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師,大騙子》第8章 離山
為證所說宋玄不假,一行人浩浩去了柴房。
彼時柴房里只有一抹斜斜的從窗里照進來,依稀能瞧見微塵在其中舞,姬云羲正依在墻邊,眼簾微垂,側竟如正臉一般秀。
宋玄雖曉得他長得好看,卻不想這副皮囊會如此人,想來還是皇帝老兒娶得婆娘漂亮,才能生出這樣一個錦繡碧玉似的年來。
只是那二當家著實是頭不解風的大瓣兒蒜,上去就是大大咧咧地一問:“我問你,你可是鎮北將軍的兒子?”
姬云羲不解其意,只注視著宋玄,想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質問宋玄如何出賣他的。
二當家是個魯莽的,出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厲聲說:“你若不說,老子就一刀劈了你。”
姬云羲這才開口:“我不是。”
“那你父親是誰?”大當家忽的發問。
姬云羲自然不會說實話,又是沉默以對。
大當家心中便有了些算,給了二當家一個眼,那二當家便手腳的去搜姬云羲的。
姬云羲上的財早在被捉上來時搜過一遍,他向來小心,配飾上皆沒有造的痕跡,如今上只有宋玄當時贈他的錦囊,因為不值錢而被落下了。
那二當家將那錦囊與大當家,一臉狐疑不決地瞧著宋玄:“怕不是你小子誆我們呢吧?”
大當家卻將那錦囊拆開,發現里頭是一枚被箭簇變了形的刀幣,登時便變了臉:“先生不曾騙我們。”
這年頭,錦華服的商家公子哪個不是攜帶玉金鎖,只有武將后裔才會攜帶刀幣。
可見這人縱使不是鎮北將軍的兒子,將門后代總是跑不了的。
于是心底的三分相信,不由變作了七分。
三人一聲不吭地回到偏廳,大當家的來回踱著步,渾上下都著焦躁的意味。
二當家不耐道:“大哥有什麼好遲疑的。咱們既然惹不起他,就把東西還給他,放他回去就是了。”
那大當家卻搖頭:“不可大搖大擺地放他下山,我們與府還不到翻臉的時候。”
那大當家反復走了幾圈,最終停住了腳步,對著宋玄道:“宋兄弟肯將此事告知我兄弟二人,想來也是一個明磊落之人。”
“大當家客氣了,只是二位當家都是頂頂的好漢,不曾看低在下一介布書生。某亦不愿二位當家被人設計,遭了橫禍罷了。”宋玄口頭上的功夫向來厲害,若是這山上只一個直來直去的二當家,他也不必廢這心思。
眼前的這位大當家中有細,心思縝,端的是個厲害人,宋玄自然也不敢怠慢。
那大當家的沉晌,終是道:“這本是我一時不慎,招惹來的災禍,本與宋兄弟無關,宋兄弟肯告知我兄弟二人,已是仁至義盡。只是如今此事知曉的人越越好,不得再勞煩宋兄弟一次了。”
宋玄略一手:“大當家請講。”
“還請宋兄弟將那公子護送下山,走得遠遠的。”大當家打得一手好算盤,他既不愿得罪林將軍,又不愿得罪府,如此一來,只說兩人跑了,府不曾跟他說過,自然也怪不到他頭上去。
這等事他自然不敢派山上的山匪去做,萬一被府抓了包,這謊言不攻自破,反倒壞了事。如此一來,反倒同是被抓上山來、沒人記得模樣的宋玄了最佳的選擇。
至此,大當家算是徹底走上了宋玄算計的路上了。
“只是此事對宋兄弟多有勞煩,我兄弟二人在此先行謝過了。”
宋玄心底暗喜,面上卻仍是不顯,只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舉手之勞罷了,何足言謝呢。”
當天三人敲定了此事,二位當家便請宋玄好生吃了一頓宴席,只是怕誤了事,不曾吃酒,卻也賓主盡歡。大當家的又私下給宋玄塞了兩封紋銀權作盤纏,私下道:“宋兄弟,你是個痛快人,也是我山寨的恩人,來日再見,我定要與你痛飲一場、不醉不休。”
宋玄倒也欣賞他的氣度——當然,更欣賞這兩封沉甸甸的雪花銀,便是謝了又謝。
天漸黑,宋玄揣著沉甸甸的銀兩,辭別了二位當家,回到柴房,對著那姬云羲笑道:“公子,收拾收拾,隨我下山罷。”
姬云羲抬眼瞧他,眸子倒亮了幾分:“宋玄,我就知道是你的花樣。”
宋玄忙一指按在姬云羲的上,低聲道:“待出去再說。”
待到天黑,宋玄推了推柴房的門,果然,原本上鎖的柴門竟這樣就開了。
宋玄一手提著箱籠,一手拉著姬云羲,悄悄地按照先前與二位當家規劃的道路前行。
兩人不敢走正路,只敢從側面的小路下山。
這里本就沒什麼路,只是人踩出來的一條土道,又是在林子里頭,上頭樹葉枝杈錯著,將月切割的支離破碎。
姬云羲上有傷,一路被宋玄拉著踉踉蹌蹌地走,只能瞧見那月斑斑駁駁地散落在宋玄的上,這路漫長得仿佛夢境一般。
姬云羲忽然開口打破了這靜謐:“宋玄,你怎麼說服這里的山匪的?”
宋玄雖然說要帶他下山,卻只問了些關于邊關人員的況,的計劃并沒有告知,只讓姬云羲隨機應變。
宋玄一路向前,也嫌這夜太過僻靜:“我說您是林將軍的私生子。”說著,宋玄便將自己扯的瞎話和盤托出。
姬云羲略微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忍不住輕笑:“虧你敢能說得他們信了你,也虧你敢給我換了個爹。”
宋玄也跟著笑道:“權宜之計,萬公子恕罪。”
宋玄一路都不曾回頭,姬云羲只能聽見他清爽溫潤的聲音,不急不緩的語調正與這月相稱。
鬼使神差地,姬云羲竟開了口:“宋玄,你知道我是誰,是不是?”
宋玄的腳步停下了。
樹林子里只能聽見風穿過樹杈的聲音。
姬云羲注意到了宋玄修長的后頸,那皮白皙細膩,在月下好似一塊無暇的玉,被人千百次的挲把玩,才落下這樣瑩潤和的澤來。
“是。”宋玄的結了,依舊沒有回頭,只是輕輕松開了姬云羲的手。“宋玄并無他意,待送公子了城,宋玄便告辭。”
說著,宋玄重新邁開了步子,這一次他只是一聲不吭的向前走,姬云羲拖著自己的傷,坡著腳跟在后頭。
姬云羲在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就理清了所有的線頭。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皇子份,又怎麼會撒下這樣的謊,布出這樣的局?
他的份別人猜不到,可宋玄能掐會算,連他命中的劫數都能猜到,又怎麼能算不到他的份。
宋玄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兩人只這樣匆匆的趕路,逐漸走到了山腳,樹木逐漸稀疏,目之所及,盡是漆黑夜幕與月銀輝。
兩人剛走出林子,卻迎面撞上一人:“宋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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