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教授，老人，經常來市局做心理調查和心理輔導。

嚴衍回頭問沈佳：“張教授來給緝毒警做心理輔導，現在還在局里沒？”

沈佳叉腰，搖搖的丸子頭，答：“早走了，出門時我還撞上他呢，走得急，說學校里有事。”

“哦，。”嚴衍垂眸，若有所思。

接待室里一片不安。

突兀的手機響鈴刺穿了安靜的空氣，學軍出手機一看，匿名號碼，他激地跳起來，指著自己手機哆嗦：“綁匪，綁匪！”

張科撒丫子跑回辦公室，回到通訊追蹤設備前，學軍跟著小跑過去，眾人進狹窄的辦公室。

“掛斷。”嚴衍勒令。

“什麼？”學軍不敢置信，沈佳干脆果斷搶了他的手機，按下掛斷。

“如果耗子急著要錢，肯定立刻打來第二次。”沈佳囫圇解釋，簡單挽總：“放心，聽我們老大的！”

通訊追蹤設備迅速調試結束，張科抬起頭，比了個OK的手勢。

匿名號碼再次撥，學軍兩手哆嗦，帶著詢問乞求的眼神向面無表的嚴衍。

嚴衍抱臂，點頭：“接，記住盡量拖長通話時間。”

沈佳拿著小白板和黑水彩筆：“該怎麼回答我寫這兒。”

學軍按下通話鍵。

“他媽的還想不想要你兒，再他媽掛老子電話！老子整死這狗娘養的！”

學軍手一哆嗦，手機差點掉地上，他手忙腳拿穩，求助地向沈佳。

沈佳迅速在白板上寫：忙。

學軍不愧是高級知識分子，智商還是有的，領悟得很快，立即跟耗子扯皮道：“我這不剛有事嗎，最近學校事多，快期末了，要給學生們評績的，你多擔待擔待，兒我肯定要救，錢也在湊，關鍵四百萬現金，一時半會兒拿不出來……”

學軍還想接著掰扯，耗子不耐煩地打斷他：“別嘰嘰歪歪特麼廢話多，你報警了別他媽以為老子不知道，都特麼跟你說條子一舉一我都清楚。八百萬，現金，你老婆不是開公司有錢著嗎，后天必須湊齊，一手人一手錢，別特麼跟我玩花樣！”

沈佳拿筆在白板寫：來不及。

學軍咽口唾沫，在耗子掛斷前喊住他：“別別，兄弟，上回不是說四百萬嗎，現金啊，一時半會兒誰拿的出來，你要八百萬，翻了一倍，我老婆就是開公司，兩天也搞不出這麼多現金，兄弟，你再通融幾天行嗎，要錢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再說警察……”

嚴衍搖頭。

學軍話頭猛一下拐回來：“再說我也是誠心要救媛媛啊，我就那麼一個兒，我這不是害怕嗎，孩子媽也急啊，我們真是手頭張……”

耗子怒罵：“老子急，老子怎麼不急？！他媽的，老子最討厭你們一個個人模狗樣，背地里盡干齷齪勾當，呸！”耗子啐了一口，掛斷電話。

嘟嘟聲響起。

學軍渾癱，一屁跌坐在地，王慧捂著，張痛苦地問：“這可咋辦，這可咋辦呀？八百萬……”

何為俯，拍拍學軍肩膀，將他扶起來。

嚴衍問張科：“怎樣？”

張科泄氣，坐直的上趴回去，搖搖腦袋：“耗子反偵察意識很強，通話時間太短，沒確定位置，但肯定在寧北市。”

王慧唔唔地哭了起來，學軍手機又響了，收到一條彩信，他打開一看，剛站直的又跌坐在地。

沈佳取走他的手機，一張照片，一淋淋的小拇指。

“啊——”王慧尖：“媛媛的——”

“老大，現在怎麼辦？”何為向嚴衍。

一直默不作聲的鄭霖忽然道：“有點奇怪。”

嚴衍抬頭，和鄭霖對視一眼，兩人從彼此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想法。

“什麼奇怪？”劉彬納悶。

“才開始，耗子要四百萬，沒說易時間和易地點，語氣也沒這次這麼急。”嚴衍解釋道：“而這次，耗子明顯發火了，他很急，要求三天必須湊齊八百萬現金，贖金也翻了一倍，這次，他是真的想要錢。”

沈佳靈一現：“老大你是說，第一次他沒那麼急要錢，或者說，要錢不是主要目的。”

嚴衍點頭，想了想說：“耗子說警察一舉一他都清楚，我們猜測他在警察部有幫兇。耗子原話是表面人模狗樣，至說明這個幫兇社會地位不低。”

“而在失蹤現場勘察里發現，周五晚上本該有人去接馨媛，那個要去接馨媛的年人極有可能就是耗子幫兇。”

“那麼耗子為什麼第一次不急要錢，第二次就要了呢？贖金還翻了一倍。”何為問。

“有幫兇，意味著同伙犯罪，犯罪分子的目的不總是一致的，我估計那個幫兇主要目的不是錢，另有企圖，而耗子……”嚴衍挑眉：“是真想要錢。”

“所以兩人之間有矛盾。”鄭霖接了他的話頭：“耗子之所以敢在抓捕行第二天就冒頭綁走馨媛，一定和幫兇的幫助不可分割。”

沈佳點頭：“明白了。”

“這個人混跡警察之中，可能就在我們邊，同時他也是教授或者王總的朋友。”嚴衍敲敲張科的電腦桌：“叉比對我市在編和臨時公安人員與馨媛父母的友圈。”

張科抓抓后腦勺，扶著眼鏡框：“老大，這工作量有點大。”

嚴衍聳肩，微笑：“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了。”

張科回以同款微笑：“Yes，sir.這個月加班工資趕批了。”

嚴衍同志表示OK。

一行人走出技偵辦公室，鄭霖忽然回頭問：“麻省本科畢業還缺錢？”

張科想了想，認真地、悲桑地回答：“念書把家里念窮了，到現在貸款都沒還完。本一年一百萬，聽我說鄭哥，以后千萬別作死把孩子送資本主義國家念書，那就是坑啊，巨坑！”

“哦，”鄭霖出夸張的表，攤開雙手，“萬惡的資本主義。”

張科保持微笑：“社會主義好。”

嚴衍馬不停蹄驅車去了寧北大學。

張教授正在給研究生們上課。

寧北大學學風開放，研究生上課時，其他專業的學生也可以來旁聽。

嚴衍進了授課小教室，教室里十多個學生，張振海站在講臺上，后懸掛著投影幕布，是他的教學PPT，課堂主題，犯罪心理：|癖因分析。

嚴衍坐在教室后，張教授看見了他，向他點點頭，嚴衍回以頷首致意，學生們偶爾回頭打量這位突如其來的大高個，生們有些驚訝，紅著臉扭頭繼續心不在焉的聽課，想著這麼帥的人不是學生吧。

張教授的聲音很溫和，娓娓道來：“我們說心理疾病通常與兒時經歷有關，|癖也不例外，有可能因為年時家庭關系不和，導致其對人之間的結合失去興趣，這是其一。其二，也有社會因素，比如遭遇重大神挫折，使之將關注點轉向兒……”

嚴衍一直等到張教授下課。

張振海沒帶教材，就一枚U盤，他從電腦主機上拔|出來裝回兜，嚴衍起，兩人一同走出教室，沿著學校教學樓后的草坪漫步。

“出大案了？”張振海和地問，嚴衍深吸口氣，點了點頭：“那起境兒拐賣案嫌疑人耗子，您知道吧。”

張振海點頭，嚴衍苦笑：“又跑了。”

張振海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嚴衍用著閑聊的語氣，反問他：“您最近忙嗎？”

“還行，老樣子，接課題上課，偶爾去警局。”張振海忽然問：“無事不登三寶殿，嚴隊親自來學校找我，有什麼事？”

“哦就那個，想問問，馨媛您認識嗎？”嚴衍觀察他的神。

張振海一愣，大約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個，點了點頭，說：“認識，老他兒嘛，咋了？”

嚴衍嘶聲，嘆氣：“沒怎麼。您最近見過嗎？”

“沒，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那妮子了，聰明一孩子，”張振海嘆，“就是爸媽關系不好，那娃了不委屈。”

嚴衍垂頭，沉默不語，過一會兒，他轉了話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您研究了這麼多年的心理學，又開了犯罪心理課程，咋樣，今年能為咱們局里培養幾個人才？犯罪心理研究室剛立，老趙琢磨著招不到人。”

張振海哈哈大笑，拊掌說：“萬事開頭難，犯罪心理研究在咱們國還于發展階段，應用不夠深，鉆研的也不多。你們市局開犯罪心理研究室，讓我去做過指導和培訓呢。”

嚴衍笑著附和他：“教授是大拿，老趙請你指導，應該的。”

張振海長嘆：“話說回來，我教了這麼多年，見過最有天賦的，反而不是我自己的學生。”

“哦？”嚴衍來了興趣：“這話怎麼說？”

“上次讀書會我看到你了。”張振海指著他搖晃手指，神兮兮地說：“你一直盯著我旁邊那小子，對吧。”

嚴衍微怔，笑了，沒否認：“這和咱們剛才說的，有什麼關系？”

“那小子一來啊，所有人都盯著他，漂亮的，無論男，大家都喜歡。”張振海察人心，他以為嚴衍也是沖著溯長得好看，才一直盯著別人。

嚴衍沒解釋原因，態度模糊地應了聲是。

“就他，要是來上犯罪心理課，保管考試滿分。”張振海停住腳步，側面對嚴衍。

兩人在樹蔭下站定，微風習習。

張振海思索片刻，建議道：“你們要是缺人，可以去問問他，他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