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說的沒錯。”

隔壁審訊室里，看完了“齊路遙采訪選”的夏星河坐在屏幕前，無地自容：

“齊老師的生理況確實比較特別。”

夏星河本沒有辦法直視眼前這群下屬樂于吃瓜的灼灼目，他只覺得自己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軍的形象，被齊路遙隨便兩句話直接捅爛了。

“上校，那你們平時……”審訊遠離八卦的火焰還沒散去，夏星河便冷下臉，義正言辭：“請不要問與審訊無關的問題。”

十分鐘后。

因為突然接到了來自高層的指令，晏青一行人對齊路遙的盤問被迫中斷了。

齊路遙被“遣返”回宿舍時，大街小巷的電子屏幕和各大互聯網，都在循環播放著一則視頻。

一個名“清水”的民間組織，聲稱對整場喪尸災難負責。

視頻里，一個戴著潑墨面的年輕人坐在畫面中央，被變聲過濾后的聲音依舊顯得慢條斯理。

“我們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證明，這個國家已經瀕臨潰爛。”年輕人說。

“即日起，一切的不公與偏頗都將不復存在。”

“這場毀滅終將開啟新的紀元……”

齊路遙一邊盤著嗑著瓜子，一邊坐在床鋪上看那張面。

——因為頗代表的潑墨紋理，這個人的代號為“丹青”。齊路遙有關每個回的最后一個記憶，都是這個丹青。

這就是清水員口中的首領、那個一遍遍不厭其煩殺死自己的兇手。

他和政府派來的人談判，他說著他想要的東西，他說著他的訴求，但是躺在地上的齊路遙什麼都聽不清。

然后，丹青無數次舉起那把有些老舊的手|槍，黑的槍口對準著齊路遙的太。

渾失去知覺的齊路遙只能過那張潑墨面，看見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舊的回戛然而止，新的時間緩緩流。

此時，經歷了全檢查似乎耗盡了旺財的力，它熄了燈窩在齊路遙的枕頭邊，哀哀地充著電。

“這是個學生吧，搞個宣言還這麼中二？”上鋪的Omega吐槽道，“不過這一波玩得大的。”

他們被鎖在了學院的象牙塔里，似乎也并沒有覺得喪尸的洶涌，更是無法得知圍欄之外、整個安城的水深火熱。

“確實，這是恐bu活了吧？軍隊出手有他的。”斜對角另一個Omega道。

正在齊路遙又一茬沒一茬地聽著他們嘮嗑時，手機突然響起消息音。

夏星河：“有空嗎？想跟你聊聊。”

齊路遙皺了皺眉——再次見面之后，這人就再也沒有喊過自己哥哥了，每次公事公辦的模樣都讓他好不適應。

于是他冷著臉，低頭展開全息屏。一個宿舍也不會有人能看出來，那個一本正經嗑著瓜子的齊老師，此時正肅穆而莊嚴地打出這樣一段話來——

“一聲哥哥我就有空。”

見那邊沒有反應，齊路遙得寸進尺地又發了一句：“聊聊沒空，做點有♂趣的事有空。”

他期待地盯著屏幕，半晌，那邊才邦邦地發來一句：“宿舍樓下，我已經到了。”

——齊路遙失地收起了屏幕。果然當兵的就是無趣。

校園的夜晚，除了星星點點的蟲鳴外，只有一片寂靜。

齊路遙不太喜歡黑暗的環境，踏進黑夜的一瞬間，稍微有一些微妙的不安。

但是下一秒，幾乎只可以用“覺”嗅到的一甜牛味將他輕輕攏住。

齊路遙幾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

一回頭，夏星河難得穿了一便服，在校園里顯得異常清爽。

他右手提著兩個袋子，左手攥著一個筆記本——就好像當年在皇理工學報告廳門口，第一次被這個學理的學弟住時，看到的那個青模樣。

夏星河看見他，揚了揚手里的袋子，表盡可能表現得十分冷酷：“吃嗎？”

齊路遙了剛剛嗑瓜子嗑到有些發疼的，點點頭，乖順地跟在那人后。

——無論在循環的時間里遭遇了怎麼樣無盡的絕，齊路遙始終堅持絕不虧待自己的和胃。

畢竟他唯一能自由選擇的，就是每天吃什麼了。

兩個人也再沒更多說一句廢話，直接就近選了個教室，準備開吃。

夏星河剛把那兩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袋子放在桌上，齊路遙就立刻輕輕喊了一句：

“小火鍋。”

聞到四溢的香氣時，齊路遙似乎瞬間就回到了當年上學的時候。

——當時自己經常做實驗做到半夜，夏星河就會提前在自己的教室搭好小爐子，給他煮這樣的小火鍋等他一起吃。

夏星河一邊幫他涮著羊，一邊攤開筆記本，那上面麻麻地布滿了公式。

——他的字跡比先前讀博時還要清秀很多，仿佛回到了碩士時那番一不茍的模樣。

昏暗的教室里，旺財有些疑地用探頭打量著這位夏上校，齊路遙也忙里閑地抬起頭看他。

夏星河是齊路遙是當年在皇家理工大學認識的、隔壁理學院的學弟。

當初喜歡上夏星河的時候，齊路遙甚至懷疑自己是同。

——這個Alpha的信息素是甜牛味的。

這樣的氣味在Omega里都算是特別溫潤的一類，就像他的格一樣，乖巧、溫吞且治愈。

而且夏星河在皇理讀書，績還優異得驚人，擁有著本不像Alpha的高智商。

幾個月不見，這個弟弟似乎又長高了，肩膀也寬了許多，曾經不就會潤的雙眸，現在顯而易見地堅毅起來。

但他還是那麼喜歡理，齊路遙心想。

——哪怕是飽白眼與非議，甚至是經歷過漫漫長夜般的煎熬與失，他那近乎浪漫主義的堅持和執拗，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被消磨過。

“你最近還會失眠嗎？”看著對面埋頭苦吃不說話的前男友，夏星河放下筆，努力一副公事公辦的嚴肅模樣。

齊路遙的墨蘭香信息素會讓人、尤其是他自己產生睡眠障礙。

在和夏星河的這幾年里，因為同床的這位甜牛有一定的安神效果，所以失眠的況明顯有所好轉。

分手之后怎麼樣，就不清楚了。

果然，齊路遙放下筷子，皺了皺眉：“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已經快四個月了。”夏星河道，“如果實在不行……”

“沒事。”齊路遙打斷他，“我好的。”

與此同時，軍臨時辦公室，晏青正端坐在辦公室前，一臉為難。

“宴中校……”鹿柴低著頭，臉蒼白。

“我剛剛接到消息，我爸爸已經在今天下午去世了……我現在只想出去，去找我的媽媽和弟弟……”

年輕的Omega咬了雙，他整個人都在輕輕地抖，似乎稍微一懈怠，眼淚就會頃刻間落下來。

晏青為難道：“帝國花了這麼多年培養了一個像你這樣的科研人員，我沒有權力替國家放棄你。”

“可是我只是個研究生！”鹿柴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

“我對軍隊對國家沒有什麼價值的！但是我家里需要我，求求你放我走吧！”

晏青看著他，還是搖頭，一瞬間，鹿柴的眼淚徹底決堤了。

“那您……能不能派人去、照看一下我的家人……”

兩個小時之前，他接到弟弟打來的電話，說是爸爸已經染，被當街巡邏的Alpha直接打掉了腦袋。

現在弟弟和媽媽被關在了遠在城市另一端的家中。

因為出了染案例，家里門上被上了電子封條，母子倆被困在家里沒有資，而媽媽也因為目睹了爸爸的慘狀神崩潰，兩個人的狀態岌岌可危。

“鹿同學……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晏青安道。

“但是現在軍隊人手也很缺，估計很難出單獨的兵力特意去幫忙……”

鹿柴的眼眶瞬間變得紅起來，這一次，似乎更多是因為絕。

他知道，候所長作為帝國的院士，早在大部隊趕到這里之前，全家老小就已經被轉移到政府搭建的特別避難所之中。

——說到底，還是他不配。

鹿柴控制住自己不停發抖的手，有一瞬間他想直接不管不顧地翻過圍欄逃出去，但閉上眼看見的，確實家里無依無靠的母親和弟弟。

正當他心瘋狂時，這個男人合上了鋼筆帽。

“你的要求也不是不能滿足，前提是你要現出你存在的價值。”

鹿柴幾乎是瞬間便抬起頭。

晏青轉起了手中的那支鋼筆，臉上的笑容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和你一起來的那個齊路遙。”

“我需要隨時知道他的向。”

另一邊，東樓一層的某間教室里，夏星河正收拾著眼前一桌子的湯和菜。

齊路遙坐在一邊，拿著紙巾——吃飽了之后，他的眼神里難得亮起一活人的氣息。

夏星河低頭，和躲在齊路遙后的旺財大眼瞪小眼——那小東西正閃著紅，顯然對自己戒備異常。

夏星河彎下腰，想手它，結果這球居然“咻”地竄得老遠。

“它都不認識我了。”盡管夏星河語氣頗有些無所謂的樣子，但齊路遙還是讀出了一失落。

“認主程序而已。”齊路遙輕飄飄地道，“兩個月進行一下垃圾清理，畢竟是機不是無底。”

被定義“垃圾”的夏星河，只能著頭皮轉移了話題：

“今天……沒被嚇到吧？”

“嗯？”齊路遙思索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那人說的是今天被喪尸襲擊的事，“沒有。”

夏星河清清嗓子，正道：“那要我教你用槍嗎？現在這個況，最好能學點防的……”

“我會。”齊路遙果斷回答，毫沒有到自己先前那句“我不會用槍”的影響，坦而決絕。

夏星河噎了噎，又想到這人連開四槍、打斷喪尸脖子的功偉績，心微妙至極。

他沉默了半晌，最后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憋不出半句話來。

“你是想和我復合嗎？”聽到這聲嘆氣，齊路遙終于抬起眸子。

夏星河只覺得心口一，抬頭看過去，雙眸間是控制不住的搖曳和。

看清了夏星河的眼神，齊路遙撇開目，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可以。”

夏星河皺了眉，這要落在以前，此時這番話說了，他的眼睛也該紅了一圈，但難得的是，這次這孩子的緒收得很掩飾。

他只是鎖著眉，低下頭一語不發，從口袋掏出煙，點燃。

淡淡的煙草味混合著甜牛的香氣在教室里彌散開來。

齊路遙看著夏星河帶著些許惆悵的側，屬于Alpha的信息素把齊路遙的念刺得輕。

一時間，分手的那夜激又在腦海里翻涌起來。

“哥哥，我們是超越經典力學的關系——量子糾纏之后會為一個整，就像我們是注定不可分的。”

夏星河曾經床.笫上的話在他腦海中嗡嗡作響，他低下頭，從口袋掏出一煙來叼在里。

但他并沒有拿出打火機，而是在夏星河側過臉看他時傾，仰頭把自己里的香煙對上他正在吞吐的星火。

“借個火。”齊路遙低聲在他耳邊喃喃，一瞬間，兩個人的氣息因為近在咫尺的距離、曖.昧地織在一起。

忽然，不知是誰的呼吸了。

“人不行。”齊路遙的聲音在夏星河的腦海里游開來。

“不過做炮.友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星星：復合復合！！

齊老師：滾蛋滾蛋！！

齊老師：打炮打炮！！

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