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王》第5章
男被他拽得往后一頓,接著事的發展有點出乎元思空的意料,他竟然低頭旋,快速一腳踹在了元思空的膝蓋上。
元思空吃痛后退,手也跟著松開了。
男用手了黏的后頸,出來滿手臭烘烘的馬,他一張小圓臉漲得通紅:“你……你找死!”
元思空心頭微,他正疑怎麼沒看清這小娃的作,又被其臉上的怒意震懾了一下。小孩子的憤怒,無非撒與撒潑,前者為試探,后者為宣泄,可這孩子的憤怒就是憤怒,像頭小一般獠牙畢的憤怒。
元思空強自鎮定,并沒太把一個小娃放在眼里,他用威脅的口吻道:“不準告訴別人。”
男的小脯用力起伏著:“你犯了大晟律法,還敢威脅于我?!”
“我是為了……”元思空心想,給他解釋有個屁用。他揮了揮拳頭,聲俱厲,“反正你不準告訴別人,不然我就殺了你!”
他畢竟只有13歲,“犯法”這兩個字之沉之重,刺得他心臟直抖,被人當場撞見如此大過,自然慌了神。若對方是個大人,他反倒不怕,因為他知道大人可以籠絡,無論用什麼方式,擊其肋就事半功倍,可眼前偏偏是一個分外蠻的小娃,未開慧的稚子難以通曉理,也不念錢,對付他們的最好方式,就是讓其畏懼。
元思空的想法可說是對的,但他到的人是錯的。
那小被惹了,怒著撲了上來,一拳擊向元思空的口。
元思空左手格擋,右手又去抓他服,撲空。
倆人連過幾招,元思空略吃力。他雖然也習武四年,但志不在此,功夫比元微靈還差,這男小小年紀,居然如此靈,基礎之扎實,不遜元南聿。
只是倆人高畢竟差了一頭,元思空逮著機會將其撲倒在地,左右開弓扇了他兩耳,厲聲道:“不許告訴別人。”
小毫無畏地吼道:“有辱馬尸,當軍法置,去死吧!”他使勁蹬踹,不元思空討好。
倆人都怒火中燒,忘了什麼武功套路,在地上翻滾扭打起來。
昨夜降過雨,淺草泥濘,馬棚附近又遍地馬糞,倆人很快就裹了一污穢,很快連服的都難以辨認了。
當趙大有和幾名侍衛跑過來的時候,看到此場景,差點背過氣去。
倆人正打得眼紅,就被有力的胳膊架開了,卻還互相對著空氣踢腳。
“二殿下,您沒事吧!”侍衛們嚇得臉都綠了。
只見趙大有噗通一聲跪在馬糞上,邊磕頭邊嚎:“小殿下,草民該死,草民該死啊。”
元思空看著趙大有抖如篩糠的驚懼模樣,發熱的大腦也清醒了,中頓時升起一寒意,瞬間知道了這小的份,他是封劍平子——封野。
其實他早覺這孩眼,但一是那日距離太遠,二是他了心緒,竟沒有想到,簡直該死。
封野指著元思空,氣得聲音都變形了:“給我抓起來,我、我要砍了他!”
趙大有看向元思空,眼神是又悔又恨,哭無淚。
元思空已經徹底冷靜,用型對趙大有說:“燒了。”
“二殿下傷了!”一名侍衛看到封野后脖子上全是,頓覺自己的小命今天走到了頭,只希不會連累家人。
封野似乎才想起來:“馬!”他指著馬棚,“他辱馬尸!”
元思空閉上了眼睛。
———
元思空一直能近距離一瞻靖遠王尊容,沒想到這個愿這麼快就實現了,他一污穢,披頭散發,眼圈烏青,角還在滲,整個人臭不可聞。
當然,封野比他更狼狽,被他按在地上揍了好幾拳,臉都腫了。
封劍平不之年,天庭飽滿,鼻若懸膽,兩道劍眉斜飛鬢,一對眼眸犀利如鷹,乃神俊朗之人,瀟灑而不輕浮,不怒而自威。
封劍平看了看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元思空,又看了看臭泥球一樣的自己的小兒子,噗哧一聲,哈哈大笑起來。
封野一臉不忿:“父親,你在嘲笑我嗎?!”
封劍平樂得前仰后翻:“你打架打輸了,我不能嘲笑你嗎?”
封野不服氣:“他比我高壯!”
“是啊,你也知他比你高壯,爹教過你,敵強我弱時,該當如何?”
封野抿不語。
“跑啊。”封劍平似笑非笑,“明知打不過還要打,空有愚勇。有朝一日你領兵打仗,敵眾我寡,你還要以犯險,致將士生死于草率,此乃為帥者之大忌。”
封野登時眼圈泛了紅,一半憤怒,一半委屈。
封劍平招招手:“我的狼兒,過來。”
封野扭地走了過去。
封劍平掉他臉上的污泥,笑道:“可不許哭,你若哭我更要嘲笑你,還你大哥一起來嘲笑你。”
封野瞪大眼睛,把懸框的眼淚憋了回去,那小模樣真是楚楚可憐。
封劍平把目移向元思空:“小子,把頭抬起來。”
元思空抬起了臉來,畏懼地看著封劍平,心如死灰。
先冒犯馬尸,后冒犯親王之子,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如何,大不了一死吧,只求不要連累元家。
“你是廣寧衛守備元卯的兒子。”
“回殿下,草民只是個養子。”
“聽說你剖馬尸,為何啊?”封劍平戲謔道,“元卯著你了?”
元思空略略凸起的結上下滾了滾,平靜答道:“草民養馬四載,私以為若能了解馬兒腑臟骨骼、經脈管,便可治愈一些疑難雜癥,絕非有意辱馬尸,更不是為了食用。”
封劍平挑了挑眉,出了手。
屬下將一本沾的冊子遞到他手里,他翻開看了看,頗意外地挑了挑眉:“這都是你寫的?”
“是。”
“你……”
封劍平還未說什麼,只聽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傳來,元思空不用回頭,也能辨出那是元卯。
撲通一聲,元卯重重跪在地上,大聲道:“末將教子無方,愿軍法置,請殿下降罪!”
元思空眼眶一熱,心中悔恨不已。他四年來謹小慎微,奈何這幾日接連犯錯,簡直無面對元卯。
封劍平指了指元思空:“元卯啊,你這個兒子辱馬尸在先,恫嚇、毆打我兒在后,你說我該降他何罪?”
“全由殿下定奪,只求殿下念其年,讓末將代其過。”
元思空毫不猶豫道:“此事乃我一人所為,與他人無尤,草民愿一切責罰。”
“你給我閉。”元卯低聲怒斥道。
封劍平將那冊子拋到元卯面前:“你看看。”
元卯翻看幾頁,上面寫畫的都是元思空解剖馬尸所得,舉凡各個臟的重量、筋骨走向、關節位置等,均一一以圖文記錄。元思空干出這樣的事他并不驚奇,這孩子得天獨厚,極為聰穎,思慮之深,常人難以捉。
“此子聰慧又有擔當,必大啊。”
元卯惶恐道:“殿下謬贊了。”
封劍平微傾:“元卯,你抬起臉來跟我說話。”
元卯抬頭,定定地直視著封劍平銳意極盛的眼眸,心中忐忑。
封劍平輕笑:“我再問你一遍,我該降何罪?這是廣寧的地盤,你主我客,我聽你的。”
元卯伏地:“末將不敢,末將聽憑殿下發落。”
封劍平無趣地“呿”了一聲:“狼兒。”
“孩兒在。”封野道。
“辱馬尸是你發現的,被打的也是你,你說該如何置?”
封野瞇起眼睛,狠狠地瞪著元思空,剛要開口,封劍平抬手制止了他。
“軍法是軍法,私怨是私怨,可不能混淆啊。”
封野深吸一口氣,用那脆的小嗓子氣哼哼說道:“元思空有辱馬尸,當按軍法置,念其年無知,其父元卯代為過,責領軍仗二十,罰俸三月。”
元思空還要開口,元卯按著他的腦袋他磕頭:“謝殿下。”
封劍平看著元思空,樂道:“怎麼,你好像不太服氣啊?”
“草民不敢,謝殿下洪恩。”元思空愧疚得想哭。
元卯道:“殿下,小兒冒犯小殿下,末將也能帶其過。”
封劍平豪邁大笑:“小孩子家家的打架,何過之有?”
元卯這才松了一口氣,激萬分地重重叩首:“殿下寬宏大量,末將萬死不忘。”
“行了,領賞去吧。”
“是。”
“哦,等等。”封劍平指了指元思空,“本王特許你一人可剖馬尸,以做研習之需,當然,事后也要妥善埋葬。”
元思空激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封劍平。
封劍平笑道:“你若真能鉆研出醫馬良方,則功在千秋,可別讓你爹這二十仗白挨啊。”
“謝殿下!謝殿下!”元思空只覺封劍平渾都散發著圣,偉岸有如神祗。他沒見過封劍平打仗,也沒見過封劍平練軍,但僅憑此一事,就能看出封劍平治軍為公、恪己之私、恩威并施、賞罰有度,豈不就是兵法中所說的智信仁勇嚴俱全的神將嗎!
難怪此人能立下不世功勛。
封劍平用碩大的拳頭輕捶封野的小脯:“我的狼兒,這個人揍了你,辱了你,你要記得,勤加習武,以后揍回去,嗯?”他朝封野眨了眨眼睛。
“是!”封野握了小拳頭,大聲道:“元思空你等著,我早晚要揍得你滿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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