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經過裴錚同意, 周嘉言吻上他的, 將他口中剩余的煙霧都渡到自己里。

周嘉言哪里是沒吸過煙, 他只是找借口想親裴錚罷了。二手煙的味道并不好，尼古丁的麻在兩人舌尖輾轉，裴錚沒心味那種覺，腦袋里回放的都是周嘉言剛才說的話。

“叔叔, ”吻了許久, 周嘉言忽然出聲，“有沒有人告訴過你, 接吻的時候要閉上眼睛。”

裴錚這才回過, 睨了他一眼。

“叔叔，”周嘉言道，“別勸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小, 不知是說給裴錚聽的, 還是自己聽的。他邊吻裴錚邊“叔叔”, 極了這個稱呼。

因為只有這個稱呼，能顯示出他與裴錚其他人的不同。

這次的周嘉言很溫，沒玩什麼奇怪的花樣, 用最傳統的方式過裴錚每一寸。這個方式最大的優點是他們能看得到彼此，周嘉言眼炙熱, 剛剛接吻時一直睜眼的裴錚, 此時卻閉上了眼睛。

其實周嘉言是有點意難平的，今天畢竟是他的生日，不僅沒收到禮不說, 連句生日快樂都沒聽到。

后半夜他抱著裴錚，一直睡不著，就用手指在裴錚背上寫畫。他寫了一個“叔”字，又畫了一顆心。

裴錚睡眠很輕，被他弄醒了，低聲問：“不困？”

周嘉言于是撐起胳膊去親他，道：“叔叔，你欠我一句生日快樂。”

裴錚：“生日——”

“別，”周嘉言打斷他，“我十九歲的生日已經過去了，先欠著，明年再說，好嗎？”

裴錚沉默半晌，點點頭。

可惜周嘉言沒等到明年。

第二天起床，他洗澡出來，裴錚坐在床邊衫整齊，就像昨晚從沒跟他經歷過那場溫一樣。

周嘉言心底猛地涌上來一恐慌，丟掉巾，走過去蹲在裴錚腳邊，輕輕吻了下他指尖，“叔叔。”

裴錚：“嘉言，我們——”

“叔叔！”周嘉言道，“我說過，別勸我。”

裴錚卻搖搖頭：“嘉言，這就是個錯誤。一直是我太猶豫、太優寡斷，沒狠下心來拒絕你。”

“沒關系啊，”周嘉言握著他的手親了又親，“是我要做你人的，也是我執意留在你邊。是我不讓你勸我，叔叔，你沒錯，錯的一直都是我。”

裴錚看著他，眼悲憫，也帶著一掙扎。

但最后他還是把手出來，語氣輕道：“嘉言，我們結束吧。”

結束這兩個字說出口很簡單。

接卻很難。

周嘉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H市的，回去之后悶在被子里，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天。

原盼著的十八歲如期來了，而和裴錚在一起一年，就被輕飄飄地逐出了裴錚的世界。

后來他也沒放棄，他不是喜歡死纏爛打的人，可沒了裴錚這日子怎麼過？

那是他活著的意義。

他沒從裴錚給的房子里搬出去，拿著戶口，把自己的姓改了“裴”。他依舊用拙劣的方式把自己弄生病找裴錚，裴錚會給他打電話，但再沒來過。

于是他便漸漸不再找裴錚，開始明白，有時候真的只是自己一個人的事。

后兩年的春節，他們也是一起過的。

周嘉言還是會準備一桌子菜，兩人一起吃頓平淡的飯。飯后聊聊彼此的近況，就像一對普通的叔侄。

當然也不是沒有木倉走火的時候，酒后的裴錚意志力向來薄弱。他們在黑暗中探索彼此，不接吻。進去之前，周嘉言會問：“可以嗎，叔叔？”

裴錚忍得很難，推開了周嘉言。

這樣的事發生過一兩次，每次裴錚醒酒之后都要很認真地道歉。周嘉言就笑嘻嘻的說：“沒關系啊，叔叔。”

能看得出是真的不在意，裴錚以為周嘉言終于能釋然了。只有周嘉言自己知道，他有多心甘愿被裴錚一次又一次的浪費。

二十二歲，周嘉言搬離住了十年的房子。

起因是熱搜上一則桃新聞，裴錚和一個男人連續三天出同一房間，被跟拍的狗仔逮到了，高清圖態圖一應俱全。

裴錚喜歡在劇組搞，圈子里不是什麼，很多人都知道，因為很多人都跟他睡過。

這次鬧的靜這麼大八是惹到誰了，周嘉言通過自己人脈，查出了幕后黑手。

很諷刺的，竟然是他見過面的那個敵，姜總。

姜總是做紅酒生意的，全國各地都有酒莊。周嘉言讓朋友幫忙打聽到他的向，在臨市酒莊外功堵到了人。

姜總一眼就認出他了，揚揚下，“出去喝兩杯？”

周嘉言便上了他的車。

姜總有頭有臉，兩人要了高檔會所最好的包間。姜總沖他舉杯：“弟弟，其實我記不好，但今天我看著你第一眼，就想起來你是誰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周嘉言嗤笑：“跟誰稱兄道弟呢，說，你怎麼才能撤熱搜。”

姜總略顯驚奇看了他一陣兒，忽然哈哈大笑。

“就是這個眼，”姜總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幾年了三四年有了吧？你一點都沒變！”

周嘉言被他笑的心煩：“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的是你啊弟弟，”姜總抹了把眼淚，“咱們誰都沒贏，你不恨他？”

周嘉言皺眉：“我為什麼要恨？你這都是哪來的歪理，喜歡一個人得不到就要恨，就要潑他臟水毀了他，那是真的喜歡嗎？”

姜總：“可在他面前，喜歡是一文不值的，他照樣該怎麼找男人還是怎麼找男人！照片你看到了吧，我告訴你，那都是真的，你不覺得他臟嗎，你不覺得他侮辱你了所謂的‘喜歡’？”

周嘉言臉一下子拉下來：“你他媽再說一遍？”

姜總“呦呵”一聲，“怎麼說著說著還生氣了也是，你至過他啊——”

下半句話沒說出來，周嘉言一拳頭狠狠掄在了姜總臉上！

姜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反應過來后也揮著胳膊跟他扭打到一塊。

西裝革履的姜總到底不如從小打架打到大的周嘉言，到最后兩人都很慘烈。不過周嘉言至能睜開眼睛，還能說出來話。

他角，疼的“嘶”了一聲，眉眼狠厲地指著地上的男人：“把緋聞給老子撤了，要不以后老子追著你打。”

“這是法治社會，”姜總捂著肚子哼唧，“你不怕進局子就放馬過來。”

“我當然不怕，”周嘉言拉開門，臨走之前看了他一眼，“我腳的不怕穿鞋的，反倒是你有錢有好的下半生，你自己考慮吧。”

周嘉言說去前臺買單，一瓶紅酒加包間的費用竟然要十多萬，好在他帶信用卡了，要麼還真裝不起這。

回H市之后，他收拾收拾搬走了，走的時候很奇怪地沒什麼留。等到了租的新房子，坐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沒來由地明白了什麼心悸。

兩個月后，周嘉言接到裴錚的電話，問他什麼時候搬走的。

那時周嘉言依舊用著裴錚給他買的水果四，已經很卡很卡了，容易白屏，冬天還要死一死機表達自己想退休的強烈愿。

可周嘉言不愿意換，那里面有太多他和裴錚的回憶，甭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終歸是個念想。

他道：“兩個月前搬的，不好意思啊叔叔，忘跟你打招呼了。”

他說了多，說現在能養得起自己了，就走了。

說這麼多年來謝照顧，以后需要幫忙一定找我。

說以后別跟姜總往了，那貨心思狹隘不是什麼好玩意。

最后，他說：“叔叔，冬天記得穿羽絨服，別總顧著耍帥，你穿羽絨服也很好看的。”

裴錚愣了一會兒，道：“好，我聽你的。”

再然后，沒有什麼金手指大開逆襲打臉渣的劇。

時間很平淡地往前走，他還是個影視城的群頭，后來進東方做經紀人，偶爾關注一下裴錚的近況——跟誰同進同出了，又跟誰分開了。和他沒什麼關系，然而每看一次，心里的念想便一分。

裴錚也沒全忘了他，每年生日他都能按時收到祝福短信。如果說被銘記需要付出分離的代價，其實也能接吧，總比在人家心里什麼都留不下的強。

有一天晚上，是網上說的那種需要空調加棉被的桑拿天，周嘉言在涼席上睡的滿頭汗，水果四驀地響了起來。

他已經有了新手機，也換了4G的新號段，往這個手機上打電話的是誰不言而喻。

裴錚聲音聽起來不甚清醒，大概是又喝醉了，說了家會所的名字，道：“嘉言，來接我。”

周嘉言套上開車出去，路上一直跟裴錚通話提醒他別睡著。到包廂正好有個男人想對他手腳，周嘉言把兜里的彈簧刀扔到那男的面前，抱著裴錚走了。

歸程兩人都是沉默的，能覺出來裴錚是醉的，但不至于醉到保護不了自己。到了那個地位，他要是不愿意，沒幾個人敢真強了他。

裴錚還住著以前的別墅——他們一起過了三個春節那棟。周嘉言給裴錚換好服，干子上的汗，將空調溫度調到二十五度，用毯子蓋住了他的胃和雙腳，轉想走。

卻被裴錚拉住了。

裴錚臉上是一貫溫和的笑。以前裴錚不愿意這麼對他笑，因為他太能得寸進尺，給點就燦爛那種。要是裴錚笑了，他會誤以為那是個信號，撲上去對著人家親啊啃啊，很討厭的。

“嗯？”周嘉言問，“頭痛？”

裴錚笑道：“嘉言，留下來。”

周嘉言愣了一下，那瞬間也說不清心里是什麼滋味，但能很清楚地聽到，心底有個小人一直在囂著離開。

他俯，輕輕拉下裴錚的手，放進被子里，低聲說：“叔叔，這是我最后一次這麼你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找個穩定的人過下半輩子吧這麼漂著多累，你也該靠岸了。”

“嘉言，”裴錚卻搖搖頭，“你還是不夠，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一段穩定的關系。”

周嘉言沒和他辯解，沒意義。不不稚都無所謂了，至他不后悔。不后悔被那人剜了十幾年的心，也不后悔浪費的所有時間和。

回到自己家，涼席上的汗蒸發的不剩什麼，他側躺下，以為可能要睡不著。

事實正好相反，他不僅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

夢回十七歲那年，他在學校表白墻上寫下一行字：【沒關系你也不用給我機會，反正我還有一生可以浪費】

隨即便把那行字涂掉了，里叨咕著：“是哪個傻在表白墻上寫這玩意兒的，真是矯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親的小天使們，這是文最后一個番外，咱們真的要說再見了。

再見，下見，你們，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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