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發期，陸召連著兩天沒去軍團。

白歷倒是在第二天照常去研究所溜達，早上陸召起床的時候白大爺已經不在公寓了，留了張便條，在機管家的腦袋上，告訴陸召兌付一頓營養，他晚上才能回來。

其實白歷跟陸召倒也不是客客氣氣的關系，陸召有時候覺得白歷活得隨心所，說做飯就做飯，什麼口味都按自個兒喜歡的來，給陸召辣的一腦門汗，他著樂了好幾次。這又不做飯了，明正大讓陸召將去喝營養，還得加上一句“兌付一頓”，來顯示白大爺有多瞧不上營養的味道。

陸召把那張便條放到一邊走出臥室，桌上照常放著兩支營養，一支代餐型，一支修復型。

這種順手一樣的細節白歷每天都做，陸召也每天都喝，頭一兩次還會尋思白歷怎麼到現在都沒跟他談過檢報告上寫的事兒，到現在陸召基本已經想不起來這茬了。

他發現你就本別去捉白歷的想法，這孫子就不是正常人。你到不如多聽他說話，白歷自己就能叭叭一天。

陸召拿起一支營養擰開，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每天都會到來的帝國的清晨，陸召向下看去，人在自己腳下穿行。

他想起結婚第二天那個早上，白歷也是站在這里，說向下看去，所有人都不值一提。

陸召意識到自己竟然很能理解白歷，盡管在此之前他并沒有幾次這樣悠閑俯瞰的經歷。但這種自高投下視線的覺并不陌生，很悉，就像他第一次走進屬于自己的那臺機甲的駕駛倉時俯視敗在他手下的那些人。

只要微微垂下視線，就能看到他們滿是嫉妒和憤怒的臉。

在這個清晨，陸召將難得想起以前的那一瞬間，不由尋思起來自己那時候到底是個什麼心。

他的個人終端響了一聲，白歷發來一條簡訊。

陸召點開看，是條鏈接，順著鏈接點進去，竟然是白歷的博客。

這孫子早就博客實名認證了，頭像明正大掛著他的自拍，隔三差五還會換，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白歷本人，跟陸召結婚被罵的最慘那幾天丫還換了個剪刀手的頭像，笑的非常得意，態度非常囂張，行為極其惡劣。

一看，白歷發了條新博客。

陸召一點開，就看到昨天的午餐照和晚餐照，都讓白歷給P了一層花里胡哨的特效，還配了一行字：“哎，陸召將非要讓我發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嘻嘻。”

這博客發了還沒半個小時，罵他的人都快給他博客了。

陸召覺得自己的眼界這段時間愣是被白歷給拓寬了好幾公里。

沒等將先生翻完評論，白歷又發來一張截圖。

截的是帝國論壇上的一個剛發沒多久的帖子，一行大字：“做人不能太白歷，又浪又欠還得意！”

陸召一看到這題目，就想到白歷剛才博客里最后那個“嘻嘻”，覺這會兒白歷要這麼回一句，可能當場就要氣暈過去好幾十個人。

不過白歷可是真實的“嘻嘻”，這孫子是真的開心，腦子跟普通人不一樣，也就是還有點做人的基本素養，不然放出去這就是一地流氓，擱網上這就是三流網民。

陸召回白歷：爽了？

白歷回得很快：鮮花，你怎麼能這麼想人家？這麼多人罵人家

白歷：那老子可不就爽了嗎！

這回真沒忍住，陸召“”了一聲笑出聲。

他沒再回復，任由這人又拿他的名頭去外面造謠，兩三口喝完手里的營養，再看窗外如同蟲蟻一般的人群。

時隔這麼多年，陸召終于明白自己第一次站在機甲上向下俯視他人時的覺。

陸召看著窗外，重復了白歷說過的幾個字：“爽了。”

這三個字從齒間吐出，他覺得有點兒痛快。

如果讓陸召說說腦是憑著什麼把他跟白歷搭配到一起的，陸召覺得十有八九是因為他跟白歷是同一類人。他們只能往上走，你再嫉妒再憤怒，他們還是那個德行，可能得空還能回頭沖你齜牙一笑，嘻嘻。

只可惜白歷往上走，走到半道摔了下來。

這一跤摔得肯定很疼。

發期頭兩天一過，陸召就準備去軍團訓練，這幾天正是新兵占用機甲模擬倉第一訓練室的時候，平時分散訓練的軍都到了第二、第三訓練室，他準備逮幾個人陪練。

昨天晚上一直到陸召回屋睡覺前白歷都沒回來，倒是發了條簡訊說晚飯也讓陸召喝營養兌付一頓，然后就沒了下文。

陸召走出臥室，正看到昨天一天都沒見著人影的白大爺正攤在沙發上喝營養。

那姿勢相當難看，要不是那張臉，估計都沒人覺得這是個出貴族的alpha。

白歷聽到靜，抬起頭看了一眼，又回去繼續癱著：“鮮花，早上好。”又用一只手指了指茶幾，“營養。”

這意思是桌上放著的一支修復型一支代餐型都是給陸召的。

白歷聲音有點啞，不知道是因為休息不好還是怎麼回事兒，臉有點不好，可能是困，半瞇著眼抱著沙發的抱枕，頭發蹭的一團麻。

平時都是陸召一兩個字往外崩，這回倒是換白歷了。

陸召的目在白歷臉上多停了一會兒，想問，又沒關心過什麼人，不知道怎麼開口。

“沒事兒，”白歷倒是覺到了陸召的視線，先開了口，“就是沒睡好，這會兒困得不行。你要去軍團？”

陸召“嗯”了一聲：“困就補覺。”這還在沙發上磨蹭啥。

白歷搖搖頭坐起，了個懶腰：“不行，今天還得去一趟研究所。”

其實陸召一直不太清楚白歷在研究所到底都干點什麼，按理說負責研發的都是司徒那幫搞技的，白歷就負責砸錢就，這隔三差五就跑研究所也不知道是什麼病。不過陸召合理懷疑白歷是惦記研究所那片菜地。

吃了幾頓飯，陸召也惦記。

“我去換個服，”白歷從沙發上站起來，著眼睛往自己臥室走，“鮮花，你洗漱完換好服等我一會兒，咱倆一道走，我剛好開車把你送軍團。”

陸召一腳都邁進洗漱室了，聽到這話問道：“還演？”你小子沒完了是吧。

“靠，”白歷直樂，“白大爺用得著演？往那兒一站就是深帥A的形象。”

進去換服去了。

到底是軍團練出來的速度，等陸召洗漱完又換完服白歷才剛從臥室出來，拉著自己頭發想讓它們看起來沒那麼，效果不太理想，好在臉還能加分。

白歷一拉門，給陸召了一個“請”的手勢：“誠邀友軍一起為大眾樹立和諧婚姻榜樣。”

倆人一道出了門，白歷又調出他那輛包的懸浮車。

剛開出去沒多久，白歷的個人終端就響了，是條簡訊，他的終端連著車上的系統，自就給讀了出來：“司徒：臨時有事兒，別來了，你先養兩天緩緩，再這麼著我看你遲早又得去老鄭那兒報道。”

這讀的還快，白歷都沒來得及關，陸召就聽全乎了，看了一眼白歷。

“，”白歷很費解，“這孫子怎麼老在這種時候給我發簡訊？”

陸召沒搭理他這句：“老鄭？”

白歷看看陸召，倒也坦誠：“我以前治療時候的主治醫生。”

“怎麼了？”陸召一聽治療，就知道司徒讓白歷緩緩是怎麼回事兒了。

“老病，”白歷懶懶道，“昨天可能站久了，不太舒服，沒事兒。”

陸召坐直：“靠邊兒停，我讓霍存接我，你開自模式回去。”

白歷哭笑不得：“鮮花，我真沒事兒，真的，你看我像有事兒嗎？”見陸召還看著自己，不得不又說，“這樣，我就給你送軍團門口我就回家了，出都出來了，我溜這一圈就回去補覺。”

頓了兩秒，陸召沒再說話。

陸召沒再問白歷的，白歷也沒再吭聲。

車的系統又開始讀新聞，一直到軍團門口兩人都沒再說過話。

有些事兒其實無解，陸召跟白歷都明白。陸召問白歷怎麼了，白歷說沒事兒，這話題就徹底斷了。

是因為他倆的關系只允許這個話題到這一步為止。

車開到了地方，陸召對白歷點點頭，拉開門下車。

白歷在駕駛位坐了幾秒，也跟著拉開門走出去，喊了一聲：“鮮花。”

走出去幾步的陸召回過頭看他。

喊完這一聲，白歷有點兒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之前就意識到自己活得太繃著，別人越是看笑話，他就越是要顯得不在乎，繃的久了，誰來問他他都下意識防備，他不是刻意把陸召納他的防守范圍，他只是習慣了。

白歷剛想開口，有人喊了一聲：“將？”

聲音是從陸召后傳來的，陸召順著聲去看，江皓正站在不遠，但目沒落在陸召上，而是看著白歷。

白歷愣了愣，臉上又是白大爺的那副笑容：“嚯，這稱呼您可得換換了，江中將。”

“順口了。”江皓有點兒尷尬，又跟陸召打招呼，“這麼早就來訓練？”

陸召點點頭。

他想起來，白歷沒退出軍界之前，也是將級別。

他想不起來，因為沒人提過，白歷自己也沒提過，這就了他檔案上輕描淡寫的一筆。所有人都把白歷的功勛給抹掉，只剩下他渾的弱點和傷疤。

江皓走近了跟白歷說話：“多年你都不往軍團來，一結婚就跑了兩趟。”

“啊，”白歷挑挑眉，語氣非常囂張，“這恩，你不懂，你是個老。”

江皓樂了：“，你這就吐不出象牙是吧？”

“我這，也就委屈委屈吐個蓮花啥的吧，”白歷也不客氣，跟陸召揮揮手，“鮮花，我回去了，今兒就不接你了，我在家先做個飯啥的等你。”

說著還拋了個眼，把在軍團進進出出的一幫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陸召翹翹角，沒吭聲，這種不吭聲的行為已經是他最配合白歷演出的態度了。

“等等，”江皓在白歷回車里之前攔住他，“去我那兒坐坐，久沒見了，聊聊？”

白歷看看他，笑的漫不經心：“改天吧。”

“聊聊，”江皓也看著他，一手拉著車門，沒讓白歷關上，“將……白歷，聊聊。”

正是早上新兵來訓練的時間，他們三個往門口一站，格外顯眼。

等白歷再開口的時候，不遠已經有不人停下來不走了，拿著個人終端往這邊照。白歷把車門關上，調了個自駕駛模式讓車自己找附近的車位停靠，走到陸召邊眨眨眼：“走吧鮮花，今兒我直接給您送到訓練室門口，我就看著您坐上模擬倉再走。”

陸召的目劃過江皓，落在白歷臉上：“嗯，你可以去我宿舍休息。”

沒多問，也沒提白歷的不舒服這茬。

江皓沒再說別的，只用權限在門口兩個做機甲外觀的智能門衛上刷了一下，輸上要帶外客進門的指令，走進軍團大門：“我辦公室很近，沒幾步路。”

陸召下意識看了一眼白歷。

白歷了劉海，沖他咧一笑。

辦公樓的確比訓練區近很多，就在軍團正門附近沒多遠。

陸召沒讓白歷真送他進訓練室，到了辦公樓附近拍了拍白歷肩膀，把白歷拍的齜牙咧之后自己就走了，這都不用說明白，白歷就知道什麼意思。

“看見沒，”白歷看著陸召的背影跟江皓說，“這才帥，很橫，很剛，很牛筆。”雖然差點給我拍殘廢。

江皓還贊同，也看著陸召說：“陸召將確實很瀟灑。”

白歷一拍他后背：“別看了，那是老子的omega。”

“……”江皓相當無語，“那你他媽到底讓我看還是不讓我看？！”

陸召一到更室，霍存就跟聞到味兒的老鼠一樣湊過來，賊頭賊腦，相當猥瑣。

“將，啥況啊，”霍存眉弄眼，“聽說白歷送您來的？”

陸召看他一眼：“怎麼？”

霍存打開自己個人終端，讓他看第一軍團的網上聊天室，數十條信息快速刷過去：“看到沒，都傳開了，說白歷把您送到軍團門口，然后跟江皓中將去辦公樓了。”

這信息刷過去的速度，跟大暴雨似的，陸召掃了一眼就沒再看了。

“這算大新聞了啊！”霍存見陸召沒反應，立馬解釋，“白歷從退出軍界那天就一步都沒再進過軍團，都多年了，頭一遭！”

陸召從自己的柜里拿訓練服的作頓了頓，回手就給霍存后腦勺來了一掌：“你很閑？”

霍存：“……”這怎麼分八卦還挨打呢？

“不是，我這不就是跟您說一聲嘛。”霍存替自己辯解，“他們都稀奇著呢，當然，我不稀奇，我一點兒都不稀奇，我跟您堅決站在同一立場。”

陸召又舉起手，霍存一脖子撈著自己的訓練服就竄出去老遠。

稀奇，陸召還真一點兒都不稀奇。

一個人要是對自己曾經建立過功勛的地方看都不看一眼，那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他已經走得更高，再也無需懷念這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功勛。一個是他不能看，看一眼就覺得痛苦，所以干脆就閉著眼。

陸召猜得到白歷是哪種。

更室都是單個單個的隔間，新兵們今天也要訓練，占用了更室的另一半。陸召和霍存使用軍用的更室，遠遠就能聽到新兵們嘰嘰喳喳，他們還不算第一軍團的正式員，跟陸召和霍存打了招呼后就去準備接下來的新兵訓練。

陸召拿著自己的訓練服進了一個單間，剛準備把上扯下來，就聽到外面有新兵的聲音傳來：“哎，你們有沒有聞著什麼味兒？”

“好像是……”其他人吸吸鼻子，“嗯！有！這麼香？這他媽哪個缺德玩意兒放信息素？挑釁嗎？”

又過了幾秒，有人大喊一聲：“！這他媽不是alpha，這味兒是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