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小商人》191、番外(21)

謝沅沅傷寒康復之後,白九又去拜訪。耽

謝陪在母親邊,手邊捧著一個還未來得及收起的盒子,白九抬眼一瞧,就認出是之前他拿給謝吃的糖果餞,想來母子二人吃東西的口味都極為相似,喝了苦湯藥,總要吃一口餞甜甜

謝沅沅招手讓白九過來,跟他閑話家常,過問生意上的事兒,見了白九就跟平時子佷輩們一樣,喜歡問他一些瑣碎事

白九坐在那一一答了,謝沅沅聽見他說常在家中看書下棋,笑道︰“那應該配些好茶,正好茶山那邊送了一些製茶過來,我喝著不錯。”抬頭對謝道,“兒也說,配你那邊的點心吃正好。”

白九道︰“若是謝姨喜歡,我讓人再送幾盒點心來。”

謝沅沅捂笑道︰“這什麼了,怎麼好只收你的東西,兒快去,方才管家捧著茶餅還未走遠呢,你追上去分一半,也給你白哥哥拿些,讓他臨走時候帶回家去嘗嘗。”

白九還未推辭,謝已經答應一聲去了。

謝沅沅招呼白九喝茶,笑道︰“你讓他去,坐著,咱們喝茶。”

白九道︰“如此便多謝姨母好意。”

謝沅沅捧了熱茶,喝了一口道︰“兒每年冬,最喜歡喝這個,你那裡也放一些,反正他每日都要過去,也省得來回跑那般麻煩。”

“是。”

謝沅沅看向他,彎著眼楮笑道︰“我掌家早,家中又隻我和小弟二人,沒長輩約束,因此家中也沒什麼規矩,一貫是憑心而為,怕是讓你見笑了。”

白九連忙起,說沒有。

謝沅沅手中茶杯霧氣升起,垂眸看了茶盞,過了一會才抬頭對白九道︰“兒昨日跟我說,他想去外頭瞧瞧,你是如何想的?”

白九頭發,即便在邊境做數額千萬的大生意時也從未如此張,他認真道︰“謝姨,若您信得過我,就讓兒跟在我邊,只要有我在的一日,一定保他周全,絕不讓人傷了他一頭發。他想去哪裡,我就陪他去哪裡,等他看過,膩了,我再陪他回家來,若是那時您不嫌棄我想請家中長輩……”

謝沅沅打斷他道︰“我托大一句,也算是瞧著你長大的,你的品,我信得過。不過兒年紀還小,子跳,他現在說想去宛州,過兩年或許又想去南洋——”謝沅沅搖搖頭,笑道,“還是個孩子呢。”

白九心中不知如何想的,未敢坐下。

他在心中盤算,白家在南洋倒是也有幾家廠子,一商會。

謝沅沅想了片刻,道︰“兒既然願意,我自然也是答應的,他想出去瞧瞧,你若願意,我就將他托付給你。出門在外還請你凡事多擔待些,若是他想家,還差人送封信,我去接他回西川。”

“那是自然,若您不嫌棄我願意現在就……”

謝沅沅笑道︰“以後的事兒還早著呢,既然你不覺得麻煩,那就先讓他跟在你邊一同外出遊歷。”

白九躬,認真行了大禮。

謝帶了茶餅回來,謝沅沅卻說自己乏了,要去休息,讓謝替送送白九。

謝拿了竹傘,撐起來陪著白九一同走。

西川連著下了幾場秋雨,天氣漸涼,雨水滴落在竹傘上發出清脆聲響。

謝懷裡抱著茶餅,也不知道想起什麼忽然手握住白九的,到了門口瞧見白府的馬車了,腳步也未停下。

白九低頭在他耳邊小聲問︰“今日跟我一同回去?”

謝搖搖頭,把茶餅給他︰“我還有些事,晚一些再過去。”

白九接過,把竹傘低,借著傘與馬車之間的角落低頭親在他角,笑著應道︰“好,我在家等你。”

秋雨下個不停,夜之後雨勢漸大,屋簷下落雨聲連一片。

幾個大掌櫃過來差,上都淋了大半,即便有簑也不好使,這些人都是從北地跟來的,見慣了風雪,這樣的冷雨還是很遇到。孫福管事讓院中小廚房準備了熱薑湯,也給九爺端了一碗過來,見對方在看窗外,就小聲道︰“爺,不如我差人送些東西去賀府……”

白九淡聲道︰“今日剛跑了兩趟,不必去了。”

“可謝小爺還未過來,我差人去問一聲?”

“今夜雨太大,想是不會過來了。”

孫福管事猶豫再三,還是在外面多掛了兩盞燈籠。

半夜。

外頭院子裡有輕微聲響,廊下有人解開簑、鬥笠,扔在外頭,敲了兩下門進了白九的臥房。

白九披起來,剛點了床邊的小燈,就聽到謝的聲音︰“外面好冷,你快去床上。”這麼說著,自己也了上去,白九到他手腕冰涼,拿外衫把他和自己裹在一,抱著替他取暖,小聲責問︰“這麼大的雨,為何連夜過來?”

“我給你找了一樣東西。”

謝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暖爐,拽了他的手一起放在上面,還是溫熱的︰“你最怕冷,還是應該早早準備一個暖爐才好,西川不比北地,天氣冷,尤其是冬天的時候,日子要難熬一些……我下午跑去鹽場,找了二當家,他手下有好些能乾的工人,等我想想怎麼弄一個北地那樣的地龍,這樣你就不會冷了。”

白九手放在暖爐上,想起許多年前。

那時候謝年,他傷未愈,斷骨之後重新再長,剛好也是這樣的初冬季節。

北地冬天寒冷,謝穿了小袍子,每日圍在他邊轉,不過一丁點大的小家夥,跑前跑後,盡職盡責地為他想辦法。

他有時候走不好,額頭上滾了汗下來,小謝會墊腳替他,晚上下雪,他的作痛,不過是呼吸重一些,一旁的小孩就先哭了。

白九抬手他小臉,失笑道︰“怎麼哭了?”

“哥哥好疼。”

“不疼的。”

這些不算太疼,瞧見小孩哭,白九心裡僅剩下的那點疼痛也消失不見了。

他是白家主,喜怒不形於,但是邊有這麼一個小東西,替自己笑,替自己哭,滋味確實有些不同,往日都是他要護住眾人,但是這次是謝想護著他。

……

正想著,忽然有一隻手過來在他面前晃了晃,抬眼就看到年謝氣鼓鼓的模樣︰“哥哥,我在跟你說話。”

“嗯?”

“我說,你這幾天在我夢裡跑來跑去,我一點都睡不好!”

白九失笑,拽著他手過來,親了額頭、面頰,又落了吻在他上︰“那今日就留下,我守著你睡。”

他想,自己怕是年紀大了,一點都聽不得這麼甜的話。

想把小孩捧在掌心,含在中,用盡一切法子寵他。

謝耳尖泛紅,但眼神毫未閃躲,學著畫冊裡那樣騎在對方上,跟他親吻。

沒什麼章法,但是肆意痛快。

外面有人敲門,是孫福管事在外問話,白九不讓人進來,聲音沙啞︰“不見!”

謝耳朵抖了下,歪頭看向門口︰“外頭有人,還有……我外衫沾了雨水,扔在門外廊下……”

白九親他眼角,哄他道︰“沒事,府裡備了你的新,上次你留在這裡的也都在。”

謝最後一顧慮也打消,專心

他只會一點從畫冊上學來的皮,三腳貓的功夫,偏要騎在人上,實在是折磨人的小東西。白九瞇眼,手在他脖頸後輕輕了一下,又讓他靠近,微微垂眸親了一會,帶了幾分憐惜,說不出的溺

他小腹那。

白九握著他的手,聲音微微發沉︰“從哪兒學的?”

謝小聲道︰“我尋了一本畫冊,上面有……”他抬眼看了白九,又有點不服氣,“你怎麼知道這麼多,肚子裡看過多書?”

白九也笑,按著他的手道︰“很多,你看。”

“有沒有,那種,舅父不讓我聽的書?”謝咬他手指,眼楮發亮。

白九不聲︰“那是什麼書?說些,或許我能想起來。”

“水滸好漢,殺上梁山之類的?”

“……”

白九咬他耳垂,含住那枚銀耳扣輕輕吐氣︰“這有什麼好看的,我給你講一個新的故事。”他給謝講了一個妖和書生的故事,說有妖每夜都來人,自己還不自知,書生一心讀書,但屢屢被打擾,反而心生執念,自己沉陷進去,再往後就不能講了。

“為何?”謝聽得正上癮,“說呀。”

“再往後就是妖打架的事了。”

“打得兇嗎?”

“……很兇。”

謝纏著他不放,白九以作則,終於給他講了一個完整的。

故事講完,已是天邊泛白。

謝頭發與他纏在一,髮都汗了,手指腳尖猶自帶著一麻未散,他半趴在那還在回味,後肩膀那白九輕輕親吻,讓他得笑了兩聲,但是這次沒有躲開,隻拽過了白九的手攏住把玩,一邊對方手指一邊小聲問︰“哥哥,你下次出遠門帶我一起走麼?”

白九道︰“你想,我就帶你走。”

他手指,小聲說︰“若我不願意呢?”

白九翻住他,盯著看了一會,啞聲道︰“那我就多住幾年。”

謝用腳勾住他的腰,吃吃笑道︰“也講這麼壞的故事給我聽麼?”

白九以作則,認真講了一回,這一次仔仔細細,沒再像昨夜那般吃人參果一樣囫圇吞下,而是細致吃了一遍。

味道果然不同凡響。

謝快到的時候,低頭咬在他肩上,含糊道︰“我同阿娘說過了,我喜歡你,要跟你在一起。”

白九未敢攥著他的手,生怕力氣太大傷了他,一旁支撐的手臂青筋凸起。

***

白謝兩家好事將近。

白九備了三書六禮,賀東亭聽了夫人的話,隻推說還早,讓過幾年再定下。

但也留了一些,算是認下這個準兒婿。

賀東亭態度別別扭扭,謝泗泉心裡不舍,也只有謝沅沅對白九和以往一樣,只是現在瞧見會偶爾打趣兩句,他們二人往來,沒有阻攔的意思。

謝撒耍賴,鬧著要出遠門,謝沅沅就笑著道︰“你若是喜歡,就跟白九一起去嘛!我一直覺得西川太小,拘束著你也不好,好男兒心系四方,出去闖一番也未嘗不可。”

謝得了許可,更加開心。

他每天和白九一起,計劃要去哪裡瞧瞧,不管他挑哪一,白九都能說出些優點來,隻多不地寵著。

西川三月,春暖花開。

一日,謝泗泉急急忙忙找過來,來問阿姐要人︰“阿姐!府裡遭了賊——我今日回來之後,兒那院子門大開著,房間裡了好些東西,我找遍了府裡也沒人見兒去哪裡了!回去找二當家,也找不見人……”

謝沅沅坐在那,拿了一把團扇正在扇風,半點也不著急︰“兒出去了。”

“去哪裡了?”

“還能是哪裡,到去瞧瞧,他長大了,出去闖闖也好。”

謝泗泉不敢反抗阿姐,憋了半天,又問︰“二當家呢?”

謝沅沅道︰“我給二當家放了假,正好有鹽隊順路,讓他也回晉中老家去看看。”

謝泗泉這回真急了︰“阿姐,這不行!”

“有什麼不行的?”謝沅沅脾氣同他一般,對方高聲一點也立刻抬高了聲音,見弟弟還要說話,立刻挑起柳眉,“你這病也需改改,總不能瞧見什麼好的都拘在你邊,不讓人出去看看罷?哪裡有你這麼霸道的,我放出去的,怎麼了?徐駿三年未回家探,你總要讓他也和家人團聚一回呀。”

謝泗泉憋屈得很。

外甥和二當家之間猶豫半天,還是騎馬去追了二當家。

謝沅沅聽人來報信之後,才笑道︰“我就知道。”

弟弟還是去了晉中,這麼多年他和徐家雖有生意往來,但人理上並不怎麼好,這次回去也好,是該讓他也些磋磨,改改那疲懶子。

傍晚時分,賀老板回到家中,聽聞兒子跟人跑了,一時呆若木

謝沅沅以退為進,嘆了一聲︰“是我的不是,當年生兒的時候傷了子,這麼多年也……”

賀東亭立刻紅了眼眶,他聽不得這話,妻子不過皺下眉頭他心都揪疼了︰“阿沅別這麼說,你活著就是上天給我最大的恩賜,是我的錯,是我沒能護住你們母子。”他抱了妻子幾分,認錯道︰“我想好了,孩子大了,我不能拘他在邊一輩子的,原就是我的錯,你罵我幾句,不,打我幾下好不好?”

謝沅沅笑了︰“傻子,我打你做什麼,我也舍不得呢。可他長大了呀,總要放出去,讓他痛痛快快活一回。”

“我都聽你的,若是兒願意,誰都行,去哪裡也都行。”

謝沅沅依偎在賀東亭懷裡,跟他說話︰“你當真舍得?”

賀東亭輕輕點頭,小聲道︰“舍得,我想通了,兒大了,以後我只在西川守著你。”

老天已經給了他太多,他不敢再有奢求。

賀東亭又道︰“去年出去買船,也不盡然都是哄騙你一同出去,阿沅,你還記得我們路過的雲山嗎?風水先生說那裡是一寶地,我已將山買下,那山很好,我想百年之後和你葬在一,就埋在那山裡。”

“又瞎說。”

“我說真的,我想比你多活一年,但也隻一年,我怕他們做事不細心,總要親自幫你安排好一切才好,你且等等我,到了那邊別過橋,就在石柱那坐著等我。”賀東亭講得平靜,並不悲傷,“我安排好一切,就去找你,聽說西川不穿白,那倒好,我還是穿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裳,你一瞧,就能認出我。”

謝沅沅輕笑︰“好。”

另一邊。

謝和白九走的第一站,也未走遠,去了西川賽馬的那片草甸。

去年的時候謝未能拿下頭名,爭了個前五,這一回春季賽馬的人也不,不年輕人穿了自己最鮮艷的新,騎了駿馬在場中來回穿梭,同樣打扮漂亮的西川姑娘們也在場上,如同的花朵,笑起來都是銀鈴一般清脆悅耳,滿場都是歡快的氣息。

謝有些驚喜,問道︰“你怎知今日還有賽馬?”

白九道︰“我之前問了舅父,他同我講的。”

西川城與這裡並不遠,白九記得謝說過的話,也想特意走慢一些,陪謝再看一遍西川最悉的風景,他怕小孩以後想家。

謝這次騎了白十四,白馬高大,但在草甸上奔跑有些不適應腳力,落後了半個馬,謝怕它傷,沒往淺草灘那邊去。反倒是一旁又沖出一匹棗紅馬,是謝平日常騎的那一匹西川賽馬,馬背上的人素冷淡,正是白九。

白九替他跑完全程,騎第一。

謝看得一顆心砰砰直跳,激萬分。

決賽時,更是接連打出了“穿孔葫蘆”,若一次是運氣,這就絕非運氣,而是實力。

白九一馬當先,拿了頭名。

謝瞧見他被人簇擁,還有不穿戴艷麗的西川姑娘去找他,但白九並未停留,徑直騎馬向他走來。

白九戴了首面,在馬背上向他手。

謝眼楮亮了一下,手過去,就被拉到馬背上!

白九在他耳邊,聲音低沉道︰“我贏了一匹馬,還有一匣寶石,都送你。”

謝笑了,點頭道︰“好!”

白九又道︰“你之前一直問我,來西川做什麼,我現在贏了比賽,可以告訴你了。”

謝耳尖發燙︰“你到底來西川做什麼?”

“你當真不知?”

“不知。”

白九笑了一聲,低頭像是親他︰“我來提親。”

謝耳朵尖都紅了。

“書信既然傳達不到,那我就親自來提親。”白九在馬背上抱住懷裡的人,認真道︰“我帶你去看天地遼闊,帶你去看日月山河,自明了心意之後,我想求的隻你一人。若你點頭應允,當以半城為聘……結發為夫妻,恩兩不疑。”

他掀開面,低頭去親吻懷裡的年,毫不意外獲得同樣的熱

此心昭昭若明月。

千山歷盡。

向你獨行。

作者有話要說︰ 小謝和九爺的故事結束啦,謝謝大家近一年的陪伴,鞠躬!

加上番外,寫齊了過去、現在、來生。

我想,或許一百年不夠,所以給小謝三百年時間吧(笑)不論在哪裡,他們都能團聚,所求皆所願。

也祝所有看文的小夥伴幸福快樂,大家可以收藏一下我的作者專欄,有新書會第一時間提醒,那麼咱們下本再見啦=3=

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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