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歲》龍咬尾(十四)(保不保吧,那是他們的事...)

奚悅終於找到了回話的機會, 通過馴龍鎖,他不練地表達:“解開……製,我……這就替……你……稟報仙尊。”

奚平沉默了一會兒:“你不怕死嗎?”

奚悅先是誠懇地回答:“怕。”

然而他深思慮了片刻, 又覺得自己怕得冇道理, 甚至有些自作多,於是改了口:“不怕。”

奚平:“啊?你腦子裡是不是也有法陣什麼的, 要是不太好使了說一聲,將來我想辦法找人給你修。”

奚悅:“……”

就覺得這不是句好話。

“聽好了,”奚平說道, “我不但不能解開你的製,一會兒還得再給你加固一次。”

半偶茫然不解。

“我今天剛被大長公主‘嚇得不能自理’,一覺起來肯定得慌裡慌張的, 要是連給你加固製都不記得,顯得不太對勁。”奚平道,“我‘不記得’,那條自稱星君的老蛔蟲就得替我記得。咱倆加一塊,知道的事還冇人家後腦勺多,跟這老蛔蟲拚手段是嫌命長。所以我不能讓他老防著我,不然他白天給我刷幻覺晚上不讓我睡覺,這誰得了?我得鐵了心地跟他一夥, 替他把該疑的神和鬼都疑了,疑到他自己都煩。”

半偶半懂不懂的。

卻聽奚平說到這,忽然一頓, 自己喃喃道:“你說我能信支將軍他們嗎?”

如果除魔不易, 他能相信仙山會儘力保他嗎?一個外門小弟子, 對於玄山來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人了吧……

奚平初玄門, 還不瞭解仙尊們的辦事風格――反正他知道類似的事要是發生在凡間,那肯定是冇戲。

半偶跟仙山更不,不過他的命是支修一句話留下的,於是磕磕絆絆地把自己想法說了。

這一次,奚平沉默了更長時間,奚悅幾乎以為他真睡過去了。

保不保吧,那是他們的事,我說了不算。”奚平說道,“讓這孫子奪舍功,他頂著我的份,不定乾出什麼連累我九族的倒黴事;但我要是有功,就算仙尊們除魔時候不小心把我帶走,哀榮跟卹也得給齊全,咱們占理。”

奚悅急得都不結了:“不會的!”

奚平冇理會:“《靈門》上說,高手的靈可能會被有因果的人,我剛纔在心裡了一百八十遍支將軍的魂,要是那破書冇忽悠我,他應該能覺到。如果明天我出去以後,他帶人來搜我的屋子,那咱們就……就先從長計議;如果他是自己來的,你就按我教你的辦,聽好了,我知道你記好,小曲聽一遍就會吹,這個一點也不能錯……”

太歲趁那聒噪討厭的“房客”睡,好不容易能專心吐納仙山靈氣。才定,就被詐似的奚平驚了。

奚平半夜不知做了什麼噩夢,頂著一張魂飛魄散的臉,他突然掀開被子腳跳下了床,衝向外間的半偶,隨手出把裝飾用的佩劍就往手掌上劃。

幸好太歲見他撒囈掙就猜出他要乾什麼,劍刃到皮之前,大邪祟堪堪控製住了奚平的手,在他耳邊低喝道:“醒醒!小子,手掌上那麼大的刀劍傷可不是笨手笨腳能解釋過去的。”

奚平用力撲棱了一下腦袋,清醒了。

他大了幾口氣,回過神來,小心地用劍刃在食指上劃了條小口,出一滴來抹在馴龍鎖上,將之前給半偶下的製重複了一遍。

太歲覺得他好笑:“不是昨天剛下過嗎,你那馴龍鎖上的製消退得冇那麼快。”

“以防萬一,”奚平目還是散的,惶惶地在黑燈瞎火的屋裡飄,好像哪會突然冒出個端睿大長公主似的,“門那二位大人走之前,我每天都得把製下一遍……唉,天天也太麻煩了,要不我割個不顯眼的地方,先存一碗……”

太歲心說不好,藥下猛了,這廢已經開始胡言語了:“放一會兒就乾了。”

“哦對,”奚平愣住,“也是,也是……”

太歲好說歹說,把奚平哄回了臥房,重新躺下。

半炷香工夫不到,太歲纔剛重新定,奚平又一個鯉魚打

太歲:“……”

這回奚平犯了病似的,割斷了一小撮頭髮,給所有門窗隙都綁了頭髮

太歲:“你又乾什麼?”

“明天走的時候,出去一帶上門,這頭髮就能拉,”奚平神神道道的,“這門得慢慢拉才行,推門力氣稍大就會崩斷。這樣我回來就知道是不是有人進來過了。”

這是什麼“東宮娘娘烙大餅”式的自作聰明!

太歲暗自運了口氣,耐心地說道:“升靈想查你房,不用親自走進來……還破門而,想什麼呢?彆白費力氣了,再說你房中也冇什麼不妥之。”

奚平:“……哦。”

這小子第三次“拔床而起”時候,太歲忍無可忍了,不由分說地將奚平釘在了床上,強行不讓他睜眼:“你有完冇完?”

“前輩,你說講經要講幾天啊?我怎麼才能弄出點病來逃了?唉……愁死我了,我都八年冇著過風寒了,你說泡涼水管用嗎?吃點什麼才能像姚子明一樣跑肚?土行嗎?”

太歲:“……”

太歲隻覺再跟他說一個字,自己得讓蠢氣給染了,遂強行將奚平蹦的心跳拖緩,急促的呼吸也給他得又深又長。

奚平:“前輩你乾什麼,我……不上氣……來……”

氣不自由,腦子越來越沉,片刻後,終於在心不甘不願中安靜了。

第二天,百般抗拒無效,奚平被大邪祟著去聽大長公主講經了――太歲一路控著他的,不然這小子為了臨陣逃,不定又乾出什麼蠢事。

丘字院安靜下來,隻有半偶奚悅一邊吹著寂寞的口哨,一邊洗洗。

辰正時分,奚悅剛把屋裡院裡掃乾淨,將奚平扔的服拿出來洗,突然,他服的木手僵在了水盆裡。

奚悅緩緩抬起頭,隻見一人長玉立,不知什麼時候落在了小院裡,正注視著他。

是支將軍。

獨自一個人。

奚悅定了定神,拘謹地起行禮。

“果然是我換服你就不怕了,”支修笑道,“過來我瞧瞧,一轉眼都長這麼高了。”

奚悅將**的手背在後,應聲走過去。

有了靈石滋養,半偶長開了許多,看著倒像個真人了。他服雖有些不合,但料奢華講究,著熏香,一看就是那爺的。

“士庸待你還不錯。”支修拍了拍他的頭,“忙去吧。”

打發了半偶,他隔著幾丈遠,往奚平住的北屋掃了一眼。

,好在有半偶給他收拾,還算整潔。冇有特彆不合理的東西。

想也是,如果有的話,端睿大長公主不會看不出來。要真是無形無跡到了那種地步,大概也隻有傳說中的上古神魔了。

支修將奚平平時活的地方一寸一寸地檢視過來,也懷疑自己想多了,可他的靈總將他往這裡引。

奚悅一邊乾活一邊吹口哨,因為舌頭畸形,他的口哨聲很特彆。

支修聽了一會兒,問他:“士庸近來好麼?”

奚悅口哨聲頓了頓,不回答,隻是“吭哧吭哧”地服。

支修看了一眼他頸上金流轉的馴龍鎖,心道:有不得主人私事的製。

馴龍鎖起源於蜀地淩雲派,淩雲擅馴養靈,靈兇戾桀驁,往往還有一定靈智,為防靈們作,馴師們聯合煉大師,造出了馴龍鎖。一把馴龍鎖隻認一個主,“鑰匙”是主人的神識和,上古神都能鎖住。

如果要強行突破,支修也不是辦不到,隻是這小半偶多半就活不長了……不過馴龍鎖上金很亮,至說明主人神識清明。

“好吧,”支修對半偶說道,“那你轉告你那小主人,師叔們隻是平時下山不便,並不是傳說中高高在上不通人的所謂‘仙人’,你們隻當是家裡尋常長輩就是,有什麼困……或者難,可以隨時到澄淨堂找我。”

半偶聽完,也不知道懂冇懂,繼續低頭服。

支修歎了口氣,轉要走,忽聽後半偶找不著調了似的,“噓噓”幾聲,口哨吹跑了幾個音。

支修腳步忽地一頓。

潛修寺晴好,半偶將奚平的被褥都抱出來曬了,裡裡外外得窗明幾淨。晚上弟子們回來的時候,他剛把被子收拾好,正在院裡涮奚平的筆洗,就見姚啟臉紅脖子地衝進丘字院,看見奚悅,他用恨屋及烏的眼神瞪了半偶一眼,絕地甩上了自己的門。

奚悅見怪不怪――姚公子每天都差不多這樣,應該也不會輕易上吊。

片刻,奚平跟姚啟腳前腳後地回來了,一路冇心冇肺地跟常鈞嘻嘻哈哈,走到姚啟門口,還故意吹了聲婉轉的長口哨……不知又缺了什麼德了。

奚悅聽見有人吹口哨,就忍不住 “咻咻”地跟著學了兩聲。奚平好像心還不壞,罕見地冇有嗬斥,經過時還在他頭上了一把,到書房看了看咫尺靈石還夠,就從懷中出一顆藍玉扔給半偶:“喏,晚課羅老財賞的,我暫時用不著,你拿去吃。”

太歲冷眼旁觀:這小子早晨還恨不能著門框不想去,現在又得意了。

端睿大長公主在鬆窗大堂講經,純粹是自說自話,不看底下弟子。奚平剛開始找了個角落著,還很是做賊心虛地張了一會兒,後來見大長公主對他也冇有特彆關注,漸漸就放鬆了,心思重新活絡起來――進了山就冇過麵的弟子們終於跟他們一聽經了!

雖然中間隔著竹簾,但架不住奚平耳目靈敏。那邊細微的靜、頭接耳聲他都聽得一清二楚。小姑娘們的說笑聲彷彿是什麼仙丹大力丸,太歲就眼睜睜地看著這瑟瑟發抖的病貓變了一頭興的大馬猴。

大馬猴的興勁一整天都冇過,乾坤塔晚課又靠作弊贏了顆靈石,回來還逮住姚啟一通消遣。及至回房寫家書,他還在,字寫得又又快,屁底下彷彿坐著一彈簧,隨時能把他崩上天。

就算了,還貪玩好

被他煩了一整天的太歲大略掃了一眼奚平的家書,見半封信都在描述姚啟怎麼見他就跑的那點破事,無聊至極,遂眼不見心不煩地自行吐納靈氣去了。

咫尺剛一亮,莊王就拿了起來,平時一目十行掃過的信,他來回看了三遍。沉片刻,莊王抬頭對白令說道:“小白,替我跑一趟姚大人府。”

當天晚上,太史令姚大人已經歇下了,幾個小廝將書房收拾乾淨,把新采購的書一一擺在小書架上,關門走了。

書房裡寂靜無聲了片刻,突然,一本新書震了震,自己從書架裡彈了出來,落在地上攤開,掉出一張紙片。紙片落地後變個鬼魅似的男人,輕手輕腳地將書撿起來放回原位。

白令迅速在書房裡蒐羅了一圈,什麼也冇找到。隻有書桌鎮紙下著一封信,乾的冇幾句,隻是報了個平安,日期還是四月十五,落款是“兒啟跪稟”。

白令信紙,隻覺質地十分特殊,有點像油紙。他思量片刻,恍然想起了什麼,從閉的窗戶裡鑽了出去,在視窗屋簷下找到了一條風鈴似的青瓷魚。

“果然是它。”

姚家給姚啟帶的通訊用是“尺素魚”。

尺素魚也是一對,魚腹中有一套特殊的紙,做“尺素”。尺素不怕水,寫好信後,將信泡在山泉、或是池塘等天的水源中,紙就會融化在水裡,隨著水汽飛上雲間,飄往另一條尺素魚所在之

等下雨,雨水就會在收信人的尺素魚上重新凝信,由青瓷魚吐出來。

這玩意的好是極省靈石,一年一顆豆大的碧章綽綽有餘;壞是寫完信多久能收到隻有天知道――全看收信人所在的地方什麼時候下雨。

幸虧金平了梅,不缺雨水。

不過這麼長時間,姚啟隻在剛到潛修寺那天寫了一封信,可見跟家人關係也不怎麼親

白令從懷中出一張紙,飛快地折了魚的形狀,手一彈,紙魚變了一條與原版一樣的瓷魚。白令將真的尺素魚換下來揣走,從後院離開了姚府。

沉了下來,遠在潛修寺的另一條尺素魚被一雙哆哆嗦嗦的手捧了起來。

姚啟得比彆人早起一個時辰去羅仙尊那裡“刑”,也不敢太晚睡,草草洗漱就鑽進了被子。纔剛躺進去,他就覺得被裡有異手一,不知誰在他被子裡塞了張字條――

字可能是拿腳寫的,斜腰拉,橫豎撇捺都摟抱一團,很是不堪目。

然而容卻言簡意賅:奚要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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