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吱——吱吱——吱——吱吱——”

半夏閉著眼睛都聽樂了，一大清早的，這群老鼠，得比唱得好聽，此起彼伏，抑揚頓挫，跟響樂團似的。

睜開眼睛，第一時間把手進糟糟的頭發裏，還好，昨晚沒有老鼠鑽進來。

從床上爬起來，得床嘎吱一響，床底下的老鼠聲立即就頓住了，半夏都能想象出這群正在開音樂會的齧齒一齊抬頭惶恐地盯著頭頂，擔心那塊黑的板子會突然塌下來，孩清了清嗓子：“各位貴客，我數三下，三下之後還不走的……”

話還沒說完，老鼠們就在孩的眼皮子底下躥了出去，幾秒鍾消失在了視野裏。

“……我就取幾位幸運客人留下來做早飯。”

半夏了頭發。

“跑得真快。”

以前呢，半夏還嚐試過封堵老鼠，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把房間搜過一遍，把一切有可能通過老鼠的隙全部賭了起來，確保針都不進去，可第二天早上一睜眼，一對黑漆漆的小眼珠子正盯著呢，尖尖的潤小鼻子探來探去。

半夏當時暗暗歎了口氣，這也不全是壞事，至早飯解決了。

如今半夏已經不再嚐試堵老鼠，這些小東西能從各種匪夷所思的地方出現，又消失在各種匪夷所思的地方。

一個跳下床，從椅背上拉過服套上。

不出門的時候，也就這麽一件大的白襯衫，襯衫裏隻有一條短，著兩條長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不到冬天，其實沒有穿服的必要。

半夏其實是願意奔的，但老師製止了，老師說服不僅僅有保暖裝飾等功能的作用，它把你和野區分開，如果你不穿服，總有一天你會融這個野的世界，忘記自己人類的份。

半夏說那樣不也好麽？人從大自然中來，又回到大自然中去，我們都是無猿！

老師笑笑，說你不是猿，你是姑娘。

半夏問姑娘怎麽啦？

姑娘就要漂漂亮亮的，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不穿服的話就讓這個世界占了便宜。

老師這麽說，一邊把的臉圓扁。

“漂亮麽？”半夏對著衛生間裏髒兮兮的鏡子齜牙咧，“我又不知道自己漂不漂亮，我臉盲。”

洗臉臺上的高潔牙膏已經被卷了一層皮，半夏還不死心地榨它，把最後一點點泛綠的牙膏塗在牙刷上。

看來這支牙膏明天沒法用了，到時候就用刀剖開吧，裏邊總還能刮點兒下來。

第一，堅持養護牙齒！

這是老師給定下的規矩，縱然世界毀滅，每天必須刷牙！

老師曾經帶著半夏搜刮幹淨了半個秦淮區的超市和便利店，獲得了堆積如山的牙膏牙刷，全部都堆在樓下的屋子裏。

半夏覺得這些牙膏自己至能用二十年。

刷完牙洗臉，孩從衛生間角落裏的大水桶裏舀了一瓢水倒在塑料臉盆裏，接著蹲下來洗臉。

衛生間自帶的陶瓷洗臉臺是沒法用的，早幾年就破損了，底部一條大裂，手指都能得進去，所以隻能另用臉盆。

用來儲存淡水的大紅桶是老師找到的，一共兩個，並排放在衛生間裏，占用了衛生間裏一半的空間——那裏本來是淋浴間的位置，這倆塑料桶有一米高，還帶蓋子，儲存淡水正好合適，無論是喝還是用，半夏都從這桶裏打水，平均一桶水能用三到五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