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風吹得人心都涼了。

我脊骨發麻，僵地笑道：“哈哈，活躍一下氣氛，阿姨你好啊。”

看起來年齡還沒超過三十的人磨了磨牙：“……你也好。”

顧依涼微微了一下，像是在忍笑，拍了拍我的背，示意要我先回去。

我尷尬癌發作，本就意圖飛速逃離現場，求之不得地拔就走。

189.

走出幾米，還沒踏酒店的大門，他們的對話被風送了我耳中。

顧依涼：“你到底來干什麼？”

他小媽：“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又頓了頓，續道：“來找你還能有什麼事？”

顧依涼：“昨天才打了三十過去，你們到底有完沒完？”

他小媽：“三千。”

顧依涼：“沒有。”

他小媽：“不就是你一部戲的錢？”

顧依涼：“沒有。”

他小媽：“那我們明天頭條見？”

顧依涼沒說話。

190.

我又轉走了回去。

191.

見我回來，他小媽得意地揚了揚手上的文件夾，十拿九穩地對顧依涼笑笑：“資料我都整理好了，不然先讓你朋友過過目？”

顧依涼的手微微了一下。

我道：“好啊，給我看看唄。”

他小媽愣了一下，把文件夾遞給了我。

192.

顧依涼目沉沉地看著我。

我不緩不急地翻開文件夾。

193.

“學歷造假，”我哦了一聲，“這料不早就澄清過了麼，前年九月他上電臺的時候說了，他不是科班出，出道后公司安排他同期在北影進修。這公司里都有留檔的，沒問題啊。”

我往下看：“陪酒換資源……這不是郭導的那部煙雨緣嘛，是不是原作者的采訪就沒人看啊？原作剛出來的時候作者就說過這個角是為他而寫的了啊。哇這照片拍得也太糊了，去年三月十八號，那天他在湖南錄節目，怎麼還能跑到北京的會所里去陪酒啊？”

又翻過一頁：“吸毒？這個有點嚴重……尿檢報告呢？相關證據呢？就一張他消瘦下來的照片？這不是他拍暗夜的時候嗎，按導演要求暴瘦二十斤，當時公司都準備發通稿宣傳一波他的敬業了，怕引起不滿對劇組有影響才沒發出來，去宣傳那兒找找應該還有記錄的吧——”

194.

他小媽難以置信地打斷我：“你是他經紀人？”

我扯開口罩對笑笑：“我是他對家。”

195.

十句謊言里有一句真話，人就會以為那句真話是假的。

十句真話里有一句謊言，人就會以為那句謊言是真的。

但黑料不一樣，只要在一堆假料里摻上一個鐵骨錚錚的實錘真料，人就會對余下的假料也信上幾分。

我翻著手里的文件夾，一條條駁斥過去，直到看到了作為定海神針的那一條“真料”。

196.

下面僅著一份四年前的傷報告，白紙黑字，紅章鮮艷。

我轉頭看向顧依涼：“你當時喝酒了？”

他答：“沒有。”

我問：“你逃逸了？”

他答：“沒有，是我的救護車。”

我問：“后續治療的費用？”

他答：“一直在付。”

我問：“恢復的怎麼樣？”

他答：“年前剛出院。”

我頓了頓，一字一頓地問：“是你把人撞傷的？”

他默了默，擲地有聲地答：“不是。”

他小媽尖聲道：“……什麼不是！”

197.

OK.

我看向顧依涼他小媽，把文件夾合上還給了：“您盡管去料，料得出來算我輸。”

198.

有些失措地看著我，又拿眼睛瞪著顧依涼，我看著的目就覺得不爽，把顧依涼往我后一拽，本想嗆幾句，轉念一想覺得算了，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就笑了笑：“阿姨再見。”

我拉著顧依涼想走，一把拉住了顧依涼的手腕，慌地說：“三千萬，就三千萬，你剛剛不是問有完沒完嗎，就最后三千萬，不然我就去找……”

顧依涼任我拉著，甩開了的手。

199.

這是把顧依涼當什麼了？提款機？這打哪來的吸鬼啊？

我真是聽著都火大，搶在顧依涼之前開了口：“三千萬？您真要得出口啊？您是不是還沒搞明白況，您手上的東西本威脅不到顧依涼不說，找？您看看過了今晚，有哪家會理您？”

顧依涼側頭看我一眼，我眼睛盯著臉上明顯是新做的蘋果，笑了笑：“好，就算您有能耐，得出去，那我友提供三千萬請人公關好吧，保證把他洗得比您臉上的還白，把他捧得比您上的膏還紅，他照樣有戲接有錢賺，沖金獎拿視帝，但跟他鬧翻了，您還能不能保養住您這張假臉，這可就難說了是不是。”

我點點手上的那個文件夾，勾了勾角：“還有撞人的這件事，您該不會是以為時間久了就查不清楚了？包庇、窩藏，我猜怎麼著也能把您給扯進去吧？看您的表，是想說那顧依涼也能被扯進去？那不好意思，我能友把他撈出來，至于您和那位真正的肇事者——”

200.

嚨滾幾番，面難看地死死瞪著我，顧依涼上前一步擋住了的視線，涼涼道：“你現在回去，每月三十打到顧商卡上，你再在這里鬧，一分錢都沒有。”

又想手去抓顧依涼，驚聲道：“每月三十？！之前——”

高的話音頓止，我們眼睜睜地看著被小陳來的保全捂上，架著就走。

201.

目送掙扎著被拖出了視線范圍，我和顧依涼神復雜地看向小陳。

小陳舒了一口氣，慨道：“現在的私生飯真是太可怕了，真是一刻都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