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司藤》第⑥章—3
第6章—3
姓名不對,家鄉不對,過往不可能有集,也從未有過什麼雙生姐妹,任何角度去分析,沈銀燈跟陳宛都不可能有任何關聯,但偏偏,就是像極了陳宛。
不是像極了,本就是一個人,除了相貌和聲音,連偶爾的小作都和陳宛一無二致,比如想事時半側了頭輕咬下,再比如笑著笑著會無意識用手去扶鬢角。
秦放整個人都恍惚了,理智告訴自己不可能是,但是上控制不住,和沈銀燈說著說著,眼睛突然發酸,趕轉過頭去深吸一口氣,又跟沈銀燈道歉:“對不起啊。”
沈銀燈善解人意的,聯系之前秦放問的話,心里也猜到幾分:“是不是我跟你某個親的朋友……長的很像?”
“是。”
“是……離開了?
還是,不在了?”
“不在了。”
說完這三個字,秦放口一陣翻騰,眼前都模糊了,自己也說不明白,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怎麼會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態,沈銀燈輕輕嘆了口氣,遞了張紙巾給他,猶豫再三,手出去似是想拍他肩膀。
手剛到秦放裳,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抬頭時,正對上司藤似笑非笑的目,而福瑞就訥訥站在邊上,張的,比瓢還大。
司藤當然沒那個興致送福瑞出門,只是納悶似乎有好一會沒見到秦放了,實在人福瑞察言觀,忙給解:“秦放和沈小姐在外頭講話呢。”
沈小姐?
沈銀燈?
找秦放干什麼?
福瑞起先覺得沒什麼,見司藤臉不好,這才醒悟雙方其實敵對,沈銀燈不知會司藤私下約見秦放確實有些不妥當,趕跟在后頭絮絮叨叨解釋說司藤小姐可別想多了,這兩個人呢其實不,之前見都沒見過,秦放還讓他拍沈銀燈的照片認臉呢。
一開門,此此景還真是出乎意料,司藤雙臂一抱,就勢背倚門框,問福瑞:“不?
這是破鏡重圓哪還是一見如故?”
沈銀燈沒想到跟司藤是在這種況下見到,稍一怔愣之后,臉上迅速冷了下來,目中極憎恨,毫不掩飾,對視數秒之后,對秦放說了句:“告辭了。”
說完了轉就走,走不了兩步,后傳來司藤的聲音:“慢著。”
沈銀燈子一僵,原地杵了幾秒后,咬牙轉:“什麼事?”
司藤卻不理,一雙眼睛定定看福瑞:“你回去跟蒼鴻觀主講,雙方不算死敵,但也不是朋友。
不通過我就把我手下的人約出來私聊,似乎不太好吧。
麻姑雖然不是什麼書香世家,但也不至于家教疏忽至此,連最基本的禮數都不會。”
沈銀燈知道是故意奚落,打定了主意絕不回應,只是不住冷笑。
“到了我的門上,踩了我的地盤,不遞拜帖不打招呼也就算了,見了我的面,居然轉就走,我跟沈翠翹好歹是一張桌子過杯喝過茶,算是長輩。
讓沈銀燈給我叩頭,一聲祖,也是不過分的。”
沈銀燈揚起下頜,冷冷笑出聲來。
“還有,有一點務必轉告沈小姐。
聽說跟我有仇,想必是心心念念要報仇的。
但是報仇之前,請沈小姐多讀讀名人軼事歷史傳記,古人說,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
勾踐復國功,概因他沉的住那一口‘氣’,禮數周到,不聲。
但凡他像沈小姐這樣,一見到吳王就跟個斗似的,吳王早把他眼珠子轉下來喂狗了。”
秦放有些尷尬,幾次想出言勸說,想到司藤這子,自己開口了只會更糟,也就暗嘆著沒有說話,沈銀燈到底有點按捺不住,問:“說完了沒有?”
司藤向福瑞頜首:“道長走好,不送。”
回到院中,司藤徑自坐到廊下的靠椅上,示意秦放對面坐下:“沒什麼要跟我代的?”
秦放無奈:“不是你想的那麼嚴重……”
司藤打斷他:“我也知道,你這個時代,很多規矩不用守了,但是避嫌兩個字,總還是會念的。
我跟道門正是關系微妙的時候,于于理,你都不該和沈銀燈私下會面。”
又說:“今天給我唱了這麼一出,必然是有前因的。
我想來想去,你都沒可能跟沈銀燈見過面,除非是那天在會所,我讓你追出去,你跟打了照面,回來卻不跟我講,為什麼?”
那天不跟講,是因為乍見到跟陳宛一樣的面容,心頭驚慌失措,一時鬼使神差瞞了下來,也不知司藤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前后那麼一連,就能把他駁的無話可說,以后,還是跟講實話的好。
秦放決定不瞞:“那個沈銀燈,跟我最初的朋友陳宛……長的一模一樣。”
人的重點有時候就是莫名其妙,妖都不能免俗:“你都要結婚了,你還惦記你從前的朋友?”
“不是……陳宛死了很多年了……”
這麼一說就容易理解了,司藤想了想:“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我才不信這世上有兩個人長的一模一樣,要麼是同一個人,要麼就是雙胞胎。
哪怕是電視電影,那些一模一樣的,最后還不是一個娘生的。”
秦放有點難,輕聲說:“真的一模一樣。
你說的況我都問過沈小姐了,自己也說不是。
可是……我看著真的很像。”
“不過,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是要避嫌。
和陳宛不是一個人,以后,我避免跟見面就是了。”
司藤反而笑起來:“別,兩回事。”
秦放這麼一說就懂了,又是初又是一模一樣,心里掀起驚濤駭浪那是正常的,反正那個安蔓出局是一定的了,秦放如果開啟新的,對沈銀燈生出特殊好也在理之中,他要是風平浪靜淡泊以對,反而值得懷疑了,再說了,這種事得住嗎?
“你和沈銀燈怎麼樣我管不著,只兩點,一是管住你的,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二是真跟沈銀燈花前月下,選個我看不見的地方,我這個人雖然大度,看見整天跟個斗似的,心里也不舒服。”
說完了,也不管秦放如何的瞠目結舌,起徑直回房,秦放正暗自慶幸一場風暴終于過去,司藤忍不住又回頭:“一模一樣,是個人就跟你的朋友長的一樣,我還說你跟我的……”
目所及,廊下暗暈黃模糊,秦放就站在影之中,微微低頭,角帶淺笑,像是無可奈何,又似乎渾然不放在心上,怪了,天天見他,從無異狀,唯獨此時此刻,如同醍醐灌頂猛然醒悟,他像極了一個人。
司藤驀地住口。
等了半天沒等來下文,秦放抬頭看:“你的什麼?”
“別!”
秦放被突如其來的一句嚇了一跳,司藤就站在前一米多遠,面說不出的古怪,吩咐他:“頭再低一點。”
什麼意思?
秦放滿心疑竇,但還是往下低了低頭。
“臉往右,再右一點。”
“下收一點,不要有別的表……”
……
幾番擺布之后,秦放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了你。”
司藤盯住他看,有的遲疑,很久才問他:“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是杭州人?”
“杭州。”
“那麼,你的祖上,往前追溯,有沒有人,去過青城?”
沈銀燈火氣不小,一路疾走,福瑞跟在后頭一溜小跑的,快到住宿的酒店了才敢跟搭話。
——“沈小姐,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換了我也一樣的……”
——“你就不要跟妖怪斤斤計較了……”
——“跟司藤小姐是說不通的,我跟見面時,說不應該給你們麻姑下咒,誰知道說,下了又能怎麼樣,那麼多道門,不給別人下,只給麻姑下,那必然是麻姑不好!這樣的歪理都能講的出來……”
沈銀燈猝然停步,福瑞一個沒留神,險些直撞在沈銀燈上。
“承認是下的咒?”
“是啊,說敢做敢當,沒什麼好抵賴的。”
沈銀燈愣了許久,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低聲呢喃了一句:“怎麼會承認呢?”
福瑞不明白沈銀燈問這句話的意義在哪里:為什麼不承認呢,是做的,當然承認了,有什麼不對嗎?
他想問問沈銀燈,還沒來得及開口,后響起了張華真人的聲音:“沈小姐,大家都在等你了。”
一如既往,這樣的“會議”福瑞是參加不了的,只能眼看著蒼鴻觀主房間的房門砰一聲無閉合。
還不到睡覺的點,瓦房在房間里看畫片,吵吵嚷嚷煩的很,福瑞索去找王乾坤聊天——王乾坤雖然在道門,但是和福瑞一般無二的參加不了高層會議。
怪了,王乾坤今天蔫蔫的沒神,把福瑞請進屋之后就躺在床上筋骨,過了會又做眼保健,指頭在魚腰晴明竹空幾個位上啊的,一問才知道是蒼鴻觀主今天給安排了工作,讓留守武當山的道兄傳了不《妖志》、《地方異志》的文檔版本過來,蒼鴻觀主瀏覽了之后,讓他通讀《滇黔妖志》,從里頭列幾個黔東著名的妖怪出來。
還有人給妖怪做志?
那司藤是不是該被列《青城妖志》?
福瑞順口問他,那有厲害的妖怪沒有?
有!王乾坤登時就來了神,噌地從床上坐起來:“康熙四十二年秋,黔東現巨妖,據說頂天立地,遮天蔽日,其狀如傘。
每穿州過府,必傷人無數流河。
后來是麻姑出面,信傳武當、青城、龍虎、齊云,又得士高人助拳,去妖一臂,重創此妖,由是妖蹤絕。
后人嘆此乃黔東第一妖患,遂名‘赤傘’。”
白金教授的筆記本電腦打開,瑩瑩的屏幕上一張照片,拍的是發黃線裝書的一頁,像是中國古代的版印畫,前頭無數老百姓張惶奔逃,后頭半空之中,云頭上按下一怪,頭如簸箕其大無比,子又細條條如竿,雙眼狹長,雖是墨筆勾勒,卻惟妙惟肖,讓人視之齒冷見之膽寒。
沈銀燈只掃了一眼:“這是赤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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