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即發。

這時，小桑輕輕一笑：“他們想殺你。”

陸明舒點點頭：“嗯。”

“這也是人吧？”

陸明舒再次點頭：“嗯。”

們的對話太過旁若無人，不免引得人不滿。

“你們究竟是何來歷？這些人是你們殺的？”東臨界那位負劍青年喝問。

陸明舒站出來，對他，或者說對眾人行了一禮，然后道：“之前事沒有解決，無法言明份，失禮了。在下九州陸明舒。”

“……”

眾人對視，發現大家都沒聽過這名字。

所以，這只是個無名小界的無名高手？

這樣子，看起來真不像殺人狂魔啊！

——等等，大家都不是新人小輩，怎麼能被表相迷？變態有多看起來像變態？殺人狂魔實則文質彬彬的還缺例子嗎？

果然，又聽道：“這些人是我們殺的，不過諸位且慢手。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做完才算是完全結束。”

嗯？在說什麼？

陸明舒已經完全不理會他們了，繼續問小桑：“你想好了嗎？最后一個問題。”

小桑笑了起來：“您是怎麼知道的？”

陸明舒道：“這些年，我奔波于各界，心里有個疑越來越濃。”

停頓了一下：“為什麼是我們？天擇主到底有什麼規則？不管是強大的修者，還是販夫走卒，想要得到天認可，必須撥正天。而這個，是需要一定的數天分的。”

“然后我就思索，為什麼數天分會是門檻？這有什麼必要的原因？”

“您想出什麼了？”

陸明舒笑了笑，輕輕喚了句：“小布。”

“在！”趴在謝星沉上的小布終于找到了機會跟主人說話，“主人，小布一直在這里。”

“乖。”陸明舒出手，讓它借機跳到自己上。

“小布是人為制造出來的生，有思想，可是沒有之軀。它這樣的，到底算生靈，還是不算呢？”

小桑沉默。

“組小布的，是一個個零件。這些零件，通過的計算，最終組了一個生命，一個有思想的生命。”

陸明舒輕聲問：“那，建木呢？”

小桑眼神一。

陸明舒繼續笑：“你看，建木分數千個天，天就像一個個零件，組建木，是不是和小布很像？”

謝星沉目閃爍不定，他已經知道要說什麼了。

陸明舒終于說出自己的結論：“你們，不僅僅是在這過程中會人，更是在尋找一個能夠理解你們存在的人。所以你才說，這是過程，也是結果。”

“……”小桑沉默。

“什麼意思？”荀子寧腦袋哄哄的，陸明舒說的話，替響起。

天是零件，建木是整。

需要數天分。

在尋找一個能夠理解你們存在的人。

這是過程，也是結果。

荀子寧同樣有著驚人的數天分，抓住這些重要的訊息，很快就理解了陸明舒的意思。

他抖著手，指著小桑：“你們……在尋找一個繼任者！”

“所以勝出，不會為天之主，而會為建木本！”

謝星沉閉上眼。

他猜中了前頭，沒猜中后頭。

他以為，天的游戲終結，建木就會重新現世。

卻沒想到，后面還藏著這麼一層。

“不錯。”小桑的聲音靜靜響起，“洪荒覆滅，建木豈能獨善其？我們分為各枝，其實是因為，沒有足夠的力量了。現在各枝合一，想要繼續存活下去，就必須有新的力量投。”

看向陸明舒：“所以，你就是我們選定的，新的建木。”

陸明舒笑：“那麼，我有沒有拒絕的權利？”

“有。”小桑道，“我說過，建木沒有足夠的力量了，并不能強迫于你。何況，想要讓建木重新現世，強迫也沒有意義。你可選擇，到底是為新的建木，還是就此終結。”

陸明舒繼續問：“為建木如何？終結又如何？兩者會有什麼不同？”

“如果您為新的建木，洪荒規則將重新建立，恢復最初的樣子。也許以后還會大戰，或者再次覆滅，但此刻各界相通，對你們來說顯然是好事。”

陸明舒點點頭：“如果我不這麼做呢？”

“建木現存之力，維持不了多久。等它力量用盡，各界將會徹底分開。從此以后，你們不能再借助建木去往各界，甚至，連坐標也找不到。”

小桑頓了下：“這未必不是個好結果。各走各的路，是走到毀滅還是走向興盛，都有自己的命。”

“所以，您不必有負擔。不管是為建木，還是就此終結，只是走向不同的結果而已。”

陸明舒笑了起來：“還真是善人意啊！”

小桑沒有接話。

現場一片沉默。

那些追進來的各界強者，不理解的稀里糊涂，理解的以復雜的目看著陸明舒。

所以，這個世界前進方向，都掌握在這個子手里。

“陸明舒！”荀子寧忍不住道，“你對這個世界沒有責任，用不著做此犧牲。小桑不是說了嗎？只是發展方向不同而已。”

陸明舒沒。

荀子寧繼續道：“為建木，你就不是一個活人了！你想想古夏，想想那些親朋好友。”

還是不說話。

荀子寧說得暴躁起來了：“那你想想謝星沉總行了嗎？他這個人，你要不在了，他還活得了……”

最后一個“嗎”字消失在他邊，荀子寧不可思議地看著：“你方才說，生死不重要了，難道是這個意思？”

不再是活人，所以謝星沉也不會想繼續活著。

陸明舒嘆了口氣，終于回答他了：“不是，等一下你就懂了。”

說罷，半跪下來，垂目看著重傷起不了的謝星沉：“你呢，還有什麼話對我說？”

謝星沉已經神如常，笑了笑：“不用說什麼。我知你心意，你知我心意，不管你做什麼選擇，都不會失去我。”

陸明舒笑了：“其實也不必糾結。誰說不是活人，就不能算生靈了？小桑一樣能化形而出，我們仍能生生世世活在一起。”

這大概是說過的，最直接的告白。

謝星沉忍不住出手，著的臉：“以前我總想，萬一哪一天我們生命走到盡頭，我該怎麼去尋找你的轉世。現在終于不用擔心了，以后沒有轉世了，只有這一世，永遠的這一世。”

荀子寧很想沖上去把這兩個人臭罵一頓。

什麼永遠的這一世，都不算活著了，還算這一世嗎？腦子有坑！

可是他被槐中客死死拉住了：“前輩！別激，這是他們的選擇，外人不好干涉！”

“呸！”荀子寧眼睛都紅了，“這跟死了有什麼分別？陸明舒，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傻……”

在他的喊聲中，陸明舒站了起來。

上騰出綠意，藤蔓延展，化出樹心，長出枝葉，越來越虛無。

“陸明舒！”

小桑化，與合二為一。

芒刺目，眾人不由自主手去擋。

待芒弱下，魄的幽飄到樹心的位置，逐漸融合到一起。

荀子寧呆住了。

他還是不能接這事實。

陸明舒……與建木合為一，以后都消失了嗎？再也見不到了嗎？

“唉！”

聽到謝星沉的嘆息，荀子寧氣極：“瘋了，你也跟著瘋？為什麼不阻止？”

謝星沉握著最后那一點綠，笑了：“你不知道，我一直比更瘋嗎？”

“你……”

“何況，這是生生世世在一起，沒有錯啊！”

仿佛自言自語，他上也騰出了道道清。

這是最后的補天石之力。

清中，荀子寧聽得他幽聲長：“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相皎潔——”

最后一個字落下，芒散去，謝星沉所在之，已經沒有他的影了。

只有一塊形如玉的石頭矗立在那里。

補天石。

荀子寧傻了。

這個混蛋，他說的生生世世在一起，就是自己化為補天石？

這兩個瘋子！

……

不管他氣什麼樣，這兩個人都不會再回復他了。

建木參天而立，有補天石相依相偎。

天長地久——

（全文完）

后記：這不是一個悲劇

這篇后記，本該是昨天寫的，實在寫不了，所以放到了今天。

延遲下來，也正好讓我看到，大家對于結局的反應。

寫這個結局，本意并不是各位讀者，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對它進行解讀，讓諸位明白其中的用意。即使不是每個人都能接，至讓大家看到希之所在。

這本書，是我寫作生涯中的一個劫，有很多很多回，我都要以為自己熬不過去了。

它的誕生，本就是先天不足的。

不知道有多讀者，看過我前一本《仙靈圖譜》，這一本，可說是我對于修真這個題材的極致幻想，所以寫完之后，我就考慮，短期不再寫修真了。

一是，我對于這個題材的很多想象，都已經展現在那本書里了，在沒有新腦的況下，再寫也只是重復自己。二是，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網文這條路上，懂得的東西太。甚至可以說，我那時還是不懂得如何去寫網文的。

我是個很幸運的人，剛開始在生網寫第一部作品《一仙難求》時，本沒想過，要如何去寫一本“紅書”，只是因為看《凡人修仙傳》時，對于作者筆下展現出來的世界有著非常大的興趣，而放縱自己的想象，才有了這麼一個構思。

于是我興致地開始寫這部作品。

由于沒想過會不會“紅”，當時的心理接能力很高，有讀者和我一起悲歡離合，就開心得不行了。能有后來的績，已經超過想象太多太多。

正因為績超出想象，使得我并沒有經歷一個新人作者該有的冷遇，仍然保留著天真與自我。

這本書最終因為現實的牽絆，而不能有一個完好的結局。

它的許多構思，在后來的我看來，有很大的缺陷，這缺陷也是影響結局的一大原因。

它開啟了我的新世界，也為了我的黑歷史。

深深地覺得對不起它。

在這種況下，我準備寫《仙靈圖譜》，將前作里犯過的錯誤糾正過來。

我想告訴自己，我能寫更好的作品。

接著，我經了作省卻的一切考驗。

《仙靈》到的冷遇是我沒有想過的。初期的無趣，拒絕了大部分讀者。

但是前文講過，那時我還天真自我著，將整個故事脈絡梳理過后，認為這是個很好的故事，沒有理由別人不欣賞它。

于是，我埋頭寫這個故事，要把彩的寫出來，展現給大家看。

后來，我做到了。雖然這本的訂閱績不如前作，但是它給我帶來了不離不棄的你們。

到現在，我仍然認為這是我最真誠的作品，盡管接它的人沒有那麼多。

這部作品，三百七十七萬字，寫了將近三年。

在這過程中，我終于意識到，寫網文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而我也不再是為了興趣而寫的新人，現在需要靠它養家糊口。

我開始有意識地去學習別人的作品，了解讀者的喜好，分析自己的缺陷，尋找突破的方向。

在這過程中，我寫了許多練筆的作品，有些銷毀了，有些留在盤里，有些做了實驗。

冷靜下來分析，《仙靈》的冷遇并不無辜，它犯了許多網文不該犯的忌諱。一個別意識模糊，不容易代的主，一個沒有爽點、平鋪直敘的開頭，一個鋪墊過長、不夠點的故事。

這基本上已經是失敗的一半。

但是，再缺乏點的故事，仍然能夠寫得很好看。

它績不足，只能是它不夠好看，是我沒能把它寫得很好看。

《仙靈》結束后，我有半年時間沒有開新。

在這半年里，我反思了許多問題，寫了許多練筆的中短篇。

過完年，編輯來催我開坑了。

確實停了太久，應該開始新的征程了。

當時，我準備的便是《乘鸞》這個故事。所以陸明舒和謝星沉的人設，本來屬于這個故事的。

可那時，它還不夠完善，沒有很好的切點，我在開頭就遇到了難題。

始終寫不出滿意的開頭，于是我接編輯的建議，決定寫一本過渡。

在自己的新舊坑里挑挑撿撿，最后選擇了《天命為凰》這個框架。

由于人設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我也上這兩個人了，于是將他們放到了這個故事里，做了相應的調整。

既然是過渡，那必須在這本就做出改變。

我當時選擇的方向是，向大眾口味靠攏，所以，這本有了一個很狗的開頭。

現在回過頭想想，一部過渡的作品，一開始就注定它的先天不足。

不瞞大家，這本書最開始的架構，是一個異界穿梭文。我之前說過，它最初的靈來自《武俠世界大冒險》。現在看開頭的設定，還可以看出痕跡，我雜糅了各種世界，它應該是一個個異世穿梭的副本串聯起來的，有魔法世界，有星際世界，甚至還有現代世界。

但是開了書以后，我發現不行。

寫玄幻，那你的整世界觀就應該是玄幻的。加了魔法，會給人不倫不類的覺。

這已經有例子擺在面前，我看到另一本書，也是這麼個寫法，結果作者告訴我，那一段讀者棄文率非常高，訂閱一落千丈。后來斷更了，到現在都沒有寫完。

于是我開始調整架構，減了穿梭異界的容，甚至減到了只有幾個點綴，以本世界為主。

這麼一來，確實讓讀者看得更連貫了，但它卻離了我最初的預想。

從那時開始，我就失去了對它的掌控。

越是往后寫，這種失控越強烈。

我準備好的各個劇點，完全用不上了，只能夠一邊寫一邊調整。

而這并不是最大的難題，最要命的是，我的個人緒發了。

前文說過，在寫完《仙靈》后，我決定短期不再寫修真了。所以，《天命》本就是一個妥協。

我陷了抑郁的緒，越往后寫，越是自我厭棄。一遍遍地問自己，既然不想寫了，為什麼要勉強。既然開始寫了，為什麼不能堅持。把故事減這樣，對得起筆下的人嗎？

然后我回過頭去看這部作品，發現現有的版本，有太多不足，完全沒有寫出自己想要的覺。它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如果讓我給它評分，它甚至是不及格的。

碼字最苦，莫過于眼高手低。理想太高，水平太低，想得太多，寫得太。

不管怎麼樣，我既然已經開始寫了，就必須給它一個結局。

于是我再一次重新規劃架構。

這個結局，在七月底就已經定下了。

事實上，我認為這是我能給他們的最好的結局。

陸明舒這一生，經歷了很多不平。祖父與母親的死，將送進了武修的世界。哪怕憑借自己的努力，大放芒，別人仍然認為，太過剛直，難有好結果。

的心里有一把火，一旦發出來，就是燎原的后果。

但也遇到了好人。

經脈全廢的師父，為重新振作。青梅竹馬的高驤，為打抱不平。還有卓師叔祖這些人，力所能及地幫助。

為了這些好人，一直在努力控制心里這把火。

實力越高，越沒有人能掌控，就越要控制自己。

不愿意因為自己到不公平的對待，就以同樣的強勢去主宰別人。

所以，寧愿讓自己變濫好人，給別人留有余地，也不愿意強橫到底，冷面殺伐。

這是的自我修行。

因此，在最后一刻，面臨那個選擇的時候，決定為建木，給那些好人一個更好的世界。

希自己就算過冷遇，仍能以善心去看待這個世界。

最后做到了。

求仁得仁。

而謝星沉，他的個更復雜，所求卻十分純粹。

前半生的經歷，當他融合為一個新的謝星沉后，就了一個簡單的自我。

他要和所的人在一起，讓開心，讓所償所愿。

所以，當陸明舒面臨那個選擇，他的態度是，你去追求你所求的，而我會永遠追隨你。

你之所在，即是我心之所歸。

我曾經對自己說過不寫BE，而這真的不是BE。

他們就此無知無覺了嗎？

當然不是。

我在文中已經寫了，小桑是有形的，能夠化形而出，明舒當然也能。

想一想《仙靈》里的方心妍，的本就是一株草啊！

至于補天石化靈，需要我給大家講一下某本做《石頭記》的書嗎？

所以，我真的沒想到，大家會認為這是悲劇。

我想象中，千百年之后，新的建木終于修出了形，化出那個貌如冰雪的子。

而化形后的第一眼，就會看到補天石上坐著的風流公子。

他們有著無盡的歲月，當然也就永遠在一起了。

再圓滿不過的結局。

也許多年以后，建木會為那個世界的姻緣樹，上面掛滿了祈愿牌。

而補天石……對不起，你上大概會被滿人名，寫著諸如“我你永生永世”這種酸掉牙的句子。

我都要被自己哭了，結果你們說這是悲劇？？

作為一個不被理解的作者，我要鬧了好嗎？！

結局解釋到這里，最后是深刻的自我反省。

對我而言，寫文是養家糊口，但它絕對不僅僅是養家糊口。

它是我的神世界，我的人生目標。

這些年，一直鞭策著自己，寫出更好的故事。

謝謝各位訂閱的讀者，讓我能夠以此為職業，繼續追求下去。

雖然它不能讓我大富大貴，但能以所為職業，真的是太幸運了。

也許我們不會一起走到終途，但是希，同行的這一段，能給你們帶來心靈的。

珍重。

希下一本書再見。

P.S.結局那章，掉了很重要的一個點。明舒化為建木后，那些死去的天擁有者會復活。當時寫得太急，給略掉了，現在已經補全。

番外

安明覺得，自己一定是師父從茅廁里撿來的。

整個九州，有誰像他這麼慘？

堂堂周流宗首席，百年難出的天才弟子，年僅五十就虛。

結果，他踏虛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自己的師父掃地出門，丟給他一句：“以為自己很牛？滾去別的界看看，就你，還早得很呢！”

然后他就滾了。

踏上流浪之路的安明暗地猜測，師父肯定是被中了痛，遷怒了。

聽說，師父年輕的時候，也是周流宗首屈一指的天才弟子。可是，他后來遇到了兩個煞星，經歷了一番從到心靈的洗禮，從此以后，變了一條沒有理想的咸魚……

做人要有同心，他對自己說。師父活這樣不容易，為弟子要諒他。

在心里哀悼師父一番，安明愉快地游歷各界去了。

這人間，有數以千計的大界，多不勝數的小界。諸界以建木相通，互有來往。

安明游歷過百余個大小界后，決定去洪荒古界看一看。

那是最大也是最古老的界，有著最富的資源，最龐大的人口。

也只有在那里，能夠看到建木這條通天梯的全貌。

他對建木很好奇。在他出生之前的漫長歲月里，建木曾經毀棄過，后來才重新歸位。

聽說師父念念不忘的人，就在那里。

……

古界的人很友好，聽說他是九州來的，格外熱。

安明心想，這是沾了那兩位前輩的吧？

也對，來了古界，一定要去見見才行。

到了建木的口，引路的人停下，笑著對他說：“這里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小的只能送到這里了。”

安明謝過他，給了賞錢，獨自進了建木。

沿著樹天然的階梯，一步步往上走，聽到人聲時，安明側耳細聽。

那人的是首詞：“……月暫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復，三五共盈盈。”

安明終于看到了誦詞的人。

數人高的玉石頭上，坐著個年輕公子。

聽到腳步聲，他抬目看了過來。

只這一眼，安明就呆住了。

……早就聽說，這位前輩形貌如玉，親眼所見，才知何等驚艷。

如玉，確實只有如玉兩個字，形容得最恰當。

“你就是那個九州來的小輩？”對方笑問。

雖然居高臨下，但他神并無任何倨傲。

很和氣啊！安明在心里想，跟師父說的一點也不一樣。

面上半點不敢怠慢，低行禮：“周流宗弟子安明，見過謝前輩。”

“哦，周流宗啊！”對方頓了下，“之前他們報稱，你是那個誰的弟子來著？”

“……家師姓荀，諱子寧。”

“對，荀子寧！”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笑著道歉，“對不住，我化石太久，先前的記憶，不已經模糊了。”

安明口稱不敢，心吐槽。師父你念念不忘的人，連你的名字都沒記住呢！

還有另一個，到現在都沒化形，可能化形后完全忘記了也說不定。

“好久沒看到九州來的人了，來，請你喝一杯。”

話音才落，安明已經不控制地飛了起來，落在那塊補天石上，面前一只玉杯，浮著琥珀般的瓊漿。

他寵若驚：“多謝前輩。”

瓊漿口，溫和的力量綿綿不絕，流遍他的全。

“多謝前輩。”安明會到好，再次稱謝。

“那個荀子寧，他現在怎麼樣了啊！”對方似是隨口一問。

“家師很好。”安明頓了下，“就是年紀大了，脾氣有點怪，近來老念叨以前的事。”

“哦。”對方很隨意地點點頭。

安明心中琢磨了一下，小心地問：“前輩，您已經化形了，那陸前輩何時能化形呢？師父雖然不提，但我知道他惦記了很久。”

“不知道。”很隨意的口吻。

安明覺得不對：“您不著急嗎？”

“我急什麼？”他揮揮手，神散漫，“我現在是塊石頭，有無盡的歲月，無論多久我都等得住，有什麼好急的？”

安明想想也是。

只有人才會去追求什麼天長地久，對于石頭來說，他本來就是天長地久的，也就無所謂追求。

安明又見他仰頭看著上方。

建木太大了，枝葉纏繞，堪比一座城。

“說起來，最近靈息波頻繁，似乎就是化形的時候了……”

他想著想著，自顧自笑起來：“不知道明舒這次化形是什麼樣子呢？會不會變得溫一點？哎呀！”

一顆不知道什麼東西掉下來，砸在他的腦袋上。

他抬頭怒目：“誰？誰敢在本公子頭上土？活得不耐煩了嗎？”

安明也好奇。整個古界，怕是沒人敢招惹這位吧？

在兩人的注視下，繁盛的枝葉中，出現了一點綠。

這綠起初只是微弱的一點，慢慢變蠶豆般大小，然后是桃子，接著……嗯？結果了！

眼看那綠化一顆果子，往下墜來，安明直覺捂住頭。

這顆果子沒有打中他，它緩慢地下墜，即將落地時，化出一個白的影。

“明舒！”坐在他對面的人欣喜若狂，影一飄，便迎了上去，將人抱進懷里。

剛剛好。

下一刻……

“啪！”

看到形貌如玉的公子臉上浮起一道掌印，安明不忍卒睹，捂住了眼睛。

“你打我？”不敢置信的語氣。

“你是誰？”對方冷冰冰的問。

安明很想給自己一掌。烏！還真的全忘記了？

“你不認得我？你居然不認得我了？陸明舒我跟你講，你這樣我要鬧的！”

“哦。”一甩袖，轉往外走。

“陸明舒！”他追了上去。

轉的那一刻，安明分明看到了含笑意的角。

哦，原來如此啊！

很好，他可以回去稟報師父了。

惦記這麼多年，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想讓他過來看就說嘛，找什麼借口呢？

安明不知道，在某個世界，有CP的說法。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師父曾經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他知道，一定會為自己的師父掬一把同淚。

從一個驕傲自我的自狂，變一個CP，真是讓人心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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