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8日。

僅僅過了一天，驚虹軍已經再整人馬準備攻城了。

方虎已經從病榻上起來，用黑布籠住那隻還滲著水左眼，要親上戰場指揮戰鬥，看上去猙獰兇惡，威猛之極。

“虎子，你的傷還沒好，今天這一仗還是我來指揮吧。”沐勸他。

方虎搖了搖頭：“不必了，守不住今天，只怕以後都不用再守了。讓我躺在牀上等死，我做不到。”

衆將心中都是一片慘然，絕的心油然而起。

儘管每一名士兵都做好了戰死的準備，但是他們依然在自己閉上眼睛之前，能見到自己人的援軍趕到。哪怕就此死去，至亦可無憾。可惜無論是方虎，還是沐，又或是無雙，雷火，他們都無法向士兵做出這樣的承諾。

眼前的驚虹大軍，已經派出了由老兵組的新的攻擊陣容，士兵們的口鼻罩上了溼布，很顯然這一次他們有了充足的準備。

方虎嘆息道：“讓大家放下糞捅吧，對方既然敢來，自然就有了心理準備，不怕糞便淋澆。既如此，咱們就打一場正式的，死也死得乾淨些，有尊嚴些。”

命令傳了下去。

呼嘯的箭雨從敵軍的陣營中再次騰空而起，無窮無盡的箭枝像毒蛇的芯子一樣吐，在狂暴箭雨的掩護下，驚虹士兵推著攻城車，抓著雲梯衝近城牆。

眼看著下面如海Lang水一波一波涌上的戰士，方虎厲聲長嘶：“鐵風旗的兄弟們！讓他們見識一下天風軍人的尊嚴與驕傲！殺！”

“殺！”所有戰士同聲狂呼。

這注定是一場在最後的絕境中依然不願放棄自己士兵尊嚴的戰鬥，遠的姜卓婁天德眼中出驚歎的目，長聲嘆息道：“鐵風旗，果然不愧是天風軍中銳中的銳，二十萬大軍的重之下，竟依然能保持如此高昂戰意，僅在士兵的戰鬥意志上，我軍就不如他們。可惜了，這一羣真正的軍人。”

再起，在平縣的城頭上颳起一紅風暴，席捲出勇士們最後的壯烈。兩天前的壯烈一幕再度上演，但是這一次，鐵風旗已經沒可能再堅守下去。驚虹士兵前仆後繼地登上城牆，與鐵風旗戰士展開了短兵相接。黑的大一波接著一波，衝撞著這破碎的堤岸。

只在開戰後的小半個時辰裡，就有三千左右的驚虹兵順利上城。殘酷的搏殺隨之展開，鐵風旗的戰士幾乎每一個都面臨數倍於己的戰士，卻死戰不退。

安海，隸屬於虎豹營第三衛的老兵，從駐馬店力抗飛雪衛開始，就一直跟隨著淺水清，南征北戰，然而今天，他知道自己或許已經走到了路的盡頭，但在他戰死之前，他至還可以爲自己拉進太多的陪葬。戰刀揮舞出淒厲的芒，安海就象一個瘋狂的屠夫，邊倒下的堆積一片牆人壘，他猶自不知疲倦地狂砍著，直到手至六名驚虹戰士同時進他的。

清心，曾經的藍城守軍戰士，淺水清負傷時的忠誠侍衛，這個年輕的大男孩，臉上總帶著一些。但是今天，褪去，代之而起的是絕境裡那兇狠的絕地大反擊。他就象是人類最後的武士，在面對至十名驚虹戰士的圍攻裡，中十餘刀，卻依然堅持不懈地戰鬥著，兇狠地砍殺著邊的每一名敵人。在他砍倒第六名對手時，致命的打擊從腦後襲來，他兩眼一片紅，什麼都看不見了。但他依然狂舞戰刀，狂喝連連，一名戰士刺進他膛的同時，他也反手將自己的刀捅進了對手的膛，然後他笑著躺倒在地上，耳邊是無數戰友的呼喊。

一名士兵在砍倒了衝上來的驚虹戰士後，中三刀，卻依然怒睜大眼，堅持不倒。是抱著那剛剛上來的驚虹士兵一起向著城頭下跳去，砸中一架雲梯，將滿梯的士兵一起帶落，重重摔死。

還一名左臂被斷，只留下一點皮相連的士兵神麻木地看著眼前這一片修羅殺場，彷彿是在尋找自己的那隻斷臂，在茫然地轉了幾圈後突然呵呵笑了幾聲。然後他用僅剩那隻手在上澆滿火油，向著城頭下火升起之縱一躍。

在這場註定失敗的戰鬥裡，士兵們對援軍已經不再抱有期，他們更在自己戰死前，和對手拼個同歸於盡。戰爭，讓所有好男兒的鮮流盡，那個時候，無論是方虎，沐還是雷火，都發出了絕的嘆息。

雷火已經累了，他太疲倦太疲倦。

眼前到都是鮮在飈濺，是在翻騰，是戰士們在撲倒。

越來越多的驚虹人爬上了城頭，白刃戰在這一刻更加白熱化。鐵風旗已經開始放棄城頭，準備改打巷戰了，這意味著他們很快將失去對縣城的控制力，並最終全員戰死。

方虎的一隻獨眼閃出絕的目，他長笑看向邊的衆位：“兄弟，看來咱們哥幾個今天是劫數難逃了。”

沐嘿嘿一笑：“戰士的命運，就是戰死沙場。”

“可惜啊，我還是希能把自己埋葬在自己國家的。”

“淺會給咱們收的。”

方虎雷火沐拓拔開山還有無雙，五個人互相攙扶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出一線笑容。

他們突然同時發一聲吼，心深再次涌上一力量，大吼著衝向眼前的敵軍。他們縱揮舞戰刀，大開大閡，肆意殺伐，他們勇猛戰鬥，飛濺裡，雷火自己也不知道中了多刀。當對手那兇狠的一擊刺破他的膛，將他飛踢出去時，雷火幾乎站都站不起來了。他親眼看著方虎被敵人刺了一槍，正待上去補槍時，數名親衛戰士用自己的擋住了方虎……方虎看著自己士兵慘死瘋狂吼起來。

不遠，沐厲聲狂囂，他的上接連捱了數刀，頭髮散，狀似瘋虎。

拓拔開山上已經被鮮浸，大蠻牛了大牛，吼聲也低微下去，甚至那唯一沒有傷的無雙也失去了往日的靈……

末路已至！

終究還是要死去了嗎？雷火憾地想，緩緩地坐倒下去，眼前一片鮮模糊，他有些看不清東西了，惟有那風中的悽號滲出亡者的哀鳴。

“雷火，雷火！”依稀有個聲音在耳旁喊。

是核桃？

他能聽出是那姑娘的聲音：“核桃……是你嗎？你怎麼來了？你快離開啊，這裡危險！”

雷火大。

溫的小手在他的臉上，角邊嚐到那鹹鹹的淚水。他聽到說：“我來做你的人了。”

雷火笑了，帶著欣喜的無奈：“可惜啊，我快要死了，不能娶你了。”

核桃哇的一聲撲倒在他懷裡大哭起來……

整個平縣城頭，已經變了生命的絞場，驚虹大軍旗幟搖，全員齊上，再不留毫後力，二十萬大軍水洶涌，向著這片土地漫卷而來，在視野上造強大的衝擊效果，姜卓遠遠看著城頭冷冷說道：“這是我打到現在，最無懸念，卻最富激的一場戰爭。鐵風旗，亡局已定。”

話音剛落，後竟響起千軍萬馬衝殺之聲。

姜卓婁天德愕然回首，只見遠方旗幟招展，無數鐵騎兵已經從後方殺了過來，踏起迢迢煙塵，呼喝出威武之師的鐵風範。

“看哪！”城頭上有士兵高。“是我們的援軍來了！”

所有人一起向遠去。

烈字旗，鴻字旗，舞字旗，劫字旗，龍牙軍龍威軍龍鱗軍三軍旗，還有風縱火縱水縱三縱騎兵旗，同時出現在蒼茫大地上，旌旗一路招展，馬蹄狂踏，飈揚出風火雷霆之勢。

暴風軍團果然全面殺進驚虹，且來得是如此之快，直撲平，殺向毫無準備的驚虹大軍。

“援軍來了！我們勝利了！”鐵風旗所有戰士在同一時刻將武拋向天空，哪怕邊還有敵人也不管不顧，興大吼起來。

遠方的援軍揮舞著長矛刺刀，風馳電掣般來到驚虹人的後，招呼也不打一聲舉槍便刺，揮刀便砍，頃刻間在驚虹人的後方製造出一片大局。他們從四面八方而來，以包抄之勢行進，沒有陣型，卻有著無可睥睨的威武之勢！

那一馬當先的，赫然正是淺水清，千人斬揮舞出巨Lang，撥出激盪天際的線。平縣的飛雪高聲嘶蹄，不用看，它也知道是主人回來了。

“寒風關已下，孤正帆已梟首就戮，所有人還不立刻投降！！！”淺水清長聲大喊。

“寒風關已下，孤正帆已梟首就戮，所有人還不立刻投降！！！”這是所有來襲天風軍共同的呼喊，配合著那千軍萬馬踏出的雷霆陣勢，驚得敵人心膽懼寒，再無戰意。

平城頭，方虎大道：“鐵風旗全將士，下城上馬！咱們衝出去，殺他孃的！”

“殺他孃的！”鐵風旗將士同聲大，疲憊的在這一刻就象被打了一針興劑，流逝的力氣又奇蹟般的回來了。雷火翻躍起，整個人一下子又活了過來，他抱住核桃的臉,狠狠地親了一口，然後大道：“在這裡等著我，等著我回來，做我的人！”

然後他衝下城樓狂呼：“兄弟們！衝啊！”前方是方虎等人送來的欣喜眼神和無盡雀躍。

士氣此漲彼落，鐵風旗士兵紛紛上馬,兩方騎兵同時向著西門戰場上多達十餘萬的部隊展開了兇猛的夾攻。

兩洶涌大，向著中間烏的大鐵餅捲去，用他們犀利的衝擊將敵人的陣營撕扯得四分五裂。在兵刃揮的間隙裡飛濺，馬的腸肚和人的腑臟、白的腦漿和紅的，混合在一起，把腳下乾燥的地面浸潤醬紫的泥沼。在這片開闊地戰場上，騎兵們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了自己穿衝刺的作用，將龐大的敵軍陣容如切蛋糕般一塊塊進行分割，包抄，圍殲，消滅……

一場歷史上罕見的平大戰就此完全展開……

寒風關。

“這不可能！”孤正帆怒吼咆哮，如一頭髮瘋的獅子，嚇得邊的一衆將領瑟瑟發抖。

“父親！”孤遠影跪在地上道：“孩兒親自去了一趟淺水灣，親眼發現那裡的確有差不多兩萬人留下的痕跡。附近一帶的鄉民也全部盤問過，有不人親眼見到是天風軍。那幾個來報信的百姓沒有撒謊，天風軍真的曾經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度過一夜，然後又匆匆而去。他們將抓到的百姓帶在邊，足足有數十人之多。直到帶出百多里路才放回他們。他們一路跋涉，走了兩天才終於能趕回來報訊。”

孤正帆只覺得一陣昏闕。

無論是孤正帆還是他手下的一衆經驗富的將領，到了此時此刻都不可能再不明白淺水清打的是什麼主意，如果不是烈狂焰的離奇死去，那麼今天，可能已經是天風軍坐在這大將軍府裡對著驚虹地圖指點河山了。

汗水浸了每個人的服，在不知不覺間，寒風關諸將竟已在鬼門關前轉了個來回，卻不自知。

孤正帆突然低低地發出一陣冷笑：“淺水清啊淺水清，我真服了你，竟然自貶其職，暗伏於後，伺機而……行，你狠，這一仗，我承認是我輸了你一著。”

一名長相英俊的青年將領突然走出來單跪倒，抱拳頭：“大將軍，淺水清勞師衆，襲寒風關，手段的確不錯，不過天佑我驚虹，不給他這個機會，說明我驚虹氣運未衰，天風人雖然強大，卻無奈我何。說不定天命有道，正是我驚虹當起之時。淺水清逆天而行，註定了要爲天命所拋，縱有天縱之才，亦只有亡命天涯一途。如今烈狂焰死，淺水清與他的鐵鎮陷險地，正是我們的機會！”

說話的，正是那一箭中烈狂焰的孤正帆的將寞子歐。此人不但作戰勇猛，且心思細，手腕靈活，指揮作戰也頗有一套，最擅長奔襲作戰，千里掩殺，是驚虹人最典型的速攻型將領。他和淺水清一樣都是平民出的將領，代表的是廣大中下層百姓，因此在下層百姓中也頗有名。

當初他指揮兩萬鬼騎奔襲烈狂焰，沒能發揮出奇襲的作用，心裡一直有所不甘，沒想到當初出的那一箭，竟然了如今烈狂焰的催命符，同時也在無形中救了所有人一命，無意中立了一個大功。不過他很會說話，沒有立刻攬功勞到自己上，而是借天命勸孤正帆。

孤正帆可以說是國最爲心高氣傲的一個人，連烈狂焰他都不放在眼裡，沒想到這次卻輸了淺水清一著，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這刻聽到寞子歐這麼說，孤正帆心裡的氣算是平了許多，孤遠影更是大道：“對，父親！天命在我們這邊，他淺水清如今陷國，大軍重重圍困，他再也跑不了了。”

孤正帆眼中出兇狠殺機：“那幾個百姓不是說，聽到他們高喊回家了嗎？看來淺水清已的確不再想著要拿下寒風關了。哼哼，回家？有那麼容易嗎？國家戰史上還從沒有一個人能在這種況下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淺水清，你既然來了，就別想再回去了。你就給我留在驚虹的這片土地上吧！”

他猛一擡頭，大喝道：“傳令，通告天下，鐵鎮淺水清如今已籠中之鳥，我驚虹大軍將全面消滅這支部隊，不留一人！天風蒼野狼子野心，如今計劃破產，就讓他好好等著給淺水清收吧！”

被淺水清算計了這麼一把後，孤正帆立刻改變了主意：他再不打算活捉淺水清了。

孤遠影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後輕聲道：“父親，他們……”

“怎麼？還有什麼事？”

孤遠影一咬牙，道：“據那幾個回來報信的鄉民說，他們是衝著平方向去的。”

“什麼？！”孤正帆渾一：“不好！姜卓他們危險了！”

有將領忙說：“可姜卓那邊足有二十萬大軍，鐵鎮以一鎮之力要想對付他們，怕不容易吧？”

孤正帆還有寞子歐同時道：“人多要是有用，止水就不會被鐵風旗用一萬人就拿下了。姜卓敗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