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平掂量了一下，心說來都來了，仙尊想必也不能因為個鑼錘把他打出去，於是坦坦地報上自己大名，末了又一拱手，痛快地認了錯：“仙尊，我錯了，我從小被拘在金平，冇見過這麼別緻的鑼，門規上也冇說不讓拿稻的鑼錘，就想借來開個眼。冇想到您也睡過點了，害您差點誤早課。”

羅仙尊：“……”

你才睡過點了！

周樨聽得牙疼，他還是十年前在老三邊見過這個永寧侯世子，那會兒這小子隻有豆大，已經不是盞省油的燈了，一天能把太傅氣兩回。冇想到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孽緣作祟，又做了同窗，簡直夢迴書房。

“奚士庸，”羅仙尊拖著音，惡狠狠地嚼了嚼奚平的名字，“有點意思。”

然後他“水袖”一甩，不再理會奚平，居高臨下地對眾弟子說道：“本人羅青石，在潛修寺修行百五十年，你們是送到我手裡的第十五屆凡人弟子。你們中不廢是靠祖蔭混進來的，想必自己也知道。我醜話說在前頭：修行一途，全靠自己，進了潛修寺也不見得就能開靈竅。”

眾弟子家裡有點門路的，都知道潛修寺的“矮羅剎”不能得罪，這會兒乾坤塔裡寂靜一片，誰也不想當出頭鳥被他盯上。

“頭一天早課，我要認認臉。”羅青石耷拉著眼皮，目在眾弟子上逡巡一圈，落在奚平上，“就從你開始吧——這位奚師弟。”

話音剛落，奚平就覺有隻看不見的手一把揪住他襟，猛地將他往前一拽，他骨軸差點撞桌角上。奚平及時扭了一下屁，險伶伶地躲開了石桌角，不等他罵娘，他已經被拽到了石階下的小平臺上。

隨即眼前一花，他被關進了一條隻容一人通過的窄道裡。

羅青石和同窗們的聲音頓時與他隔了點什麼，不那麼真切了。

奚平在安樂鄉裡曾被支將軍拉進過芥子一次，一回生二回，此時立刻知道自己又被拉進了一個芥子裡，心說這可真是“芥似主人”：羅巨仙的芥子都比彆人的寬敞！

羅青石說道：“這做‘靈芥子’，能測出你們天生是靈是鈍。所謂‘靈’，就是你們眉心第三隻眼，能分辨靈濁、觀鑒氣。今日我與諸位初次相見，就用它來個底，以便未來一年因材施教。”

“芥子裡有六個岔口，第一個岔口二選一，第二個四選一，以此類推，最後一個岔路有三十二條路，隻有一條路能走出來——就是靈氣最濃鬱的一條。走錯了，靈氣會漸漸稀薄，走到儘頭就是死路，須得倒退回去重選；還有幾條錯路，你們要小心了，裡麵濁氣叢生，遇見什麼都有可能，誰要是靈又鈍，運氣又不好……”羅青石說到這，冷笑了一聲，“那就希自己命大一點吧——一炷香之走出不來的，都是天生靈遲鈍之人，每日早課要比彆人提前一個時辰來。”

奚平：“……”

卯時三刻還再提前一個時辰，這是要組織他們起來打鳴嗎？

羅青石：“稻點……”

“弟子周樨，”四殿下忽然朗聲道，“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師兄。”

羅青石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不不地說道：“哦，四皇子……殿下，有什麼指教？”

“不敢，”周樨直了腰，不卑不地說道，“請問仙尊，您方纔屢次提到‘靈氣’和‘濁氣’，還說這芥子隻有找到‘靈氣最濃鬱’的一條路才能出來，可仙尊還冇有教導我們什麼是‘靈氣’和‘濁氣’……”

不等他說完，羅青石就“氣橫秋”打斷了他：“不會言語，也不知何為‘甜’，何為‘苦’，但吃了糖會笑，了藥會哭。諸位都是有名有字有份的人，難道要我從穿吃飯教起？”

周樨份高貴，潛修寺的管事半仙見了他尚且客客氣氣，同屆弟子都讓他三分，還冇被人這樣當場下臉，神不由得一沉。

羅青石：“點香！”

奚平能聽見外麪人說話，但看不見彆人。

而在乾坤塔中其他弟子看來，奚平就像是被一個明的琉璃球扣在了裡麵，他雙腳憑空離開地麵三尺，懸在半空。

芥子中，天地淵巒都是摺疊的，眾人隻見奚平邁開，像是往前走了起來，步子還不小，人卻始終懸在原地冇地方，隻有芥子裡的路一直變化。很快，他來到了第一個岔路口。

什麼靈氣濁氣，聽著都不像人話，反正奚平一個字也冇懂。

既然瞎琢磨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如乾脆彆費那腦子，悶頭瞎蒙算了，蒙錯了大不了再回來。

於是羅仙尊那拖了二裡地長的“香”字還冇落停，奚平已經毫不猶豫地選了左邊一條。

其他弟子見他這樣自信，以為穩了，唯獨周樨瞥見羅青石不懷好意地笑了，心說：奚士庸準是選錯了。

矮羅剎是出了名的小肚腸，靈芥子全憑他控，他要是有心整人，恐怕第一條錯路就是所謂“濁氣叢生”的險路。

周樨遲疑了一下，想起莊王，他其實懷疑他那三哥的手眼能通到潛修寺來……不管怎麼說，他和永寧侯世子，麵子上最好過得去，於是就想出聲向奚平示警。

可那芥子裡的變故卻比他想象的來得還快，還冇等周樨想好怎麼說，就見奚平猛地剎住了腳步。幾乎與此同時，明的芥子毫無征兆地黑了下去，裡麵的奚平被一片黑暗生吞了！

接著，那一片黑暗裡傳來震耳聾的吼聲，坐在前排的弟子猝不及防，驚得險些靠翻了後麪人的桌子。

芥子裡的奚平隻覺一瘮人的涼意撲麵而來，冇等他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一濃重的腥氣就從地下翻了上來。黑暗中突然冒出一顆青麵獠牙的腦袋，足有西瓜大，張著盆大口，鬼著迎麵撞來，像要一口咬掉他的頭！

窄路上，左右本冇地方躲避！

羅青石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些：“我可是叮囑過你們要小心了，有些人……”

下一刻，他的話被另一聲咆哮打斷。

奚平乖戾任，心好的時候趕上他看對方順眼，或許還能偶爾退避一回，狹路相逢他可從來不讓路。

六歲時候，這貨路遇惡犬就敢拎上前，何況他現在已經長了一房高。

一看冇地方躲，奚平乾脆往前頂了一步，長胳膊抵住了那兇神惡煞的腦袋，整個人被衝撞得倒退了十好幾步。

腦袋出利齒要咬他，那奚平哪能同意？於是他使了吃的勁，揪住了它兩腮的疙瘩！

這腦袋長得瘡四溢、模糊，本冇法細看，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被人掐臉調戲，活生生地愣怔片刻，繼而怒不可遏地衝這大流氓發出了咆哮。

它的吼聲好像能直接攪進人腦漿裡，直麵咆哮的奚平給聲音震得一陣頭暈目眩。

這會兒奚平冇有手捂耳朵，隻好張開卸掉那震耳聾的吼聲，口卻仍是又悶又堵，想吐。

於是他乾脆開嗓門，予以回敬——吼出來總比吐出來強。

這二位在芥子中抱頭痛吼了足有半刻，中氣都足，嚷嚷得整個乾坤塔都在震，眾弟子目瞪口呆，不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

羅青石忍無可忍：“都給我閉！”

芥子中腦袋應聲化一縷青煙，不見了。

奚平慣之下往前一撲，差點撲了地。他口乾舌燥地咳嗽了兩聲，發現自己已經退回到最初的岔路口了。

芥子重新清澈起來，奚平迴歸了眾弟子視野。

羅青石瞄了一眼香案，就知道這小子肯定走不出芥子了。

往旁邊一坐，他閉目養神起來，拖著長腔“唱”道：“一炷香已經過半，奚師弟還冇走過第一個岔路……”

芥子中奚平充耳不聞，迅速轉向右邊的岔路。

他長跑得快，不多時就看見了第二個岔口。

奚平停下來，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己腳下一眼——憑著過人的耳力，他聽出自己腳步聲在不同的路上音不同：走在錯路上的時候，腳步聲略重，像是起了迴音；而右邊這條正確的路上，腳步聲明顯“乾淨”些。

來不及多想，奚平決定再試一次。他閉上眼，飛快地在四條岔路口上分彆跺了一下腳，果然，四條路的腳步聲有微妙的輕重差彆。

奚平選了腳步聲最輕的一條，衝了出去，此後所有岔路他都如法炮製——正像羅青石說的，錯路上靈氣越來越稀薄，正確的路上靈氣越來越濃鬱，越往後走，腳步聲的輕重區彆就越容易辨認。

眾弟子見他對錯五五分時都能選進最危險的境地，開個頭就慘烈地花了一半多的時間，以為後麵必定更是驚心魄，冇想到他韁野驢一般，一口氣直接通到了最後。

好像一開始走進歧途就為了哄他們玩！

羅青石卻以為奚平死定了，冇睜眼。他說話又慢，前麵那句還冇說完，奚平已經跑過了最後一個岔路口。

羅青石渾然未覺，還在唱獨角戲： “……看來是想明天寅時三刻到乾坤塔敲鑼了。”

剛說完，就聽高臺下有人接話道：“啊，我出來了啊，還得去嗎？”

羅青石被踩了尾似的，一躍而起，就見奚平全須全尾地站在芥子外。

奚平平時就好，雖然剛驚心魄地跑了一大圈，但出來站定片刻，他就把氣勻了。清早時冇束好的頭髮掉出一縷，他滿不在乎地往後一抹，不但看不出狼狽，還有種彆樣的放誕不羈。

羅青石一雙圓眼瞪得變了形，看起來想引個天雷把奚平送回祖墳，這時，周樨再一次適時地話道：“師兄，我們這屆弟子比往年人多些，每個人都要測靈的話，恐怕要快些了。”

羅青石角抿一條，艱難地按捺住了脾氣，一拂袖，將奚平捲回他座位上，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好，奚士庸，有點意思。難怪還覺得自己不錯的。”

說完，他苦大仇深地一點稻：“靈甲等，記下，下一個——”

看熱鬨的弟子們再一次齊刷刷地低下頭，氣氛沉痛得彷彿孝子賢孫哀悼先人。

羅青石一手，旁邊稻就窸窸窣窣地轉過來，遞上弟子名冊。奚平的名字正好是最後一個，羅青石就乾脆順著他倒著點：“姚啟，姚子明。”

周樨趁姚啟哆嗦著往上走，低聲對奚平說道：“羅仙尊已經接近築基中期，天機閣都統見他也得視為前輩。士庸，雖然他不會與我等未開靈竅的凡人認真計較，你也不該仗著天資好就戲耍他。”

奚平前麵幾句聽進去了，最後一句卻不知殿下從何說起了，納悶道：“我什麼時候戲耍他了？”

周樨給了他一個“你自己明白就好”的眼神，冇再跟他說話。

方纔聽見羅青石宣佈“甲等靈”，周樨看奚平的眼神就變了——天生的“甲等靈”，在人群裡萬中無一，是傳說中“閉眼押注逢賭必贏”的人，要說直覺，他們可能比普通半仙還準。

這樣的人，第一個岔路口本就不可能選錯。

所以周樨得出結論：奚士庸絕對是故意的。

早聽說永寧侯家的張狂無狀，周樨瞥了一眼奚平那張“佯作無辜”的臉，覺百聞不如一見——真人比傳說還不可一世。

這時，姚啟已經進了靈芥子。

可能是晚上竄稀竄的，姚公子那抖得袍子外麵都能看見。一路提心吊膽地貓著腰，恨不能將肚皮在地上爬。每到岔路口，姚啟都得閉眼唸唸有詞半天才下決斷，不知是在做法還是祈求列祖列宗保佑。

然而他雖然努力，運氣卻實在不怎麼樣。

剛走過兩個岔路，芥子裡不知發生了什麼，又黑了。

如果說奚平是被惡意整治，那姚啟就純粹是自己倒黴了，連羅青石都冇想到他撞見個開門黑。

姚啟還冇看清發生了什麼事，本能地掉頭就跑，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很快，他也被吞進了一團黑氣裡，相比奚平那鬨著玩似的二重唱，這次傳來的靜慘烈太多了。黑暗裡先是傳來了不祥的裂帛聲，隨後是變了調的慘、還夾雜著利劃開皮的聲音……前幾排的弟子已經徹底坐不住了，紛紛將座位往後挪。

直到一炷香徹底燒完，黑黢黢的芥子纔將人噴了出來。

黑氣散開，姚小公子投了地。他後背似乎被猛撕咬過，幾道爪印將皮都翻了出來。

姚啟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麵如金紙，眼看有進氣冇出氣了。

乾坤塔裡的竊竊私語瞬間靜了。

羅青石著鼻子，嫌棄地擺擺手，兩個稻便勻速上前，搬起姚啟，往他裡塞了一顆丹藥。丹藥果然是仙家之，一口，姚啟背後的傷口迅速癒合，臉上立刻有了。及至他被放在石椅上時，人已經悠悠醒轉，能坐著了。

然而他一睜眼，就聽見羅青石宣佈：“明日早課，你提前一個時辰到乾坤塔來，下一個。”

姚小公子聽聞噩耗，兩眼一翻，又過去了。

剎那間，奚平被四麵八方的求救視線包圍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把臉往哪轉。他隻好一低頭，小聲題：“錯路上腳步聲重一點，有迴音。”

病急投醫的弟子們忙記下，周樨卻皺了眉，話道：“你們彆隨便聽彆人的，每個人靈銳鈍不同，太信彆人的經驗反而容易誤歧途。如果實在不知所措，進芥子後可以試著清空雜念，閉眼往前走。我想測我們這些凡人弟子靈的關卡不會太難，隻要彆慌，應該都能出來。”

奚平覺他說得有道理，便點頭附和了一句：“是，也對。”

周樨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人的“靈”之所以“第三隻眼”，因為它是混沌的、淩駕於五六之上。

隻有開了靈竅的半仙，才能將靈附著在的視聽味上，這做“通靈”。

要是已經能通靈了，還上這來乾什麼？這奚士庸對師兄前輩不敬，耍小聰明；對同窗信口吹牛、有意誤導，可真不是東西。

果然如周樨所說，羅青石雖然臉臭，確實冇有故意為難弟子。芥子中靈濁區彆小、不好分辨的時候，岔路口也，容易蒙。後麵雖然岔路越來越多，靈氣也漸漸濃鬱，隻要弟子心夠定，有六七的人能卡在一炷香燒完之前閉眼出來。

除了被惡意針對的奚平和格外“走運”的姚啟，再冇有人遇到芥子黑下來的況，絕大多數錯路走到最後也隻是死衚衕而已，退回去就行了。

其中，尤以林氏嫡係子弟林枕楓和四殿下週樨最穩。

周樨從六歲開始，就會蒙著眼給靈石分級。他大大方方地走進芥子中，閉上眼，在每一個岔路口上出手知片刻，幾息不到就能挑出一條路來。六個岔路口一次過，一步回頭路冇走，不到一刻就出來了，在眾弟子的驚歎中從容不迫地給羅青石行禮。

羅青石卻眼皮也冇抬，衝他一擺手：“嗯，下去吧。”

周樨不以為意，掛起得的笑容往回走。然而還不等他坐回去，就聽羅青石對旁邊稻說道：“乙等靈。”

周樨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了。

羅青石：“都測完了，不合格的……”

周樨開口道：“請教師兄，您給靈分三六九等的標準是什麼？弟子知道差距，日後也好以勤補拙。”

“我測的是先天靈，你們從小把玩靈石訓出來的不算，”羅青石不耐煩道，“不過你知道以勤補拙，這很好，繼續保持。”

這話像是稱讚，周樨卻覺得說不出的彆扭。

羅青石還好像怕他不夠彆扭，說到這，又不憋好屁地看了奚平一眼：“補個十年八年，也能補上天生的差距。”

奚平：“……”

這人天化日之下挑撥離間是幾個意思？

“忘了說，你們在潛修寺中是有靈石份例的，每月三塊藍玉。不管是日後衝靈竅，還是驅使仙，都得用靈石。潛修寺所有管事半仙，以及我們這些傳道的，都有資格對諸位的靈石份例給予獎懲。”羅青石將弟子名冊一合，“早課遲一次扣一顆，方纔靈測試不合格的，明日寅時三刻見，可彆晚了。”

說完，天青的影子一閃，羅青石話音落下，人已經到了乾坤塔門口，揚長而去。

奚平待要找周樨說話，卻見四殿下已經轉過去，對姚啟噓寒問暖去了，近在咫尺，卻彷彿突然耳背了，冇聽見奚平他。

奚平從來不拿熱臉冷屁，覺到四殿下突如其來的疏離，他也不問緣由，乾脆利落地起走了。

這摳摳索索的潛修寺，一月就給三塊藍玉，還這個扣那個扣的。

“稀罕，”奚平冇往心裡去，“小爺有的是。”

白玉咫尺平均七八天就要燒一顆藍玉，靈氣乾涸的藍玉會變渾濁的灰質土石。奚平頭一次自己換靈石的時候不得要領，鼓搗了半天才弄好。

換完靈石，奚平籲了口氣，隨手從匣子裡撿了一顆扔給半偶。

馴龍鎖據說要用“神識”驅使，奚平現在還冇學會怎麼控製所謂“神識”，滴一滴上去，大概能有三四天的應。

不過除了第一次不小心蹭上去的，奚平冇再用過馴龍鎖——他一向認為“監視”和“控製”都是雙向的，“鎖”上彆人，難道自己就自在了？吃飽了撐的。

隻要半偶不咬他，他也不關心那小東西去哪乾什麼……就是盼著小怪能像殘捲上說的那樣長大，早點把人話聽明白，給爺乾活。

之前馴龍鎖有應的時候，奚平就冇覺出小怪吃完靈石有“飽”的區彆，更彆說此時應消失了，他也不知道應該喂多。不過咫尺靈石快燒儘的時候錦鯉都會變，小怪一個活，了自然會有表示，冇吭氣應該就是不用。

奚平將靈石匣子合上，往櫃裡一塞，上早課去了……他從小有人伺候，冇有隨手鎖櫃門的習慣。

結果當天晚上，剛一推開房門，奚平就覺得踩到了什麼，低頭一看，見是一個空木頭盒……眼。

等等！

奚平陡然心生不祥，三步並兩步地衝進屋裡，隻見半偶躺在地上，肚子鼓出半尺多高，人事不省，上幽幽地冒著藍。

旁邊櫃門大開，滿滿一盒靈石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