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里，緩過來的張振海還想狡辯，嚴衍把手機甩他面前，給他看了一段視頻。

被救出的馨媛回到父母邊，醫院里，學軍和王慧一左一右守著兒，寸步不離。

張振海萬萬沒想到馨媛竟然還活著，全然崩潰，泣不聲，把所作所為通通代了個底兒掉。

就像溯在讀書會上描述的那個朋友，張振海因為原因，無法使妻子懷孕，夫妻二人因為此事漸行漸遠，張振海實在苦于證明自己的男力量，遂沉迷于原始人的生崇拜節中。

同時，張振海因家庭不順、極度自卑，心理扭曲，對尤生偏，出現癥狀。

張振海借職務之便，時常出警局，獲取公安部消息，幫助耗子逃跑，并要求耗子假裝綁匪劫走馨媛，營造綁架假象。

耗子王偉強急于用錢，因此不惜傷害馨媛以威脅的父母，而張振海對馨媛懷有畸，耗子砍了馨媛小指頭后，張振海心生憤怒，和耗子起了爭執。

耗子嘲笑張振海那|話兒不行，張振海暗下殺心，在帶二人轉移的桑塔納車中，用乙|醚迷昏耗子，剝了他的臉、摘取他的生|以示懲戒，隨后棄尸森林公園。

在嫌疑人指認下，警方迅速找到了張振海殺死耗子的那輛黑桑塔納套|牌車，結合現場勘查、法醫檢驗和嫌疑人審訊記錄，人證證確鑿，5·11綁架案及張振海殺人案并案移檢察院起訴。

在市局審訊室，將所有一切和盤托出后，張振海上后仰，癱坐在鐵椅中，神里似乎帶著一解。

嚴衍遣退了其他人，昏暗仄的鐵室，只剩下他和張振海。

“我還有一個問題。”嚴衍說：“是出于我私人目的問你，你可以選擇回答，也可以選擇不回答。”

張振海抬手，鐵鏈搖晃，他捂住臉，疲憊道：“你問。”

“溯，為什麼向我推薦溯，如果沒有他，你不可能這麼快落網。”

張振海放下雙手，混濁的眼睛直直盯住對面的警察，橫眉豎目、滿腔正義、為人民服務的警察。

“呵，”張振海笑了，接著，這低低的嗤笑，化為了仰天大笑，他伏在桌面，笑出了眼淚花，“我腦子里的玩意兒，著我這麼做，你信嗎？嚴警，你信嗎？你以為我愿意和他打道？！”

張振海騰得站起，唾沫星子飛，憤怒而絕地漲紅了臉，聲咆哮：“他就是個惡魔！掃把星！誰他媽上他，都他媽要倒大霉！——”

嚴衍面沉似鐵，咬著牙問：“你腦子里的玩意兒，是什麼？溯知道嗎？他那天播放的歌是什麼東西？”

張振海比了個槍的手勢，糲指頭抵住自己太，獰笑：“這你就得去問他了，人民警察，你該去問問，那從地獄深爬上來的，是他媽個什麼玩意兒！”

嚴衍立在審訊室中，許久未，半晌，他閉上眼睛，呼出一口長氣。

案子結束，將案資料歸檔存檔案室，嚴衍去了一趟趙局辦公室，匯報況外加申請獎狀。

“溯幫了很多忙，”嚴衍站在趙川的紅木辦公桌前，真心實意地笑，“咱們得給他發個獎狀。”

趙川背對他立在窗戶前，出神地看著窗外的城市，雙手負在后，若有所思。

“老趙？”嚴衍喊他：“想什麼呢。”

趙局猛地回過神來，不尷不尬地笑笑，重復他的話道：“你說給溯發個獎狀？”

嚴衍點頭，咧開角：“咱們局里上次表彰會，不是剩了很多空獎狀沒用嗎，省得浪費，給他頒一張以示嘉獎。”

趙局跟著他一塊兒笑了，手指了指嚴衍，嘆：“你這小子，咋不直接跟他發獎金呢。”

嚴衍認真地想了想，實事求是地說：“我估計他不會要，他這人，應該不喜歡沾染這些銅臭氣。”

趙局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意有所指道：“你還了解他。”

嚴衍攤開雙手，聳肩。

趙局樂不可支，大笑：“行，就給他發個大獎狀！”

下班后，嚴衍開著他的黑大奔，放了一張搖滾碟，里哼著小曲兒，拐上立橋，往三環寧北影校附近去。

溯的店子還沒打烊，嚴衍遠遠看了一眼，把大奔停進公路旁的白停車線，甩上車門，一手著卷筒的獎狀，一手轉鑰匙圈，心頗好地穿過馬路，進了溯的面包店。

溯抱著熱水袋，倚在收銀臺邊打盹。

嚴衍輕手輕腳地進去，沒吵醒他，將手里的大紅獎狀攤開，用雙掌熨帖平整，然后立在玻璃保溫柜外，靜靜地觀察溯。

暮漸近。

溯醒了，猛地睜開眼睛，直直瞪著前方，足足三秒后，才回過神似的，他抓了抓凌的略長的頭發，注意到旁有個人影，扭過頭來，看見了笑容燦爛的嚴衍。

“老板，醒啦。”嚴衍笑道，將獎狀遞給溯：“喏，優秀市民獎。”

溯愣了下，一臉莫名其妙，接過獎狀攤平一看，驀地有些哭笑不得，看著歪歪扭扭優秀市民幾個大字，好笑地問：“這字，你寫的？”

嚴衍單手叉腰，一手將額發拂至腦門后，翹著鼻子，自信道：“咋樣，不錯吧。”

溯想了想，誠實地評價：“不好看。”

嚴衍沒惱，大約心里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看著自己龍飛舞、蚯蚓爬的大字兒，鼻梁：“我可是寫了好幾張，這張是最不丑的。”

溯放下獎狀，輕聲說：“謝謝。”

嚴衍搔了搔后腦勺，不太好意思道：“你喜歡就好。”

溯把獎狀收起來。嚴衍雙手進兜，慵懶閑適地在面包店閑逛。

“生意怎麼樣？”嚴衍隨口問，溯抬起眼簾：“還行，學生多。”

嚴衍點頭：“回頭讓哥兒幾個來照顧你生意。”

溯抿了下，沒作聲。

嚴衍溜達來溜達去，不大的面包店被他里里外外瞅了個遍，實在沒什麼可看的，又不是什麼風景名勝，熱鬧景點。

過櫥窗反，嚴衍看見溯那雙琥珀的眼睛，默默注視著他。

“咳，”嚴衍握拳抵在邊，磨蹭了半天，才開口：“老板，我還有些問題想問你。”

鼻息間彌漫著油蛋糕的甜膩香味，嚴衍聳鼻尖。

“你問。”溯似乎早有預料。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你出現在抓捕現場，我懷疑你和耗子串通。”嚴衍笑容褪去，轉，人高馬大佇立在溯面前，他軀投下的影，幾乎將單薄青年整個兒籠罩其中。

一米九，荷爾蒙棚，極迫力的年雄。

溯晃了下腦袋：“哦，沒事。”

“直到現在，我仍然懷疑你。”嚴衍沉聲道。

溯抬起眼簾，默默地看著他。

“前任刑警支隊長段景升親自保你，市公安局局長趙川明確強調你無辜，你在讀書會上講的故事與張振海高度吻合，為什麼恰好是你發現了王偉強的尸，在審訊室里你供張振海放的那是什麼歌曲，出生上學開店的普通人為什麼會拆炸|彈。”

嚴衍居高臨下，目似鷹隼，近他，一字一句：“老板，你，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