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雜貨店》第28章 來自天上的祈禱(8)

“那孩子怎麽樣了呢?”幸平幽幽地說。敦也和翔太一齊向他去,他回下。“我說的是迷途的小狗。”他說,“也不知道我們的信派上用場沒有。”

“不清楚。”敦也隻能這麽說,“不過,一般來說是不會相信的吧。”

“怎麽想都很可疑。”翔太抓抓頭。

讀了迷途的小狗的第三封信,敦也他們大為著急。看樣子會被來路不明的男人欺騙和利用,而且還是來自丸園的同伴。三人商量後決定,一定要想辦法救。不僅要救,還要引領走向功。

為此他們得出結論:在一定程度上告訴未來的事。他們也知道八十年代後期是被稱為泡沫經濟的時代,於是決定指導如何巧妙投機。

三人用手機詳細調查了那個時代的事,然後如同預言般寫進給迷途的小狗的信裏,連泡沫經濟破滅後的況也一並寫上了。不能直接用“互聯網”這個詞真的很不方便。

讓他們拿不定主意的,是該不該把未來將會發生的事故和災難也告訴。一九九五年的阪神淡路大地震,二○一一年的東日本大地震,想跟說的事像小山一樣多。

但最後還是決定不提這些事。就像不告訴魚店音樂人火災的事那樣,他們覺得涉及人命的事不能

“不過我還是在意丸園。”翔太說,“怎麽什麽事都跟它扯上關係?隻是巧合嗎?”

這一點敦也也暗自納悶。如果說是巧合,也太巧了一點。他們今晚之所以會待在這種地方,也是因為丸園。

養育過他們的孤兒院麵臨危機的消息,是從翔太那裏知道的。那是上個月初,包括幸平在,他們三人像平常那樣湊到一起喝酒。不過地點並不是在小酒館,他們從正在大減價的店裏買來罐裝啤酒和罐裝蘇打燒酒,在公園裏推杯換盞。

“聽說有個社長要買下丸園。說是要重建,肯定是騙人的。”

翔太被供職的家電商場炒了魷魚,靠給便利店打工勉強度日。那家便利店離丸園很近,所以他現在還不時過去看看。順便一提,他被家電商場解雇,純粹是因為裁員。

“這下慘了。我本來還想著萬一沒地方住了,就去投奔那裏呢。”幸平可憐地說。他目前無業,以前在汽車修理廠工作過,但今年五月修理廠突然倒閉,雖然眼下還住在工廠宿舍裏,遲早會被掃地出門。

而敦也也失業了。到兩個月前為止,他一直在一家配件加工廠上班。一天,廠裏接到總公司一份新型配件的訂單,因為和以往的配件尺寸相差太大,敦也再三確認,對方都堅稱沒錯,他就依樣生產,結果果然出了差錯。聽說是因為總公司方麵的聯係人是個剛職的新手,搞錯了數字的單位。雖然沒有因此生產出大量不合格產品,責任卻落到敦也頭上,理由是他沒有充分確認。

類似的事之前已經發生很多次了。工廠在總公司麵前永遠抬不起頭,上司也不替他們說話,一旦出了問題,總是敦也這樣的底層工人背黑鍋。

敦也終於忍無可忍。“我不幹了!”他當場扔下這句話,離開了工廠。

他幾乎沒有存款。看到存折上的數字,他覺得快要不妙了。公寓的租金也已經兩個月沒

這樣的三個人聚到一起,雖然很擔心丸園,卻也無能為力,頂多隻能罵罵那個試圖購買的社長。

是誰提出幹這種事的,敦也已經記不清楚了。也許是他自己吧,不過不能肯定。他隻記得自己握拳頭,說了這麽一句話:

“幹吧!這個人的錢,老天也會原諒我們!”

翔太和幸平也揮舞著拳頭,幹勁十足。

他們三人年齡相同,從初中到高中都在一起,什麽樣的壞事都幹過。調包、竊、破壞自售貨機,隻要是不使用暴力的竊行為,三個人差不多都沒幹。現在想起來也很驚訝的,是他們居然幾乎沒被抓過。這多虧了他們遵守相應的規則,從不忌,不在同樣的地點反複犯案,也不重複使用同樣的手段。

他們也闖過一次空門。那是高三的時候,因為麵臨找工作,說什麽都要買一套新服。他們的目標是學校裏最有錢的人家裏。打聽清楚這家人出門旅遊的時間,仔細查看了防盜設施後,三個人行了。至於萬一失敗會怎樣,他們兒沒想過。最後他們出了三萬元現金。這筆錢正好放在打開的屜裏,他們拿了錢就滿足地逃走了。因為幹得漂亮,這家人甚至沒發現錢被了。真是個快樂的遊戲。

不過自從高中畢業後,他們就洗手不幹了。三個人都已經年,一旦被抓,報紙上會登出名字。但這一次,誰也沒提出反對。大概是因為每個人都被得走投無路,隻想找個人發泄心頭的焦躁吧。說老實話,敦也對丸園的命運並不關心。雖然過前任院長的關照,但他不喜歡穀。自從這家夥來了之後,丸園的氛圍就變得很糟糕。

翔太負責收集目標的相關報。過了幾天,三個人聚到一起時,翔太兩眼放地宣布:“有個好消息!我找到社長的別墅了。自從聽說要來丸園,我就弄了輛托車等著,一路跟蹤找到了那個地方。那裏距離丸園大約二十分鍾,房子看起來漂亮,不過如果要下手是小菜一碟,輕鬆就能溜進去。據鄰居說,社長一個月也不一定來一次。對了,我可沒蠢到給鄰居留下印象,你們不用擔心。”

如果翔太的話是事實,那的確是個喜訊。問題是裏麵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當然有了!”翔太斬釘截鐵地說,“那個社長全上下都是名牌,別墅裏肯定有珠寶什麽的,還有高價的罐子啊畫啊當擺設。”

說得也是,敦也和幸平同意了他的看法。老實說,有錢人的家裏到底有些什麽東西,他們其實一點概念也沒有,腦子裏想象出來的,都是畫和連續劇裏那種毫無真實的富人豪宅。

手的日子定在九月十二日夜裏。選擇這一天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翔太打工的地方這天休息是最大的原因,但休息的日子其他時間也多的是,所以說,隻是湊巧而已。

幸平弄來了行用的汽車。這都靠他活用自己維修工的本領,不過弱點就是隻能對付古董車。

九月十二日晚上十一點多,三人實施了行。他們打破院子那邊的玻璃門,擰開月牙鎖,用這種老掉牙的手法輕鬆闖了進去。因為事先在玻璃上了膠帶,破碎時並沒有發出聲音,碎片也沒有四下飛散。

不出他們所料,宅邸空無一人。當下他們一鼓作氣,到什麽拿什麽,速戰速決。可是也隻高興了這麽一會兒,結果還是白忙一場。

家裏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卻沒有多斬獲。全都是名牌貨的社長,為什麽別墅卻如此平民化呢?“奇怪。”翔太歪著頭納悶,可沒有就是沒有。

就在這時,房子附近傳來停車的聲音。三人立刻關掉手電筒。接著,玄關的門開了。敦也嚇得直發抖,看樣子,社長竟然回來了。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他心裏發急,可是要抱怨也晚了。

玄關和走廊的燈亮了。腳步聲愈來愈近,敦也心一橫。

“喂,翔太。”敦也說,“你是怎麽找到這間廢棄屋的?你說是偶然發現,可一般誰也不會來這種地方吧?”

“嗯,老實說,的確不是偶然。”翔太一臉局促不安。

“果然是這樣。到底是怎麽回事?”

“別這麽瞪著我嘛。其實也沒什麽,我不是說過,我跟蹤社長找到了那棟別墅嗎?在那之前,社長在這家店前停下來過。”

“停下?來幹嗎?”

“我不知道。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盯著這家店的招牌,目不轉睛地看了好一會兒。這讓我很好奇,所以調查了別墅之後又回來了一趟。我想著萬一有什麽事說不定可以派上用場,就記住了這個地方。”

“結果沒想到這間廢棄屋是匪夷所思的時間機?”

翔太肩膀。“可以這麽說吧。”

敦也抱起胳膊,低聲沉著,目向牆角的提包。

“那個社長是什麽人?什麽名字?”

“武藤……什麽來著?晴子?”翔太也歪頭沉思。

敦也手拿過提包,拉開拉鏈,取出裏麵的手袋。要不是注意到玄關鞋櫃上的車鑰匙,這個手袋差點就網之魚。當時他們一打開停在路上的汽車,就赫然發現躺在副駕駛座上的手袋,於是想都沒想就塞進包裏。

打開手袋,首先映眼簾的是細長的藏青錢包。敦也取出錢包,點了一遍裏麵的鈔票,至有二十萬元。憑這個錢包,這回就算沒白幹了。對借記卡和信用卡他沒有興趣。

手袋裏還有汽車駕照,上麵的名字是武藤晴。從照片來看,可以說是個大。雖然翔太說已經五十多歲了,但怎麽看都不像。

翔太突然朝敦也過來,眼裏泛著幾縷,也許是睡眠不足吧。

“怎麽了?”

“這個……包裏有這個。”翔太遞出一個信封。

“這是什麽?怎麽回事?”

敦也一問,翔太默默地把信封的正麵亮給他看。一眼看過去,敦也的心差點跳了出來。

致浪矢雜貨店—信封上是一行手寫的字跡。

浪矢雜貨店:

我在互聯網上看到“僅此一夜的複活”的消息,這是真的嗎?不過我相信是真的,所以寫下了這封信。

您還記得嗎?我就是一九八○年夏天給您寫過信的“迷途的小狗”。當時我剛從高中畢業,還是個稚的小姑娘,諮詢的也是“我決心靠陪酒生活,該怎樣說服周圍的人”這種讓人目瞪口呆的問題。

理所當然地,浪矢先生把我罵了一通,罵得可真是無完啊。

可是年輕的我沒那麽容易接。我堅持說明自己的世、境遇,認為這是報答恩人的唯一途徑。想必您也會覺得我是個倔強的孩子,到很厭煩吧。

可是浪矢先生不僅沒有丟開我不管,怎麽做就怎麽做,反而給了我建議,教導我今後應該怎樣生活。而且那不是象的指教,充滿了極為的細節。什麽時候應該學習什麽,經營什麽,拋棄什麽,堅持什麽,簡直可以稱為預言。

我聽從了浪矢先生的建議。坦白說,起初我半信半疑,但沒過多久,我就確信社會的發展正如浪矢先生所料。從那時起,我再也沒有懷疑過。

真是不可思議啊!為什麽您能預料到泡沫經濟的到來和崩潰呢?為什麽您能準確預測到互聯網時代的到來呢?不過現在問這些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即使知道了答案,也不會改變什麽。

所以我想要告訴浪矢先生的,隻有以下這些話。

謝謝您的幫助。

我從心底謝您。如果沒有您的建議,就沒有今天的我。弄得不好,也許會沉淪到社會底層。您永遠是我的恩人。沒能有所報答讓我深懊悔,那麽至,讓我在此深深致謝吧。今後我也會幫助更多的人。

據網站上說,今晚是您的三十三周年忌日。而我寫信向您諮詢,正是在三十二年前的這個時候。這麽說來,我應該是最後一個諮詢者。這也是某種緣分吧,我不慨。

願您安息。

曾經的迷途小狗

讀完信,敦也抱住了頭。他覺得腦子仿佛麻木了,雖然很想說出現在的,卻一個字也想不出來。

其他兩人也一樣,都抱著膝蓋沒,翔太的視線似乎飄向了空中。

怎麽會這樣?拚命說服打算進陪酒世界的,告訴未來的種種事,也就是剛剛才發生的事。看來已經順利功了。可是三十二年後,敦也他們卻襲擊了的家……

“一定有什麽東西……”敦也低喃。

翔太轉過臉。“什麽東西?”

“就是……我也說不好。就是把浪矢雜貨店和丸園聯結起來的東西。也許該說是看不見的細線吧,覺得有人在天上縱著這線。”

翔太抬頭著天花板。“也許吧。”

幸平突然“啊”了一聲,看著後門。

後門敞開著。清晨的灑了進來,天已經亮了。

“這封信已經沒法寄到那邊的浪矢雜貨店啦。”幸平說。

“那也不要。因為這封信是寄給我們的。對吧,敦也?”翔太說,“這個人謝的是我們。寫信對我們說謝謝,對我們這樣的人,我們這種垃圾……”

敦也凝視著翔太的眼睛。他眼圈通紅,泛著淚

“我相信這個人。我問是不是要把丸園改人酒店的時候,不是說沒有那個打算嗎?那句話不是撒謊。迷途的小狗不會撒這種謊。”

敦也點了點頭。他也有同

“那我們該怎麽辦?”幸平問。

“這還用說。”敦也站起,“回到那棟房子,把來的東西還回去。”

“還要給鬆綁,”翔太說,“蒙眼睛的巾、上的膠帶也要拿掉。”

“是啊。”

“然後呢?逃跑嗎?”

幸平一問,敦也搖了搖頭。“不跑。等警察來。”

翔太和幸平都沒有反對。幸平隻是垮下肩膀說了聲:“要蹲班房啊。”

“這樣算是自首,應該會得到緩刑。”說完,翔太向敦也。“問題是以後,隻怕更找不到工作了,那時該怎麽辦?”

敦也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有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今後再也不對別人的東西下手了。”

翔太和幸平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收拾好東西,他們走出後門。很耀眼,不知哪裏傳來麻雀的聲。

敦也向牛去。這一夜,這個小木箱不知被打開關上了多次。想到再也不會去開它了,不覺得有點寂寞。

他決定最後再去打開一次。一開牛箱,發現裏麵放著一封信。

翔太和幸平走在前頭。“喂!”敦也住兩人,“裏麵有這個。”他把信封揚給他們看。

信封正麵用鋼筆寫著“致無名氏朋友”,字跡相當漂亮。

敦也拆開信封,拿出裏麵的信紙。

這是給寄來一張白紙的朋友的回答。如果您不是那位寄信人,請將信放回原

敦也屏住了呼吸。剛才他確實把一張什麽都沒寫的信紙投進了投遞口,這封信就是對它的回答。寫信的人,自然就是真正的浪矢爺爺了。

信的容如下。

以下這段話是給無名氏朋友。

我用老頭子的想法反複思索了你特地寄來一張白紙的理由。因為我覺得這一定是件很重要的事,不能隨隨便便地答複。我開快要糊塗的腦筋想了又想,最後理解為,這代表沒有地圖。

如果把來找我諮詢的人比喻迷途的羔羊,通常他們手上都有地圖,卻沒有去看,或是不知道自己目前的位置。

但我相信你不屬於這兩種況。你的地圖是一張白紙,所以即使想決定目的地,也不知道路在哪裏。

地圖是一張白紙,這當然很傷腦筋。任何人都會不知所措。

可是換個角度來看,正因為是一張白紙,才可以隨心所地描繪地圖。一切全在你自己。對你來說,一切都是自由的,在你麵前是無限的可能。這可是很棒的事啊。我衷心祈禱你可以相信自己,無悔地燃燒自己的人生。

我以後應該不會再回答煩惱諮詢了。謝你在最後問了一個很有價值的難題。

浪矢雜貨店

敦也從信紙上抬起頭,正對上其他兩人的視線。他們的眼睛裏都閃著芒。

自己的眼裏也一定是這樣,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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