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踏進城門。

遠遠地抬頭就見城樓上立著一排木樁子，每樁子上都掛著一個頭顱。

那些人兩眼死不瞑目。

沒見過這般殘忍的景象，驚一聲鑽進我的懷裏藏了起來。

“罪過罪過。”我搖了搖頭。

道路上沒有行人沒有車輛，空曠死寂，路邊立著高高的絞架，像行道樹一樣麻麻，每一木架子上都掛著一腐爛的，漆黑的烏在它們上起落。

“罪過罪過。”我搖了搖頭。

迎麵駛來一輛裝甲車，在我們邊停下。

車門開，一隊士兵押著一隊和尚下車。

和尚們被鉛反綁雙手，背靠牆壁站一排，士兵站在幾米之外，舉起步槍瞄準。

指揮高喊：“預備——”

“等等等等！饒命啊饒命啊！”隊伍中忽然有人大喊，“將軍，我不是和尚！我隻是個禿子！隻是個禿子！”

指揮瞟了他一眼，掏出手槍上膛，哢嚓一聲。

“滅法王有令，頭上無者與僧同罪。”

一聲槍響，那人倒地亡，鮮紅的緩緩從底下漫出來。

指揮舉起手，發布號令：“預備——”

隊伍裏忽然又有人打斷他，“等等將軍！我不是和尚也不是禿子！我有頭發啊，我是被誤抓進來的！饒命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五歲……”

指揮皺眉，看了看那個人，果然有一頭濃的黑發。

“怎麽搞的？”將軍扭頭問邊的副，“有頭發的怎麽也抓了進來？”

“大概是抓錯了。”副聳肩，“要抓一萬個和尚，難免抓錯那麽幾百個。”

“抓錯了怎麽辦？放掉吧？”將軍問。

“好啊，放掉。”副點點頭，“我懶得彈，你去吧。”

將軍推了他一把，“我也懶得，你去你去。”

“你去。”

“你去你去。”

副想了想，“綁著他們的鉛打的是死結，解開太麻煩了，還是斃了吧，斃了方便。”

“有道理。”將軍點了點頭，“但濫殺無辜是違法的，殺錯了人我是要扣工資的，殺錯一個扣塊。”

“這個好解決。”副從包裏掏出一把電理發推子，上前把那個人的頭發剃了個幹幹淨淨，“這樣就不違法了。”

“省下來的塊今晚請你吃飯。”將軍掏出手槍一槍把那人斃了，拍了拍副的肩膀，“你真他媽的是個才。”

“罪過罪過。”我搖了搖頭。

藏在我的懷裏，被槍聲嚇得瑟瑟發抖。

“爸爸，他們在幹什麽啊？”

“殺和尚。”

“嗯？”走在前頭的水怪一愣，扭頭東張西，“哪個在我？”

“為什麽要殺和尚？”問。

“嗯？”水怪又一愣，東張西，“究竟是哪個在老子？”

“因為他們犯了罪。”我。

“他們犯了什麽罪？”狐貍問。

“死罪。”

“什麽是死罪？”

“沒有頭發就是死罪。”

“為什麽沒有頭發就是死罪？”

你能不能別再問了？

我他媽怎麽知道？

這世上從來不缺傻的國家傻的法律，這個國家沒頭發要槍斃，上個國家留頭發要吊死，如果讓這兩個國家上，那多半得發一場至死方休的戰爭，最後某一方付出巨大的代價取得勝利，派兵占領對方的國土，然後剃全國人民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