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寺廟……這寺廟里有鬼！”

白小桃這話說的沒頭沒腦，連宋玄也沒大聽明白，只看見白小桃蜷在門下，雙眼放空，顯然還沒從驚慌的緒中回過神來。

宋玄輕手輕腳地扶起白小桃，輕聲安：“白姑娘，已經沒事了，你休息一下，慢慢說。”

他能看出白小桃的失態。

白小桃雖然格跳，但是從來都沒有太過逾矩的行為，先頭幾次見面，大都帶著侍仆從，門窗大開，也不怕旁人嚼舌頭。

可這次白小桃卻是一個人跑到男客的廂房，甚至連外裳都是胡披了一件，連侍也沒帶一個，顯然是剛逃出來的。

宋玄給倒了一杯熱茶，又推了推桌上的茶點：“吃點東西會好些。”

白小桃搖了搖頭，將茶水灌進去，這才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我不吃，我就是嚇得狠了。”

宋玄問：“姑娘看見什麼了？”

白小桃瞪大眼睛，一臉的驚恐：“我瞧見隔壁廂房鬧鬼了！”

斷斷續續描述了半晌，才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白小桃住在客的廂房那邊，隔壁住了一個漂亮的年輕婦人，生喜好人，見對方長得漂亮，更是見之心喜，幾次三番上去套近乎，倒也絡了起來。

今天白日里多吃了些茶，晚上睡不著覺，便自己披了裳，想去隔壁廂房找那婦人聊聊天，說些兒家的私房話。

沒想到過去時，發現那婦人房里點著蠟燭，里頭有個怪異的影印在窗上，一一的，還時不時發出怪聲，約像是那婦人的哭泣和尖聲。

白小桃以為那門上是個鬼影，心里頭害怕的很，便更不敢闖進去了。

“我還聽見在一個勁兒地在呼救，聲音怪怪的，”白小桃說：“我一時害怕，便跑出了院子，也不敢往回走。”

“又想著先生您有捉鬼的本事，便不管不顧地跑過來了，您、您去救救吧，我怕出事……”

宋玄和姬云羲聽了白小桃的敘述，俱是面怪異，宋玄想笑卻又覺得不合適，而姬云羲則純粹是看傻子似的表看著。

白小桃也覺察出室氣氛不對了：“……先、先生？是不是您不會收鬼啊？”

宋玄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這……白姑娘，你聽見里面有男人的聲音了沒有？”

白小桃了頭，仍是一臉的茫然：“大約是有……只是我怕得了，也沒仔細去聽，先生，那是不是個男鬼啊？“

宋玄更尷尬了。

他聽著白小桃的敘述，懷疑是那婦人正在同誰行房，兩人疊在一起，落在床上的影子自然瞧著有些奇怪。

而人在行房時發出的聲音，的確與平時有些差異。

北地的確民風剽悍，可這床笫之事，縱是再剽悍的人家也不會實實在在地跟姑娘家去說，最多出嫁前才會提到一二。

像是白小桃這樣生慣養的大家小姐，乍一聽聞那床笫上的靜，又是黑漆漆的夜晚，被嚇到也是正常。

只是這解釋不是他該說出口的。

“那位夫人那兒……不是鬧鬼，是……是……”宋玄咳嗽了一聲。

姬云羲瞧著他窘迫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

宋玄看他那隔岸觀火的模樣，氣不打一出來，干脆嫁禍過去：“讓阿羲跟你說罷。”

孰料姬云羲對這個沒有毫的害臊：“是在跟男人合，行那周公之禮。”姬云羲給了宋玄一個得意的眼神，對著白小桃的語氣頗有幾分不耐：“明白？“

“周……周……”白小桃瞪大了雙眼，臉頰以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紅，之后整個腦袋都像是變了一個巨大的紅番茄，只差沒冒起煙來了“這……”

怎麼也沒想到是這麼一回事，面對房間里的兩個男人，更是窘迫不安，恨不得要鉆進地里去。

宋玄見姬云羲解釋的太過直白骨，只得亡羊補牢幾句：“此事發生在寺廟中，的確有些不妥之，姑娘誤會了也是常事，只當不知道便是。”

白小桃頂著一張紅了的臉，囁嚅道：“可……可我聽說丈夫早就……早就走了……會不會是你們想錯了？”

當時聽聞此事，還好生哀嘆了一回，花一樣的人卻了寡婦，著實讓人可惜。

宋玄這次可不敢讓姬云羲解釋了，只自己說：“這我不敢胡說。許是那夫人或是另有心儀之人，借寺廟暗通款曲。我也曾在別聽聞過，有寺廟里的和尚與婦人私通，都是有可能的。”

說到這里，宋玄卻忽的減了幾分窘迫，神態嚴肅起來了：“你先頭說那夫人正在呼救？”

白小桃點了點頭：“是真的的凄慘，我才覺得害怕……”說到這，又猶豫起來了。“先生，不會真的出什麼事吧？”

宋玄抿了，他想起很久之前一個傳聞。

他記得早些年有一窩僧，暗地在客的廂房挖通了暗道，遇見貌的子，便專門安排人家住在那里。半夜便從暗道進去，將客玷污了。

他們一般挑年輕的婦人下手，因為這樣的人就算被強迫了，也不容易尋死覓活，更不敢聲張出去，反而會被住把柄，讓這群禽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

這年頭佛道盛行，藏其中的下三濫不，這樣的事便也層出不窮。

想到這里，宋玄卻又有些慶幸，若當真是這樣，也虧得白小桃膽子小，否則若不管不顧地沖進去，恐怕也是一場噩夢。

他猶豫了半晌，還是將這傳聞晦地說了，駭得白小桃張大了：“怎麼還有這樣的事？”

姬云羲正在桌邊拿著一個果子拋拋接接，玩的不亦樂乎，聽到這話，倒了一句：“難怪京城里那些眷，寧可舍近求遠去尼姑庵，也不肯去寺廟，原來是防著這一出呢。”

“只是個例罷了，平民百姓倒不講究這些。”宋玄說。“再者，去尼姑庵也未必就可高枕無憂，前朝也曾有過傳聞，說是有俊男人扮作尼姑，專與貴婦歡好的。”

姬云羲忍不住瞧了他一眼：“你怎麼什麼奇事怪事都知道？”

宋玄道：“走江湖的，難免傳聞聽得多些。”

今晚的事恐怕是重新洗刷了一次白小桃的世界觀，聽過以后良久沒有說出話來，消化了許久，終于反應過來宋玄說的事意味著什麼了。

“那……那我現在回去，我不能看著人被他們糟蹋了！”白小桃急急忙忙地便要往回跑。

宋玄趕拉住：“你一個姑娘家，現在回去能做什麼！”

“我找人！……”白小桃剛一說完就覺得不對了，自己也沉默了下來。

“現在還不知是個什麼況，就算那位婦人真是被強迫了，你鬧的大了，不是著去死嗎？”宋玄把心里的疑慮說出來了。

“這……這怎麼辦……”白小桃的張張合合，平日里的伶牙俐齒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腦子里被攪了漿糊，只得轉求助于宋玄。”先生！這可怎麼辦啊！“

“你現在著急也沒用，就算現在趕過去，也什麼都遲了，除了鬧得更大，于事無補。”宋玄說。“你先跟阿羲在外間坐會，等過一會，讓阿羲送你回去。”

他現在頂著兄長的名頭時間久了，竟也能使喚起姬云羲來了。

姬云羲瞟了他一眼：“我送白姑娘回去，那你做什麼，哥？”

他眼中帶了些戲弄的意味，尤其是那聲“哥”，拖得又粘又長，讓宋玄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我去里頭，問問知人。”宋玄說著，走進了廂。“至得先弄清楚，這寺里頭的和尚，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他合上廂的門，注視著里面躺著的覺遠，輕聲說：“覺遠小師父，既然醒了，就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