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一段時間，我跟誰都不說話。不止如此，連看到人都會到痛苦。因為不怎麽吃東西，我一天比一天瘦。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來看我。是我在孤兒院最好的朋友，和我同年，有一個有點問題的弟弟。據說姐弟倆是因為遭到父母待，所以進了孤兒院。唱歌很好聽，而我也喜歡音樂，由此了朋友。

麵對著，我終於可以說話了。說了幾句無關痛的話後，忽然說，今天來，是要告訴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說從孤兒院的人那裏聽說了我的全部世，所以想跟我談一談。看來是孤兒院工作人員之托而來，他們大概覺得，隻有能和我說說話。

我回答說，我已經全部知道了，不想再聽。聽了用力搖頭，然後對我說，你知道的隻是冰山一角，事的真相你恐怕一無所知。

“比如說，你知道你媽媽去世時的重嗎？”問我。“這種事我怎麽可能知道。”聽我這樣說，告訴我，是三十公斤。那又怎樣？正想這麽回，我忍不住又問了一遍：“隻有三十公斤？”

朋友點點頭，接著說了如下的一段話。

川邊綠的被發現時，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警察調查了的住，發現除了外，簡直沒有什麽像樣的食。冰箱裏也隻有一個裝著嬰兒食品的瓶子。

據知人士說，川邊綠似乎找不到工作，積蓄也花了。因為拖欠房租，被勒令搬出公寓。從上述況來看，推斷因想不開而攜子自殺是合理的。

然而有一個重大的謎團，就是那個嬰兒。為什麽嬰兒會奇跡般獲救？

“實際上，那並不是奇跡。”朋友說，“但在說明之前，有樣東西想給你看看。”說完遞給我一封信。

據朋友的說法，這封信是在我母親住找到的。因為與我的臍帶珍重地放在一起，所以一直由孤兒院保管。孤兒院的工作人員商量後決定，等時機合適時再給我。

信紙放在信封裏，信封的收件人寫著“致綠河小姐”。

我遲疑地展開信紙，上麵的字跡很漂亮。乍一看我以為是母親寫的，讀著讀著，才發現並非如此。這封信是別人寫給母親的。綠河指的是母親。

信的容用一句話概括，就是給母親的建議。看來母親是在向這個人諮詢煩惱。從容來看，母親似乎是懷了有婦之夫的孩子，為應該生下來還是墮胎而糾結。

得知自己出生的，我到了新的打擊。原來我是不倫之的結晶啊，想到這裏，我不自悲自憐起來。

當著朋友的麵，我口發泄對母親的怒火。為什麽要生下我？早知道不生不就好了。不生就不會那麽辛苦，也不用帶我一起去死了。

朋友說，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好好讀讀這封信。

寫信人對母親說，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讓即將出世的孩子幸福。即使父母雙全，孩子也未見得就能幸福。最後他總結說，如果你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願意為了孩子的幸福忍耐任何事，即使你有丈夫，我也會建議你最好不要生。

“你媽媽因為有一切為你幸福著想的決心，才會生下了你。”朋友說，“珍重地收藏著這封信，就是最好的證據。所以，不可能帶你去死。”朋友斷言。

據朋友說，落海的汽車靠駕駛座的窗子是敞開的。那天從早上就在下雨，開車途中不可能開窗，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落海後打開。

並非攜子自殺，而是單純的意外。三餐不繼的川邊綠，或許是在開車時因營養不良而突發貧。向人借車，很可能也確實如所說，是為了帶孩子去醫院。

因為貧一時失去意識的，落海時蘇醒過來。在驚慌失措中，打開了車窗，首先把孩子推出窗外，希他能安全獲救。

被發現時，川邊綠連安全帶都沒解開。大概是因為貧，意識已經模糊了吧。

順帶一提，嬰兒的重超過十公斤。川邊綠應該給嬰兒吃得很飽。

說完以上這些話，朋友問我：“你有什麽想法？還是覺得寧願沒被生下來嗎？”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我從來沒見過母親，就算是恨，也是一種很象的。盡管想把這種轉變謝，心卻充滿困。於是我說，我什麽想法也沒有。

車子墜海是自作自，窮到營養不良是自己的問題，救孩子是一個母親應該做的，自己沒逃出來說明太笨—我對朋友這樣說。

朋友當即打了我一記耳。哭著說，你怎麽可以這麽輕視人的生命！難道你忘了三年前的火災了嗎？

聽到這話，我不心中一震。

那場火災發生在我們所在的孤兒院。那年聖誕夜，對我來說也是很恐怖的記憶。

朋友的弟弟逃得太晚，差點丟掉命。他之所以幸免於難，是因為有人救了他。那個人是來參加聖誕節晚會的業餘歌手，我記得是個麵容和善的男人。所有人都在往外逃的時候，隻有他聽到朋友的求救，轉衝上樓去找弟弟。最後弟弟得救了，而他全嚴重燒傷，在醫院過世。

朋友說自己和弟弟一輩子都謝那個人，並將用一生來報答他的恩。流著淚說，希你也明白生命是多麽可貴。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孤兒院的工作人員要派過來了。他們一定覺得，沒有人比更能告訴我，應該怎樣看待我母親。而且，他們是對的。在的染下，我也哭了。我終於可以坦率地謝從未謀麵的母親。

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過“要是沒被生下來就好了”的想法。雖然至今為止的道路絕非一片坦途，但想到正因為活著才有機會到痛楚，我就功克服了種種困難。

因此我很在意那個給母親寫信的人。那封信的落款是“浪矢雜貨店”，這個人到底是誰呢？雜貨店又是怎麽回事？

直到最近，我才從網絡上得知，那是一個熱煩惱諮詢的老爺爺。有人在博客上寫出了這段回憶，我再尋找其他的信息，由此知道了這次的公告。

浪矢雜貨店的老爺爺，我由衷地謝您給母親的建議，也一直希能有機會表達這份心意。真的謝謝您。現在我可以自信地說，能來到這個世界，真好。

綠河的兒

ps，我現在是那位朋友的經紀人。充分發揮自己的音樂才華，已經為全國知名歌手。也正在報恩。

貴之把厚厚的信紙仔細疊好，放回信封。

“太好了，爸，你的建議沒有錯。”

“哪兒呀。”雄治搖了搖頭，“剛才我也說了，最重要的是當事人的努力。之前為了我的回答會不會讓誰不幸而煩惱，真是想想都可笑。像我這樣一個糟老頭子，怎麽可能有左右別人人生的力量。我本就是沒事瞎心。”他雖這麽說，表卻很愉快。

“這些信都是你的寶貝，得好好收起來。”

聽貴之這樣說，雄治陷沉思。“說到這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事？”

“替我保管這些信。”

“我？為什麽？”

“你也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把這些信放在邊，萬一被別人看到就糟了。這些信上所寫的，全都是未來的事。”

貴之低了一聲。這一說的確有道理，盡管他此刻還完全沒有真實。

“保管到什麽時候呢？”

“嗯—”這回換雄治沉了，“到我死為止吧。”

“我知道了。到時放到棺材裏如何？讓它們化為灰燼。”

“這樣好。”雄治一拍大，“就這麽辦。”

貴之點點頭，重新又打量起信件來。他無論如何都難以相信，這些信是未來的人寫的。

“爸，”他說，“網絡是什麽？”

“噢，那個啊。”雄治手向他一指，“我也弄不明白，所以很好奇。這個詞在其他的信上也頻頻出現，像‘在網絡上看到公告’什麽的。還有人提到‘手機’這個詞。”

“手機？那是什麽？”

“所以說我也不知道啊。或許是未來類似報紙的東西吧。”說罷雄治瞇起眼睛，著貴之，“看剛才的那封信，你似乎按照我的囑咐，在三十三周年忌日時發布了公告。”

“在那個網絡還有手機上？”

“應該是這樣。”

“哎……”貴之皺起眉頭，“那是怎麽回事，覺真怪。”

“不用擔心，將來你自然會知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就在這時，店鋪那邊傳來輕微的靜。啪嗒一聲，有什麽東西掉在地上。貴之和雄治對看了一眼。

“好像又來了。”雄治說。

“信嗎？”

“嗯。”雄治點點頭，“你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