹙眉,小聲說:“外賣的話我可以先試吃呀。”

“!!!”

一瞬間,晏初水就發現了結婚的又一個好

有、人、試、毒!

他立刻掏出手機,“你想吃什麼外賣?”

許眠趕忙拉住他的手,“便當也不能浪費了啊,下次再點外賣吧!”

焦急的樣子有點可

和草莓小兔子一樣。

嗯?

為什麼會突然想到草莓小兔子?

哦,是早上看到的那個圖案……

正麵有五隻,反麵有六隻,一共十一隻草莓小兔子!

晏初水的靈魂都要出竅了。

也就是說,他工作了一整天後,仍然、冇有、忘記早上看到的畫麵。這是不是意味著,在他的大腦圖庫中,有唐代人畫,有五代山水畫,有宋元文人畫,有明清花鳥畫,還有特麼的十一隻草莓小兔子!

離不離譜啊?!

許眠見他神有異,了一聲,“初水哥哥?”

晏初水摘下眼鏡,試圖讓視線模糊一點,試圖讓自己的記憶力再衰退一點。

許眠不明所以,轉而向他彙報今天的任務,“我已經和瀚佳簽好協議了,按你說的,先簽一個季度,從下個月開始。”

他扶額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

小姑娘含著筷子,猶猶豫豫地問:“那……為什麼不能告訴王隨我們結婚的事?”

在晏初水的邏輯係裡,領證冇辦酒,就好比是先簽了委托拍賣協議,還未正式上拍,自然不必昭告天下。

特彆是王隨。

“告訴他乾嘛。”他略帶不屑地說,“我爸媽都冇通知呢。”

“……”

許眠的筷子掉了。

晏初水低頭看了一眼,很憾地通知:“家裡冇有多餘的筷子,你隻能用手吃了。”

“……”

誰還能吃得下去啊!

“為、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呀……”著又問。

晏初水聳肩,“他們反正在國外,過年的時候見麵,再說一聲就行了。”

到底是領了證,有了一為人丈夫的自覺,他遲疑幾秒後,還是替許眠把筷子撿了起來,拿到水池沖洗乾淨,重新遞給,這才發現小姑娘鼻尖通紅,眼眶也漉漉的。

等等——

這、這是要哭了?

“萬一他們不同意你和我結婚呢!”仰頭看他,搭搭的。

原來是這個原因。

晏初水明白了。

“真不同意就離婚唄。”

“???”

“你結婚不就是為了念想麼,就算離婚,聘禮也已經給你了啊。”他大方地安,畢竟當初的求偶要求隻有一個“男”啊,難道還限定了是他嗎?

小姑娘咬著下不說話,就這麼直直地看著他。

然後下一秒。

“哇——”

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就算……就算我拿到了聘禮……那、那初水哥哥你的目的怎麼辦?”

晏初水心下一驚,什麼目的?

“嗚嗚嗚……我的你還冇圖上呢……嗚嗚……”

“……”

晏初水沉默了。

其實,他也冇有那麼那個目的。

他越是沉默,許眠哭得越是厲害,甚至有點不上氣的樣子,一嗝一嗝地泣。晏初水剛打算哄兩句,卻騰地站起來,直接跑了出去。

這……

他是該追出去,還是原地等待?

值得慶幸的是,許眠一向乖巧,即便“被離婚”,也會將心比心地考慮晏初水的損失,所以哭著跑出去,一分鐘也就自己回來了。

抱著自己那床薄薄的被褥,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可憐,梨花帶雨地站在他麵前,特彆有理地說——

“初水哥哥,從今天開始,我要和你一起睡,這樣你就冇有損失了!”

“!!!”

    人正在閲讀<枕水而眠>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