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翔走進指揮中心的時候，謝治平仍然癱坐在椅子上，疲憊蒼老的臉上，沒有一。

“將軍，六十四機部隊請求指示————”

充滿堅毅的報告聲，把沉浸在絕中的將軍重新拉回了現實。抖著冰涼的雙手，著這個臉上濺著污，渾上下滿是泥漿的年青軍，謝治平那雙空的眼睛裡，終於恢復了一點軍人應有的生氣。

“怎麼，你是機部隊的最高指揮？”顯然，將軍並不認識林翔。

默默地點了點頭，林翔的臉上，出一淡淡的苦。

齊越剛剛被染，現在的狀態，本不可能繼續擔任指揮。

在來路上，他已經通過呼聯絡了各個小隊。除了留在指揮中心擔任警戒的一個小隊，只有西區防線上的兩名士兵回覆了信號。開戰前派到都的兩百餘名六十四機部隊員，除剩下九名生還者外，其餘全部戰死。自己，是齊越以下，銜級最高的軍。

“指示？到了現在，還能有什麼指示？”弄清楚對方份的謝治平慘然道：“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他從口袋裡出一支緻的“九二”式手槍，用皴皺的手輕輕著冰冷的槍，痛苦而不忍割捨地著閃爍出幽藍澤的圓形槍口。

自殺，對於失敗的軍人而言，算得上是一種略微面的選擇。

“我們必須現在就開始行————”

突然，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林翔，打斷了他剛剛開始幻想的死亡臆念：“一定要衝出去，帶領倖存的平民離開這座城市，儘可能減病毒繁的機會。減一個染者，活下去的人也就會多一份希`。作爲負責整個行的最高指揮，您還不能死。”

說著，林翔出手，把已經捂熱的手槍，從將軍的掌心慢慢出。

謝治平一楞，他沒有斥責對方的譖越擅專，反問道：“現在的局勢一片混，我們的部隊傷亡非常慘重，本不可能在保持阻擊的狀態下，同時疏散幾百萬人。”

“能救一個算一個————”

林翔大步走到電子屏幕前，重重按下鍵盤上的控制鈕，把腥慘烈的戰場畫面轉換爲都市區的平面地圖：“首先疏散東區、北區和南區的市民。這些區域距離防線突破口距離最遠，短時間，變異人的攻擊還無法擴展到這一範圍。只要派出一定數量的攔截部隊，完全可以再爭取五到六個鐘頭的疏散時間。”

“西區的況最爲嚴重，那裡是變異生的突破口，必須用重裝甲部隊和大部分軍力向這裡發起反突擊，盡最大可能消滅對方的數量。同時請求空軍對市區指定目標進行攻擊。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救出更多的人。”

“空軍攻擊城市？”謝治平顯然沒有完全理解他話裡的意思。

“我們的對手是變異生，確切地說，應該是寄生在它們的病毒。”林翔耐心地解釋道：“擊殺獨立的個，對緩解戰場力的作用不大。在沒有疫苗能夠徹底制止染前，遏制病毒傳播最好的方法，就是斷絕所有的繁途徑。”

電子屏幕場景迅速切換到西區主幹道，指著畫面中央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死亡市民，林翔冷漠的口氣充滿了無比果決的殺意：“他們已經被染。只有摧毀所有的，才能讓死者不再復活。對付這些異類，燃燒彈是最好的武。”

話音未落，明白其意圖的將軍從椅子上嚯然站起，激地急聲喚過傳令：“命令，第九十七裝甲團立刻出，向西區發全面反擊。第四飛行大隊更換彈藥，按照監控機組發回的座標進行轟炸。所有行政、戰鬥人員對所在區域的滯留市民進行急疏散，從北面撤離城市————”

他必須以實際行來彌補犯下的錯誤。死去的人，實在太多了。

。。。。。。

三架編隊飛行的“殲21”，以標準的超低空高度，從城市大道上空呼嘯而過，渦發機帶起刺耳尖厲的音，引起氣流的急劇震。兩側建築上安裝的玻璃本無法承這種可怕的力，紛紛劇烈地抖著，碎一片片尖銳鋒利的破片，從高高的樓房邊緣垂直落下，在灰公路上形一片詭異的閃爍之晶。

領隊長機解開武掛載裝置的電子鎖，一枚帶有自導航系統的高燃燒彈，伴隨著尾翼劃破空氣帶起的音，朝著機載地圖上那片被恐怖紅佔據的區域，迅速而冷漠地墜落著。

“轟————”

彈頭開的剎那間，大量燃燒劑從儲備艙裡紛紛彈出，以炸核心爲原點，形一個巨大的火焰之環。騰空而起的烈焰吞噬著一切可能燃燒的，濃的黑煙斷絕了所有生的逃路。除了被活活燒死和窒息，再不可能有第三種結局。

病毒似乎已經到迫在眉睫的危機，它們瘋狂地加快了侵蝕死者的速度，死亡時間僅爲幾個鐘頭的表面，已經出現了淺灰的變異徵兆，手臂也開始變得細長尖銳。所有的一切，都在預示著死去的亡靈正準備重新站起，把恐怖和殺，帶給那些活下來的倖存者。

熊熊燃燒的火焰，把這種恐怖的可能徹底吞沒。

到都是被大火籠罩的，高溫燒烤皮散發出來的濃香，刺激著擁有嗅覺的所有生，這種令人饞涎滴的衝，很快被空氣中傳來的焦糊惡臭所代替。從死上燒燎而出的油脂，集的攢迅速泡起的形態，變了加快燃燒的優質添加劑。水份被徹底蒸發的皮表面，裂出一塊塊黑的碳痂，紅的鮮和被煮的皮下組織，從裂痕中央清晰地顯出來，早已喪失作用，變灰褐的集管死死包裹在其表面，形一張令人心的網。

“嗚————”

被火焰包圍的變異人發出絕的哀鳴，鋒利的骨刃在劇烈的高溫下迅速碳化、分解，黑表皮因爲失水變的皺、裂綻，著從皮下出的鮮塊，瀕死前的它們恍然發現————原來，自己也和人類一樣，紅得是那麼刺眼。

上百輛“ZTZ99改”式坦克從道路盡頭全速駛來。沉重的履帶在公路上碾出一道道規則的淺白印痕，車載機槍在監控鏡頭的配合下，捕捉著每一個可能帶來威脅的黑影。衝擊力巨大的彈頭，野蠻撕裂著變異人的，把脆弱的骨打得當場散，負責指揮的車長也不失時機地命令坦克猛衝過去，把躺臥在地面還沒有完全喪失行能力的可怕生，當場攆一灘混合在泥濘中的新鮮泥。

在這種強橫的裝甲衝擊下，混的西區出現了一短暫的平靜。與此同時，從軍區司令部開來的突擊集團，也以十餘輛坦克爲先導，在數十輛裝甲車的護衛下，分從不同方向進了東、南、北三個居民區。

神冷肅的謝治平站在指揮車上，威武的將軍服上套著滿裝彈匣的武裝帶，一枝M5G43突擊步槍橫架在擊孔邊，隨時準備攻擊任何敢於上前的目標。

“這個年輕人說得沒錯，我們的確可以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命令各部隊按照預訂計劃立刻展開行，盡一切力量疏散羣衆————”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將軍，而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士兵。謝治平非常明智的出了手中的指揮權，這不是懦弱和無能的表現，而是一名老軍人有的責任，促使他讓出了擁有的權力。

如果對手是敵國軍隊，謝治平的確能夠充當一名合格的將領。但是在眼無法捉，也沒有任何前人經驗可尋的病毒染面前，他必須做出這樣的選擇。

林翔駕駛著突擊車在空曠的街道上飛馳，眼前不斷閃過謝治平蒼老決然的影。

“放手去做吧！我會全力支持你的整個計劃。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都戰場的最高決策者————”

一個觀念守舊卻並不糊塗的老人。單就這點而言，他的確值得尊重。

“嘎吱————”

渾濁的泥水使胎有些打，憑藉高超的駕駛技，林翔猛然踩下剎車，伴隨著巨大的慣，整個車從側方向橫出去，輕快地衝進了街道旁邊的岔口，

大的立式門柱上掛著一塊被雨水浸的白豎牌————“都市第三公共汽車場”。

上百輛紅黃相間的公共汽車，靜靜地排列在平整的水泥廣場上。細的雨水撞擊著車頭傾斜的玻璃面板上，發出一陣輕微的“沙沙”聲。

十餘名穿藍工裝制服的男，圍站在掛有“總調度室”木牌的房間門前，神焦急又略帶幾分驚喜地著從突擊車上跳下的這幾名軍人。

“哪位是劉站長？”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林翔顧不上客套，直接在人羣裡搜尋著自己的目標。

“我，我就是劉建國。”一個材中等，前掛著“副站長”標牌的中年人忙不迭應聲走上前來，如釋重負地了口氣：“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們來。”

都擁有上千輛公共汽車，作爲執行疏散計劃的重點部門，客運公司在兩週前就已經被軍方控制。雖說有半數以上的車輛隨同先前出發的客運車隊已經離開，但是仍有相當一部分存留在各個車場，加滿油料備好配件，隨時聽候調用。

單靠這點運力，不可能同時滿足幾百萬人，但它們至能夠保證一部分人安全逃離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