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等我們分手》第96章 落花春去02
屋外開始下起暴雨。
林水程抱著首長坐在落地窗前,過重重雨幕看見科技園的大門打開了。
軍用空間車駛,傅落銀一黑風,在雨幕中低頭下車。在他后的院門外,也慢慢聚攏了更多軍用空間車,上面漆著航天局特有的星環標志,應該是禾木雅的人。
一夜和一個早晨的時間,想必各方面都已經談妥。
林水程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電腦U盤和一些演算紙,用一個隨文件袋裝著,這些就是他要帶走的全部。
腳步聲響起的時候,他就放開懷里的首長,了它的頭,又去另一邊拍了拍小灰貓的頭,隨后站起來。
傅落銀上帶著外邊風雨的氣息,外套邊角被微微的染,神冷肅,抿得的。
他已經沒有昨天晚上的失態了,只是眼底的紅暴了他的疲憊。他做了一晚上的風暴瓶,寫了一晚上的小紙條,最后也沒告訴他什麼。
像是知道自己留不住。
林水程垂下眼:“走吧。”
他的聲音依然是沙啞的。
“你的貓在這里,你不帶走嗎?”傅落銀的聲音和他一樣沙啞,“你不在的時候,首長很想你,它會不好過。”
林水程輕輕說:“有些種類的貓長期記憶沒那麼強,很快它就會忘記我這個主人。沒什麼人和事是離不開的。”
他溫地注視著傅落銀的眼睛:“我知道你會對它們很好。”
傅落銀頭一哽,偏頭不再去看他的視線。
林水程又說了一遍:“走吧。”
他走到樓下,傅落銀跟著他下樓。
禾木雅方的人進不來,林水程出現在別墅門口時,門口的車輛也打開了大門,傅凱從車上走了下來,旁邊有人為他打傘。園里園外都站滿了人。
青灰的天幕中,林水程注視著傾盆的大雨,忽而覺得心反而通敞亮了起來。
幾年前,他循著一張小紙條趕來這個陌生的城市,最后被攔在墓園門外,那一天也是這樣的一個暴雨天,青灰的天沉沉地下來;再往前,他高考出績不久,去了其他幾個學校考自主招生考試,考完的那天大雨夜,他在心悸中驚醒。
或許他從此往后不會再有這樣心悸的時刻,因為他已經孑然一。
想到這里,林水程邊居然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傅落銀撐傘立在他邊,在林水程想要往前走的時候,他突然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非常用力,讓他無法掙。
傅落銀什麼都沒說,林水程回頭去看時,只看到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的指節,抿的和幽暗固執的眼神,像一個孩子在最后犟著,不肯放手。
林水程看了他一會兒,忽而踮起腳,在眾目睽睽之下——仰頭吻上了他的。
沐浴的香氣混著薄荷的清香,在畔稍縱即逝,如同游走的溫帶來短暫的溫暖,讓人的大腦失去片刻的理智。
這個吻完全超乎他意料之外,傅落銀的手僵了一下,林水程看了他一眼,轉踏雨幕中。
那一眼中帶著傅落銀看不懂的神,那一眼讓他想起林水程做答辯報告時那種飛揚的神采,帶著純粹地和熱,還帶著一點玩笑似的俏皮。不像別離,卻像是最平常不過的耳鬢廝磨、親昵問好。這一剎那,傅落銀想起有一次他出門,找林水程要早安吻。林水程愣了一下,隨后令他如愿。
平淡、簡單,卻滿溢著幸福,像個“家”的樣子。
是他曾傾盡全力去追求的全部。
傅落銀筆直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著他離開的方向。傾盆大雨順著屋檐飄下來,沾了他的雙肩。
他說不清為什麼,林水程一個眼神過來,他心底的滾熱酸卻像是被一潑清涼的水澆滅了,溫熱的水汩汩化開,讓他從累日病態的冷漠中慢慢復蘇。
他突然知道那溫的視線是什麼了——看他的視線,看林等的視線。
那是知道終有一天將會別離,而已不對重逢抱有期待的眼神,是寂靜的死灰中最后一抹發的虔誠與想念。
他在安他,縱容他,如同一個年長者對小輩無聲的默許,可是林水程明明比他小,而這麼多次他給他找出牛角尖之上的答案后,終于到林水程來告訴他答案。
林水程走了。
傅凱這幾天關在審訊室,也憔悴了許多。他走上臺階,跟著回頭看了一眼,手拍了拍傅落銀的肩膀:“進去吧,先進去再說。”
父子倆一路沉默。
傅落銀把飯菜熱了端上桌,兩人都沒吃飯,仍舊像是在軍隊里一樣,兩個人都坐得筆,作整齊劃一。
傅落銀一勺一勺地吃著皮蛋瘦粥,一邊吃,一邊走神。
養胃的東西,腹中就帶起一陣燒灼,從胃一直蔓延到心口。
“這次我能出來,多虧了小林。”半晌之后,傅凱打破寂靜,“本來這頓飯……過年應該跟你們一起吃,有些事,我是打算過年說明白的,不過現在……唉,現在你知道了也好。”
傅落銀悶頭吃飯。
傅凱看著自己的這個小兒子,一時間也有些慨,不知道說些什麼。
傅落銀的犟是現在方方面面的,從他高中時為了夏燃的事和他頂撞,傅凱就知道,自己這個小兒子是不撞南墻不回頭。過于固執,遲早都要吃虧。
傅凱沉默了一會兒,說:“過段日子,我找你叔叔伯伯們介紹幾個,介紹更好的。”
基于父母立場,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更好的來安傅落銀。
傅落銀不吭聲。
他還是一口一口吃著皮蛋瘦粥,鮮香的飯粒口即化,是他悉的味道。
傅凱努力活躍氣氛:“看看給你介紹個什麼樣的,你是喜歡格活潑點的嘛,長相上有什麼要求?還有工作單位啊,高多,我給你找個保準差不離的!別難過。”
“要眼睛旁邊有顆紅痣的。”傅落銀突然開口說。
傅凱一愣。
傅落銀一邊埋頭喝粥,一邊說:“要學過化學的,要從江南分部轉到星大本部念研究生,必須會量子分析,要姓林,在警務上班。您跟我找個一樣的,我立刻去。”
傅凱被他氣笑了:“說來說去你就是只要林水程唄?”
傅落銀放下碗筷,眼睛一眨也不眨:“我就要他。”
“人家對你,對我們傅家已經仁至義盡了,他跑了三個晝夜幫咱們恢復數據,用他自個兒把我換出來……你要,你要有用嗎?”傅凱恨鐵不鋼。“你你你……就現在來看,你配得上人家嗎?人家跟你嗎?”
“我就要他。”傅落銀還是重復這句話。
“你要個屁!”傅凱低聲吼,嚇得一邊聽墻角的首長嗖地一下竄遠了,“那是你嫂子!”
“他不是,他跟我哥沒結婚。”傅落銀表依然平靜,語氣依然沉穩,他認真地看著傅凱,“為什麼不可以?為什麼我哥可以,我就不可以?從小到大我沒跟我哥爭過什麼東西,他已經不在了,我為什麼不可以要林水程?”
傅凱直接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了:“你給我……”
“這是我的私事,爸您別管。”傅落銀放下碗筷,站起,“我先去開會了。”
下午的時候首長滿屋竄。
傅落銀開視頻會議的時候,就覺到這貓進門了,在他邊繞了幾個圈子,然后咬住他的腳往外扯。
傅落銀把它抱起來放在膝上,首長被他一抱,很快又蹬著兒跳回了地上。它不讓他抱,卻依然扯住他的,想要把他帶到別的地方去。
視頻接近尾聲,傅落銀不得已俯用手安著牛貓,一邊調整拿手機的姿勢,一邊跟著首長走。
首長把他帶到浴室門前,隨后在浴室門口蹲住了,似乎是眼地希他能夠進去看一看。
傅落銀說了幾句之后,掛了電話,隨后也蹲下來,和首長對視。
牛貓綠幽幽的眼睛里倒映著他的影子。外面的雨聲不停,卻顯得屋里更加安靜。
“帶我來這里干什麼?”傅落銀低聲問。“找他嗎?”
首長:“喵。”
傅落銀接著問:“你跑了一下午,就是在找他嗎?”
首長歪歪頭,似乎對他的話到有點疑。它了爪子,隨后又想上前來咬住傅落銀的腳,卻被傅落銀一把抱了起來。
他想——要怎麼向一只小貓咪解釋,林水程不要它了這個事實?
他沒有那麼壞,會再對首長說一次這麼傷貓的話。
可林水程這次居然真的連首長都不要了。
他對他說——“傅落銀,我沒喜歡過你,我一直把你當楚時寒的替。”
可這只貓是楚時寒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這次傅落銀稍微用了點力氣,他摁住吱哇的首長,把它抱回客廳的貓沙發上。
首長發現自己掙扎不,于是沒有掙扎了。它在貓沙發上踩了踩,隨后蜷了下去,又變了十分低落的樣子。
他隨后給周衡打了個電話:“聯系一下寵醫院,讓他們帶人帶設備過來給兩只貓做一下檢。”
小灰貓又卷過來,給首長。首長連打貓都沒了神,依然非常頹靡的趴在那里。
傅落銀還是蹲下去跟它對視。
他想了半天,慢慢找著措辭,跟首長解釋:“林水程出門了。你乖乖的認真吃貓糧,可以咬一下沙發,也可以打一下小灰,你要是想用我的煙灰缸當貓砂盆,也可以。”
小灰貓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還在一臉天真爛漫地用爪子拉他的膝蓋。
首長還是趴著,耳朵都耷拉了下來,看起來非常傷心。
傅落銀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就呆在首長旁邊,低頭看著它,隨后輕輕嘆了一口氣,問它:“你也就只要他是不是。”
他手首長的腦門兒,首長又沖他瞄了一聲,這一聲有點兇的。
傅落銀想起他上午跟傅凱的對話,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隨后指尖上自己的。
林水程那一吻如在眼前,那晶亮的眼眸、溫得近乎悲憫的神,無一不令人震。
林水程那時候在想些什麼呢?
他親他干什麼呢?
傅落銀想了很久。
他低聲說:“那我把他給你抓回來,你可以撓他,還可以睡他的鍵盤,好不好?”
首長還是趴著,傅落銀覺得自己魔怔了,卻同時知道自己很清醒——他手把它的頭輕輕點了兩下,聲音低低的:“好。”
“林先生,這是戰備一組給您提供的工作室,條件肯定是沒有科技園那邊好,請您將就一下。”
航天局干員在前面帶路,林水程打量了一下四周:狹窄的長通道空間,建設在地下,錯綜復雜得像是蜘蛛網。他們一路過來,路上各種各樣的人都有,航天局的、九的、七的……每個人前都掛著名牌和標志。
他說:“好的。”
留給他的工作間門鎖有三道,其中一道還是碼鎖,林水程被帶了進去,沒有告訴碼——這其實也是變相的囚與監視。
“請您放心,這里的安防系統絕對是最高級的,考慮到您的特殊,也請您繼續完您的工作,必要的時候配合我們進行一些偵查工作。”干員說,“戰備一組就是最前線的人員了,有時候可能要直接面對RANDOM組織,進行追捕或者涉行為。所以我們也會為您配備保鏢。”
“現在的況如何?”林水程問道。
“不太好。”干員沖他搖搖頭,“第一層量子安全墻被破解的后果很嚴重,雖然現在在盡力修補,但是聯盟范圍還是有不可估量的信息被泄出去了,也因此發生了許多惡事件,比如一些在安全墻邊緣的小公司的數據庫直接被破解了,領域直接涉及到食住行的各個方面,已經對聯盟的經濟造了不可估量的影響。有人在私人銀行的儲蓄直接被清零,有餐飲公司的標準配方一夜之間被公開……一片人心惶惶。如果真的等到三層量子安全墻都被破解了,那麼聯盟所有的軍事力量、科技力量……等等都會是躺在那里等待敵人用的大餐。”
干員說,“目前random組織依然于暗,我們正在按照您的建議進行大范圍的宗教團排查。”
林水程點了點頭。
“再就是……軍方已經派出了人駐扎三院,保護林等。”干員說,“傅副長那邊,他自己不缺保護系統,不過我們依然為他提高了安防等級。如果有什麼地方不滿意,您可以直接提出來。”
林水程說:“謝謝你們。”
他從桌上拿起自己的份牌,在上面看到了“戰備一組——林水程”字樣。
墻上掛著許多照片,林水程戴好份牌,視線掃過的時候,怔了一下,隨后輕輕問道:“那些照片是什麼?”
干員順著他的視線了,看見林水程正盯著其中一張照片看,他也沒看仔細,只是說:“是以前的老照片,這個地下戰備所以前是老七的地方,禾將軍當初創立七,這里是備選地址之一,有好多七創辦之初的合照,還有一些合作的科技公司的照片。”
林水程點了點頭。
“那您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啊。”干員沖他笑了笑,“有什麼事您就告訴他們。”他指房間里守著的幾個軍人。
林水程放下自己的文件袋,走向墻面。
他這個作顯然引起了警衛員的警惕,齊刷刷幾道視線都看向了他。
林水程指了指頭頂的畫框:“我能要這張照片嗎?”
離他最近的警衛員神有點古怪,似乎是思忖了一會兒后,才嚴肅地說:“可以。”
林水程于是搬了一個凳子過來,踩著站了上去。
這照片掛得很高,林水程把相框整個取了下來,又隨便拿了一張寫滿公式的草稿紙塞了進去,原樣掛好。
照片中是三個人的合照,另外兩人林水程都不認識,他只認識最左邊的那一個。
照片里沒有顯示時間,傅落銀穿著一軍裝站在左側,高清瘦,神冷而平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傅落銀本來氣質就兇,進了照片顯得更兇,不認識的人一眼掃過去,會驚異于此人的鋒利,眼神仿佛能穿人一樣的一個人,就這樣又颯又酷地闖了整個畫面。
林水程把照片剪開,留下了左邊的那一份,收進了口袋里。
警衛員們還是齊刷刷地看著他。
林水程手橫在邊,比了個“噓”聲的手勢,眼神清:“不要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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