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進了電梯，談墨發現自己收到了一條來自高炙的信息：記得去軍需藥品管理領鎮痛劑。

角浮起一抹笑，談墨回了一句：[知道了，麼麼噠。]

醫院門口一陣涼風吹來，談墨臉上的笑容沉了下去，路燈落在他的肩頭，顯得蕭瑟冰冷。

他想起高炙的那句話，沒有“以后”了。

高炙這人看起來嚴厲其實最護短。

談墨與其說是他的監察員，更像是他的搭檔。每次任務，高炙帶人突，談墨在遠給他支援。高炙撤出生態區，談墨給他解決追上來的尾。

他們太默契了，以至于談墨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適應下一個隊長。

輕云和江春雷進了病房。

江春雷看見高炙上整整齊齊的病號服，就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止步于“塑料兄弟”。

“高隊。”輕云笑了一下，“您看起來狀態還不錯，真的很讓人羨慕。不知道我有沒有你這樣的好運氣。”

高炙愣了一下，“我確實運氣太好，遇到了最好的inspector。”

“是的，大部分的inspector都想著能在我們越界的時候殺了我們，而不是救我們。”輕云說。

江春雷覺得這氣氛自己格格不，于是借口洗水果離開了病房。

高炙說：“小談其實沒有通過inspector的測試。”

這世上大概沒什麼能夠引起輕云的興趣，但談墨沒有通過測試這點，無異于一個說一個全國高考理科狀元在參加高考前數學還不及格。

“你說的應該不是狙擊技，而是心理測試吧？”

高炙回答：“放眼整個灰塔系統，大概找不到第二個心理素質比他更好的了，哪怕生態區已經蔓延到了他的后，他也能專注地開好每一槍。特別是對目標的觀察和預測，無人能出其左右。”

“那是因為什麼？”輕云問。

“他的實習任務沒有圓滿完。”高炙看著輕云的眼睛回答。

“原因呢？”輕云蹙起了眉頭，“就談墨的水平，我很難想象他完不了實習任務。”

高炙嘆了口氣說：“他可能運氣不是太好吧。”

輕云揣著高炙的目，總覺得他想說的并不只是談墨的運氣不好。

但這個原因也許和談墨的私有關，當事人不在，高炙也不好繼續說下去了。

輕云開口道：“Inspector的職責從來不是救我們，而是防止我們為開普勒生態的一部分之后，會對人類構威脅。inspector必須冷靜、客觀，對目標沒有，準確評估目標的狀態，作出最正確的選擇，這是灰塔的監察員守則。”

高炙點了點頭說：“但是談墨的心很……哪怕他從沒有跟我說過話，從沒有握過手，只要在瞄準鏡里日復一日地一直看著我，他可能都做不到殺了我。”

“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想要救你。他萬分細致地觀察你，了解你的行為模式，汲取你在各種狀態下的選擇，就是為了在你‘越界’的時候命中你。他有著驚人的分析能力和判斷能力。而且高隊，據我獲得的信息，你不是他救下的第一個融合者。”輕云說。

高炙的眉心皺了起來，目沉了下去，“談墨在銀灣市灰塔，對于所有融合者來說，代表‘希’。但是輕云，如果可以……我希你永遠不會出現在他的瞄準鏡里。”

“為什麼？”

“因為……每一次面對融合者扣下扳機，對他而言都是生死折磨。無論他有多麼敏銳，他的判斷力有多麼驚人，都是走在鋼索之上，總有一次他會失誤。失誤的代價不是毀掉你，因為那個時候你已經越界了，但是他還有人類的，他會自責會痛苦，會一蹶不振。”

“我懂您的意思了。”輕云點了點頭，站起來，“忘記說了，我調到這邊來是做一隊的隊長。”

“這個我知道。”

“還有，下周一隊和二隊有演習。”輕云說，“算是讓我和我的人悉這邊的作戰氛圍。”

高炙頓了一下，隨后瞇起了眼睛：“那就請隊務必全力以赴，好好替我收拾那群兔崽子，特別是小談。我不在了……他不能繼續天真了。”

輕云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當天晚上，銀灣市灰塔給輕云搞了一個什麼歡迎晚宴。

就是那種不需要穿著假模假樣的制服，踩著夾腳涼拖也沒關系的自助餐。

因為輕云長了張注定人氣炸的臉，不后勤和通信部的軍們都盛裝打扮了一番，自助餐的餐廳里充滿期待的氣氛。

談墨對此沒有毫的興致，他寧愿窩在小巷子里喂流浪貓，也懶得去混免費的自助餐。

晚宴的主角輕云穿著很休閑，但他寬肩窄腰又長，走到哪里都是視線的中心。就連銀灣市灰塔的管理者耿勁都一直陪在輕云的邊，待遇可見一斑。

“咱談副隊為什麼不來？這麼多甜到齁的點心，他就這麼放棄了？”常恒一邊咬著牛排一邊問。

吳雨聲笑了笑：“我打賭，耿勁一定會要求我們把談副隊來。”

果不其然，耿勁和輕云走了過來，耿勁笑著介紹說：“隊，這些都是二隊的隊員，你應該打過照面了吧？”

輕云笑了笑：“都認識，高隊的部下都很出眾。”

耿勁看了看又說：“怎麼沒見到談墨？”

早就預料到這一切的吳雨聲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談副隊您還不知道嗎？估計在哪兒跟軍們講故事呢。”

耿勁出了然的表，對輕云說：“那是，談墨這家伙長了張會說話的，后勤的軍們就跟他聊天。”

誰知道輕云回了句：“我還以為是因為談副隊長得好看。”

耿勁差一點被紅酒嗆著，倒是吳雨聲面不改地繼續為談墨尬吹：“那是，銀灣市灰塔F4可不是白的。”

“Flower 4”輕云很自然地拉開了吳雨聲邊的椅子坐下。

耿勁看輕云打算和二隊的人聯絡，正好離開和其他高層聊天去了。

吳雨聲有點驚訝：“隊還知道flower 4這麼老的梗呢。”

“那是哪四位呢？”輕云饒有興趣地問。

他沒有任何架子，語氣自然到像是吳雨聲的老朋友。若不是吳雨聲早就聽說過輕云那些狠絕的傳說，恐怕也對他沒有毫戒心，甚至掏心掏肺了。

“銀灣市灰塔的塔花自然是三隊的李哲楓李隊長，還有我們高炙高隊，四隊的隊長周敘白，以及我們的談副隊。要知道談副隊可是唯一一個以人類的資質殺進F4的選手。”

其他三位都是隊長，也就是融合者。

輕云撐著下，微笑著反問吳雨聲：“我來了之后，他還是F4嗎？”

吳雨聲愣了兩秒，沒忍住笑出聲來。

他是真沒想到輕云還有這樣的幽默。

“哈哈哈……確實你來了之后他就得被踢出F4了。估計他得恨你。”

輕云抬起酒杯，意思是要和吳雨聲干一杯。吳雨聲剛抬起酒杯和對方相，就聽見輕云泛著輕微涼意的聲音響起：“是因為這個，他才不來今天的晚宴嗎？”

吳雨聲的心臟像是忽然被對方在了手心里，只要一個用力就會四分五裂。

“隊別誤會……他真的…… ”

輕云笑意不改卻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截斷了吳雨聲的話，“他沒有在和任何人聊天。以他的格，如果在這里應該會有軍圍繞著他笑聲陣陣。你看到或者聽到類似的場面了嗎？”

“他……”吳雨聲張了張，他發現一旦對上輕云的眼睛，他半句謊話都說不出來。

吳雨聲在心里問候了談墨的祖宗十八代，要不是談墨開槍擊鱗鳥的時候噴了輕云的一，也不至于被輕云惦記。

輕云的手抬了起來，就搭在吳雨聲的肩膀上，吳雨聲只要稍微側臉，就能看到那只被黑手套包裹的手垂在自己的心臟的位置上。

那雙手需要用特制的手套來束縛能力，就像危險的盲盒，不知道拆開來里面到底有什麼。

“你可以告訴他我不在這里。他喜歡吃甜的吧，別浪費了那麼多的點心。”

吳雨聲萬分戒備地看著對方的指尖，金屬質的寒就像某種威嚇，鎮在吳雨聲的心頭。

他只能打了個電話給談墨，“阿墨，過來吃自助餐啊。這里甜點好多，有什麼泡芙、松塔、芝士蛋糕，應有盡有！”

“不去，我喂貓呢。”談墨的聲音傳來。

還有幾聲小貓拉長的聲，可以想象談墨正在逗某只貓的下。

吳雨聲心想死道友不死貧道，位置越高責任越大，談墨你既然是副隊長了，那就有犧牲自己拯救隊員的義務。于是他再度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輕云來晃了一會兒就跟著耿勁走了。”

那邊的談墨猶豫了一下，“耿勁那個滿僚主義的八哥真的不在？”

“不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