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星到了傍晚,暮四合，燈璀璨。

一盤菜剛出鍋，機管家圓胖子就起來：“有客人來了！江皓中將在門口呢！”

陸召了漉漉的手，招呼圓胖子開門,轉頭接過白歷遞來的盤子端上餐桌,江皓帶著霍存提著大包小包的就進來了。

“趕趕,看看帶的這些夠不夠？”江皓在玄關換鞋，一邊大著嗓門道，“我說要出去吃吧，難得你倆這回的休趕在一起,咱們還不得好好聚聚？結果你倆都懶得出門。”

霍存彎腰接過圓胖子遞來的鞋,邊換邊笑道：“哎，白將今兒準備整點什麼好吃的？我中午可沒吃飯，著呢！”

“還得一會兒，”陸召接過江皓跟霍存兩人帶來的食材,“中午沒在家吃？”

霍存這回休也跟著陸召回了主星，他家就在主城區。

“別提了，我回家頭一挨著枕頭就斷片兒了,睡到今天下午才醒，”霍存說,“我爸差點兒以為我嗝屁了，下午我睜眼就看見他拿了個紙條放在我鼻子前邊兒,看我還在不在氣兒呢。”

江皓忍不住笑：“你們是辛苦,回來這幾天得抓放松。”

和蟲族的戰爭從發至今已有數年，帝國再次以鐵拳和熱取得了勝利,邊緣附屬星戰火已熄,但白歷和陸召這樣的人還沒撤回,依舊留守在附屬星，清繳殘余的蟲族部隊。

白歷響應老兵召回令，重新回到軍界的前半年被派去支援四面敵的T990基地，和陸召匯合，并肩作戰了一段時間后，白歷又被調往另一要塞擔任最高指揮，以超強的戰力鎮守附屬星，一次次撕開蟲族的瘋狂進攻，在困境中數次取勝，最險的一次差點沒能撐到支援抵達。

從分開之后到蟲族撤退這段時間兩人基本都沒有休，直到帝國宣布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后，白歷和陸召的休才終于湊到了一起，白歷被要求回主星復查左，陸召也因此把休的地點定在了主星。

“快過年了，我才不出門跟人位置，我們家吃飯能帶你們幾個是你們的榮幸，著樂吧。”白歷撂下手里的鍋鏟，把江皓倆人提來的東西從陸召手里拿過，“這麼沉？你倆怎麼扛過來的啊？”

江皓氣道：“這不你說的要在家里吃，讓我們都順路帶點兒吃的喝的湊一湊嗎？這麼多人不多買點兒能行嗎？”

“你這也忒實心眼了，”白歷拉開袋子，一樣樣把半品的菜跟路上買的小吃拿出來，“，炸，醬，這是鹵……你好歹也帶盤兒菜啊！哎你菜譜上有綠食品嗎？”

說完又拉開霍存買的那袋，還沒往外掏，霍副就主自首：“我買的也沒半點兒健康食品，我已經決定今天要過一個不健康的夜晚了！”

陸召想笑，把兩人帶來的菜能直接吃的擺上桌，還得加工的給白歷。

“其他人？”陸召問。

“我在街上遇見司徒跟他弟了，”江皓洗完手幫忙，“也買東西呢，估計一會兒就到了，老鄭一小時前就在路上了。”

白歷：“那等著吧，老鄭那個開車速度，能踩著開飯的點兒來就算超常發揮了。”

軍醫院大夫老鄭不僅養生，而且相當注意安全，懸浮車的駕駛速度一直都著最低限速。

“真不是我損他，以前有回我順道坐他的車，差點沒給我急出個好歹，”白歷跟陸召解釋，“旁邊放只王八，王八都敢跟老鄭比飆車。”

白歷這破缺德帶冒煙的，陸召往盤子里倒菜的手因為笑直抖。

“就這老鄭還沒在手的時候把你給上，”江皓說，“可見老鄭人品還是高啊。”

四人談笑幾句，司徒司懂手里提著東西，后跟著個推行李的公寓機人來了。

司老師沒有辜負眾人厚，又提來了兩盤菜，白家餐桌上香四溢，僅剩白歷自己做的一碟炒青菜在苦苦支撐營養均衡的最后面。

“歷哥，召哥，”司懂一進門就挨個打招呼，打完才又跟白歷陸召道，“為了祝賀明天歷哥拿勛章，我跟我哥帶了個禮。”

他把一袋子的飲料零食放在地上，把因為怕摔而給機人推著的差不多四五十厘米高的盒子拿下來拆開。

“小一年沒見了，”白歷裝模作樣的推辭一把，“送什麼……”

司徒哼笑：“那不拆了。”

“……我都稀罕！”白歷說，“趕拆，快點兒的。”

盒子拆開，里面是個用明保護罩罩著的機甲模型，white01。

“剛出的，限量款，”司懂捧起模型，給幾個人傳看，“之前第一批出的我那兒專門給歷哥存了一件，改天也拿來。”

等比例小的white01機型是白歷在比賽時駕駛的那款，現在戰場上用的white01仍在不斷改良，不過大廓沒有變。

白歷隔著罩子了，這跟駕駛機甲的覺并不一樣，看著自己參與研發的機甲被做模型，為很多喜者的收藏，白歷到了另一種愉悅。

“以后我除了收集別的機甲模型，還得收集我自個兒的機甲模型，”白歷小心翼翼把模型放在客廳的展示柜上，“得花大錢了。”

幾人邊說邊往客廳走，司徒說：“本來能早點到的，研究所那邊接了個消息。之前不是準備在white01的基礎上再研發一臺降低神力需求的機型嘛，帝國研究院那邊聯系我說這事兒呢。”

“不是直接跟研究院聯合研發嗎，”霍存問，“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就是聯手研發，這兩天正討論下臺機型什麼，white01是我們主研發的，命名也沒人改，就一直了，現在不是要搞第二臺了嗎，帝國研究院那邊有幾個非嚷嚷著要共同商議命名。”司徒不屑的撇撇，“機型研發都沒推進多呢，開命名討論會開了三四場。”

陸召眉頭略皺：“浪費時間。”

“吃飽了撐的！我知道那幫孫子怎麼想的，不能讓白氏研究所太臉，把帝國研究院都下去了，他們就在這兒計較這個呢，”江皓飲料喝了兩口，頓時沒了胃口，惡心道，“正事兒不做，天天就知道搞這些有的沒的。”

陸召最反這些事，他平民出又直接進軍界，行事作風一直都不會拐彎抹角，對這種彎彎繞繞的事兒一向搞不明白。

他看了眼白歷，white01和白氏研究所都是白歷的心，打出來了名聲，也自然招來了黑點和排。

白歷的表倒是沒什麼不滿，他從幾人帶來的半品食材里挑了幾樣，問要不要吃辣，也沒等回答就自顧自決定了料理方式，之后才開口道：“急什麼，這幫人是腦子不好使，還當現在是以前？戰爭才平息了幾天，就上趕著找。”

江皓霍存等人沒聽明白，司徒笑道：“確實！”

“剛才就是繼承人那邊給帝國研究院傳的話，”司徒說，“林序說要是再這麼吃飯不干活，一天三頓的開會浪費資源，就全都滾蛋。”說完又加了一句，“原話，一個字兒都沒改。”

江皓跟白歷噎了一下，幾年了還是無法習慣林序這種說話方式。

繼承人林序這兩年學會了對外說些場面話，其實他本人不行，但“替二爺說點中聽話”的外團和助理們經過歷練，掌握了把林序“你胡扯”的白話自轉化為“你的說法我不贊同”的發言方式，勉強讓林二爺接了一些。

但偶爾林序還是會忍不住發，一個月得有那麼幾次語出驚人。

“那到底怎麼命名？”霍存問。

司徒笑道：“繼承人說在什麼基礎上改的就延續法，white02就行。”

其實大部分機型都按著這個法起名的，但white01在帝國機甲史上意義不同，個別心思多的就總想白氏研究所的風頭。

“哎，白將，明天幾點開始啊？”司徒了塊兒剛出鍋的燉土豆道，“你的授勛儀式。”

白歷這趟休，除了要看之外，還是被主星召回授予金卡麗勛章。

“什麼‘我的授勛儀式’，這是好幾個軍的授勛儀式，我獨占得遭雷劈，”白歷拍了他一掌，讓他把菜端桌上去，“上午十點，你們急什麼，反正你們也吃不上慶功宴。”

“家屬才能趕上是吧，”江皓罵道，“跟誰秀呢？我跟霍存也能到場！”

司懂直樂，看了眼陸召。

這趟陸召趕回主星，幾人都知道他也有要參加白歷授勛儀式的想法，這倆人倒是有意思，換著當家屬。

沒等江皓再罵兩句，白歷辣椒下鍋，一直掀天靈蓋的氣味兒瞬間無差別攻擊了屋所有人。

陸召輕車路，趕在圓胖子尖之前把它推進臥室，一關門隔絕了所有對白歷的抗議。

但圓胖子一張是堵住了，屋里還剩下四張呢，紛紛罵罵咧咧，又嗆得打噴嚏咳嗽，罵人都不上氣兒。

“將，你這作行云流水，可見沒經歷這種事兒，”霍存嗆得不行，“你別關機管家啊，罵兩句白大爺行不行？”

陸召也嗆，但還是開口道：“好吃的。”

“……行，”江皓說，“你就吹他吧。”

一盤炒辣子雀丁剛出鍋，老鄭踩著辣味的余韻趕到現場，功吸了一波尾氣，一進門就連著打了三個噴嚏。

“嚯，”老鄭說，“這麼不養生？”

陸召忍不住想笑，白歷最怕老鄭開口。

果然，白歷剛把盤子放下就道：“這不指著鄭大夫給養生養生嗎？您帶的都是什麼好東西？”

鄭大夫買了不蔬菜瓜果，終于解救了白家餐桌的偏食困局，還順帶解決了飯后甜點的問題。

“怎麼樣？”老鄭一進屋就問，“你要是再來一次去年那樣的，我就算當場給腦磕頭都救不了你這條破。”

去年年底蟲族發起猛攻，白歷率隊死守附屬星要塞，連續長時間作戰再加上承了過多攻擊，傷發作，差點沒撐到支援趕來。

等戰斗結束白歷被人從機甲里挖出來，送去附屬星醫院救治，那邊跟老鄭進行了對接，臨時手才算是保住了狗命和。

許多和白歷況相似的老兵在響應召回的這幾年里也存在類似問題，大多都有舊疾在，也有不犧牲在了這場戰爭里。

白歷算是僥幸活下來的那一批，這事兒當時沒人敢告訴陸召，直到白歷重回要塞，在一次大型戰略會議上跟陸召見面，他才從白歷走路的姿勢上看出問題。

當時滋味如今已無需多言。

“沒事，現在也不用我次次上機甲了，”白歷有些尷尬地看了陸召一眼，也不知道是跟老鄭說還是再跟陸召解釋，“我主要指揮啊，指揮！”

他跟陸召因為這事起過爭執，陸召剛知道白歷重傷后又驚又懼，各類緒憋在一起就了帶著害怕的憤怒，一直到現在都沒緩過勁兒。

吃喝備齊，圓胖子才被放出來，罵了白歷八百遍不重樣的，江皓等人相當教。

屋的虛擬屏正放著帝國的過年娛樂節目，一屋子人終于落座，了個杯，都不拿自己當外人，提起筷子就開始胡吃海塞。

“這回韓渺沒趕上休啊，”江皓道，“肯定哭的不行，他想閨想的喲。”

因為一些調，韓渺去年回主星的次數多些，陳楠也就在去年生了個兒，隨后韓渺就接到調令，再次回到邊緣附屬星，一直到現在都沒機會回來。

“已經哭過一次了，”老鄭慢悠悠道，陳楠是在軍醫院生的孩子，兒落地兩天后，韓渺才風塵仆仆趕回來看了一眼，然后就回軍團參加會議去了，“沒進醫院就開始哭，一直哭到走出軍醫院大門還沒停，他閨都沒他能哭，還是他伴連打帶罵給他攆走的。”

這種好兄弟的丑聞讓一幫缺德玩意兒樂了好久。

“我回來之后去看了一次，”陸召道，“他讓我給他拍照過去。”

霍存還沒來得及去探，聞言問道：“陳楠怎麼樣？孩子怎麼樣？”

陸召三個字回答了倆問題：“好的。”

“我見了，長得特可。”江皓道。

白歷也見過陸召拍的照片，此刻跟陸召一道點頭。

江皓又說：“幸好長得像陳楠多些，韓渺那五大三的，嘖嘖。”

白歷跟陸召連連點頭。

司徒直笑，夾了口菜想起來另一茬，問江皓：“哎，我上次去軍團問機甲的事兒，看見你跟一個beta一道走，是你對象嗎？”

話音一落，其余幾人的目立馬向江皓。

江中將被一筷子辣子丁嗆得咳嗽，憋得臉紅脖子，隔了好一會兒才用蚊子哼哼一樣的聲音道：“嗯。”

“有況怎麼不向組織匯報？”白歷拍桌子，“老實代，怎麼認識的？什麼時候的事兒？”

“我談個又不犯法，用得著跟你匯報？”江皓無奈道，“早就認識了，我高中同學，不過最近才確定關系。”

調侃幾句，司懂道：“說到跟犯法，我聽說繼承人前段時間提出的計劃現在鬧得兇。”

白歷跟陸召一段時間沒關注主星的事兒了，只能聽這幾人解釋。

“林序提出廢除腦匹配結婚制度，”老鄭道，“支持者跟反對者都有，正吵得厲害，我手底下的小護士這幾天都在說這事兒呢。”

餐桌上的幾人倒是意見一致，都覺得婚自由更好，對林序這個建議支持。

“要我說，只要礙不著別人事兒不違背道德原則，想跟誰好跟誰好，”白歷啃著一塊排骨，油著一張道，“有的不想談結婚的，你非讓他結婚，還不如讓他跟錢過一輩子，至能玩個爽。”

陸召了張紙給他。

“當然了，”白歷迅速表明立場，“我個人覺得我結婚值大發了，簡直是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

說完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陸召。

陸召被他撞得沒脾氣，剛才因為提起白歷戰場重傷的事兒的沉重心被攪和得煙消云散，只能用果堵住白歷的。

除了江皓的幾個單人士被白歷煩的不行，紛紛夾起一筷子菜添進白歷碗里，囑咐道：“多吃，說話。”

“我們學校也在討論這事兒，星網上也在說，”司懂還很年輕，是在還對略有迷茫和向往的階段，看白歷湊到陸召耳邊說話，陸將竟然也沒推開他那張還帶著油的，不由笑道，“歷哥跟召哥還被拿來舉例子呢。”

“正面教材還是反面教材啊？”白歷還沒忘自己被罵的那段時間的所見所聞，“別又是那我‘混凝土’的稱號說事兒吧？”

這稱號好幾年沒聽，陸召猝不及防聽見，笑得不行。

“經常被反對繼承人這個提議的那幫人拿來舉例子，”司懂也說不好是正面還是反面，撓撓頭道，“說匹配的也有好的，還搭配上你倆結婚那天的照片。”

餐桌上其余幾人哄笑，白歷更是邊笑邊搖頭。

“笑什麼，”司懂問，“他們也不算說錯吧？你倆就是好啊，還是匹配的。”

“我沒笑這個，”白歷道，“我就是尋思，現在這幫那我跟陸召舉例的人里，也不知道有多是當年嘲諷這場婚事的人。”

“確實，”司徒慨，“諷刺。”

“多不多不知道，反正肯定有，”江皓用冰鎮飲料緩解著辣椒的刺激，“想想就覺得磕磣。”

司懂還是有些沒明白，陸召淡淡解釋道：“和匹配沒關系。”

“匹配是幾率，看個人，”白歷撂下手里的骨頭道，“喜歡不喜歡的，不是拿一兩個人舉例就能說服人的，是自己的事兒，沒人能保證匹配了就能過好，拿我倆舉例子實在沒勁，我們怎麼過得他們知道個屁啊。”

“所以歸結底，還是得自己談，”老鄭不不慢道，“哪能‘二話不說先湊一起，過得好過不好看運氣’呢？”

司徒附和：“就是。”

“你還小呢，這些有的沒的用不著發愁，”白歷跟司懂說話，“你是不是快畢業了？”

司懂在軍學院念了四年學，又連讀了兩年實戰專業拿了更高的文憑和證件，準備直接沖第一軍團的招新考核。

“嗯，我覺得我能進第一軍團，”司懂道，“多念的這兩年不是白念的。”

司徒很看不慣自己弟弟這個態度，拍了他后背一掌：“謙虛點！”

“我就能進！”司懂倒是很有脾氣，“你手了嗎就拍我，一手油。”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歷周圍的人教育年輕人都有問題，反正他認識的小年輕們一個個都很有脾氣，想干什麼就直接說，邊說邊做，毫不介意外界的議論。

司懂跟周臨山談得來，可惜這段時間周臨山也沒休，他在第三軍團也是屈指可數的駕駛員，不能隨時回主星來。周岳心里還是惦記弟弟，白歷也知道，回來之后關心了幾句，周岳沒心來聚會，白歷很理解。

“應該沒什麼問題，”江皓笑道，“今年各軍團招新，omega的人數逐漸在增加，我覺得好的。不過也不人不看好，你得做好思想準備。”

“那不看好的才該早早做好思想準備，”司懂也不在意，往里塞了一塊道，“軍學院學機甲實戰的O都在逐年增多，雖說還是吧，但以后肯定只會往多數發展，他們要是不習慣，那遲早得被流淘汰。”

司懂這小孩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把白歷上的囂張勁兒學了個八分像，還跟他哥有著同樣的倔脾氣，很讓桌上其余幾個大人慨：“你們能不能教點兒好的？！”

“哦對了，”說到軍界江皓想起別的事兒，放下筷子跟陸召道，“你升軍銜的事兒可能要放一放。現在軍界整肅，地方軍團的管理權也歸還主星，高層正著手整頓混的軍銜職位，不過你是不用擔心的，就你這一功勛，升職是遲早的事兒。”

陸召不太在意這個，他雖然想向上爬，但也喜歡一步一個腳印，只要踩得實，就不怕會爬不上去。

“我個人覺得好的，”江皓道，“很多無能的軍占著茅坑不拉……”話說到一半被餐桌上其余人瞪了回去，立馬改口，“在其位不謀其事，這回要麼免職要麼降職，貴族優先那套行不通啦！像你這樣的人路就更平些啦。”

“平不平無所謂，平了很好，”陸召不在意道，“不平也走得了。”

這話也就從陸召里說出來才讓人覺得信服。

態度張狂，但卻是實話。

這是個完全不需要別人給自己趟道的人，他自己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個。

其余幾人被這話里的氣勢震得有點兒接不上話，只有白歷心中慨，陸召到底是陸召，他或許會短暫的迷茫，但最終還是會看清自己的方向。

白歷恭恭敬敬給陸召倒了杯果，雙手舉著遞給陸召。

陸召看看白歷。

“您請，”白歷說，“您要是比我早升，可得罩著我，這咱倆早就說好了的。”

陸召被他裝出來的怪樣逗樂，在其余幾人的哄笑聲里接過果。

閑談間屋外又下起了雨，帝國的年末總是會在大雨中度過。

今年的餐桌一片歡聲笑飲，寒意擋在外。

幾人說起邊緣附屬星的冬季，司懂年輕，還沒去過這些地方，等一切平息，他還有大把時間去帝國各轉一轉，見一見四季。

主星沒有冬季，只有煩悶的雨季，大雨雖至，但能湊在一起吃頓飯還是很開心。

這頓飯吃到夜里才算完，主客都吃了個盡興。

白歷做的菜得到了一致好評，司徒臨走前還打包了點兒沒吃完的帶回去，老鄭也沒客氣，很養生地打包了一份素菜。

一桌好菜吃的吃，沒吃的被帶走，一點兒沒剩。

等這幫連吃帶拿的人撤退，一切收拾妥當，陸召洗漱完走進臥室。

白歷已經吃完了藥，正坐在床上看窗外的夜雨。

帝國的燈被雨水模糊，朦朦朧朧一片斑。

陸召拉開被子，從背后摟住白歷，親了親他的腺。

“沒事，”白歷回過神，笑了笑，“我已經不會因為雨季而畏懼了。”

陸召“嗯”了一聲，一只手去了白歷的左膝蓋。

這上面的疤又多了一些，白歷的上也多了很多疤，陸召終于明白以前白歷為什麼會喜歡他上的疤痕。

這樣的疤在白歷的上，了白歷的一部分，他就會連帶著一起喜歡。

“給你個禮，”白歷從枕頭底下出個東西，滋滋遞給陸召，“昨天剛回來太累了，今天人多沒找著機會，這會兒可算能給你了。”

陸召接過來，是又一個白歷自己做的迷你機甲模型。

客廳的展示柜上每年都會多一個陸召開過的機甲的小模型，白歷做好寄回家，機管家就能按要求擺在柜子上。

他們兩人這幾年很回家，但迷你模型卻都到家了。

“你又做了。”陸召的角翹了翹，拇指著模型的一角，“我很喜歡。”

真不知道白歷是怎麼有空做這些的。

“明天授勛儀式，”白歷說，“你送我去嗎？”

“嗯，”陸召把迷你機甲模型擺在自己枕邊放好，“家屬，得參宴。”

“睡覺吧家屬，”白歷扯過被子把倆人一起罩住，“明天終于到我把勛章送你玩兒了。”

陸召被連帶著躺倒下去，白歷很不客氣地在他上，摟著他的腰湊到他脖頸旁聞青草味兒。

雨聲隔了一層被子，有些悶悶的模糊。

“我不會害怕雨季了，”白歷小聲道，“但一下雨我還是會很想你。”

邊緣附屬星的每一場雨都更寒冷，但白歷忙著想陸召，就顧不上覺得冷了。

思念總是熱的。

陸召在被子結界里索著吻上白歷的。

一夜大雨，一夜溫存。

翌日，白歷在第一軍團接金卡麗勛章。

這是陸召記憶里第一次看白歷穿軍禮服，比任何人描述中的白將更瀟灑英俊。

元帥在這幾年里又老了一些，好在依舊神采奕奕，他親自為幾位軍戴上勛章，輕拍對方手臂以示鼓勵。走到白歷這兒時，拍的力道就相當親切地加重了不。

臺下坐著不軍界人士和記者，白歷強忍著沒“嗷”一嗓子當眾出聲。

“我說什麼來著，”元帥一邊給他戴上勛章，一邊極小聲地說道，“白家的人哪兒那麼容易打垮，這不就又回來了嗎？”

白歷朝他行了個軍禮。

也小聲回答：“我謝謝您啊，怎麼擱那兒您都得暗算我兩下呢？”

陸召作為家屬和軍，被安排坐在了第一排，他瞧見白歷跟元帥的小作，好笑之余又想起結婚那天，白歷也這麼挨了元帥一下。

等一會兒下臺，這位別人眼里囂張跋扈的白大爺又得跑來跟他抱怨元帥的手勁兒有多大了。

所有勛章佩戴完，授勛的軍一起行禮。

臺下掌聲雷，許多人起以示敬意。

白歷在多年后終于拿到了屬于自己的第一枚金卡麗勛章，陸召作為家屬參加了他的慶功宴。

此后的很多年，兩人都經常作為家屬出席對方的慶功宴或其他此類場合。

在外界看來，白歷和陸召兩人的鋒芒現在不同的地方。陸召高翔于天際，令無數人仰頭追隨。白歷披荊斬棘，為許多人爭取了新的選擇。

但無論怎樣，兩人始終都走在狹窄的道路上，并肩前行。

他們一生沒有孩子，他們擁有彼此的一生。

由白歷創辦的研究所在white01的基礎上不斷研發改進，為帝國機甲提供了數臺機型，也為無數懷理想的年輕人提供了更多可能。

由該研究所研發的機型被統一稱為“白氏機甲”，后來的研發者和追隨者也一直用這個名稱來統稱此類機型。

當后來的人們再提起“白氏”時，作為貴族的白氏已不存在，但它留下的卻并不僅僅是一個姓氏。

白氏沒落，白氏永存。